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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往事

在卫戍部队要塞中,那些向阳的位置较好的房子,大都住着军官或者商人们,像谷神酒吧那里的好位置,则有着大量的商铺,应该算是要塞的商业中心。整个要塞中大大小小五万余个房间,都是属于崔顿卫戍部队所有,在这儿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卫戍部队的士兵和下级军官以及少量商人。高级军官和总督府则位于最先开发的一号基地,那里应该算是崔顿上最繁华的地方。

一号基地位于崔顿星北极极点附近的一条大峡谷,离卫戍部队要塞大概有30公里路程。同样是重铬制成的巨大天顶,人们同样居住在峡谷陡峭的山壁上。只不过峡谷绵延了近10公里,因此一号基地拥有将近20万人的规模。

张泽和陈辰驾驶着悬浮车顺着山壁,缓缓下降到要塞底部的位置,对于刚刚毕业、没有丝毫积蓄两人来说,也只能住在要塞底部这些永远见不到阳光的房间中,整个要塞条件最差的地方。

所谓条件差,也仅仅是从房间大小以及人类天然对光线的向往来说的,人类对光明的环境,有着天然的趋向性。至于温度以及其他方面,除了地球,所有其他行星及卫星上的殖民点基地,基地内部温度永远维持在23℃的人体不感温,殖民地总督府才没有那么好心给你弄出什么四季交替的温差呢。

张泽停下悬浮车,和陈辰互道了声晚安,两人便朝各自的房间走去。张泽住在左边的房间,他站在门前,听到了右边传来的开门声,笑了笑,便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半个多月没人居住的房间漆黑一片,没有丝毫生气。这时,房间的智能控制系统在张泽用身份证开门之时已经开始运行,它自动打开室内光源,整个房间依然如同张泽离开时的模样,干净,整洁。“主人,欢迎回家。”这是智能控制系统的问候语。张泽没有说话,径自走进屋里,他知道智能控制系统仅仅是一个电脑系统而已。

房间不大,20平米左右,中间用隔板分成了里间和外间,各10平米,里间稍小,是张泽的卧室,外间稍大,做会客之用。这是殖民地的普通居民们普遍采用的方式。

踢掉鞋子,舒服的躺在外间的廉价沙发中,这种沙发由泰坦星出产,完全采用合成材料制成,这年头,除了地球和各个殖民地的高官们,没人用的起原木制成的家具。整个房间中所有的家具摆设,没有一丝自然的东西。

张泽闭上眼睛便想起了刚刚在谷神酒吧看到的那两个全息投影,愤怒的民众,冷酷的总督府官员,没有感情的卫戍部队,在镭射枪耀眼的光线下慌乱奔走的人们….

.没来由的就想起了父亲出事前那段快乐的时光,作为探矿人员的父亲,虽然这份工作风险高,但是赚的钱也不算少,这个家庭美满而又幸福,张泽在父亲辛苦的工作和母亲的关怀下,童年过的是无忧无虑,与陈辰以及十来个小伙伴在一号基地里奔跑玩耍,去过一号基地的农业部,看到过那些飞速生长的粮食和蔬菜作物;去过舰船厂,看着巨大的舰船生产线上那一艘艘巨大的货舰,以及让他们羡慕的大流口水的尖兵级护卫舰;甚至他们还计划跑到基地外面去看看崔顿的真实模样,可是当他们知道崔顿是整个太阳系最冷的星球之一,自然气温快接近绝对零度的时候,整个计划在谋划之初便胎死腹中。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张泽11岁的时候戛然而止,父亲出事之后,没有了收入的家庭顿时陷入困境,原本指望着能拿到一笔应该算丰厚的抚恤金,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当他跟着母亲去质问海王星矿业集团的工作人员,为何划到他们账户上抚恤金如此之少的时候,那些工作人员厌恶与鄙夷的表情。至今张泽还记得接待他们的那个肥猪似的人,听说是人事部的经理助理,他穿着地球出产的天然棉质工作服,高傲的看着一身合成衣料的张泽,对张泽的母亲说:“你丈夫发生这件事,我们也很难过……”当他说“难过”这个词的时候,张泽真想上去揍他一顿,“可是你们也知道,他这属于操作失误,可以说公司是完全没有责任的,公司也是看在他是第一批垦荒人员,并且跟着公司在这里干了十几年,才从不算宽裕的公司财政中拨出的这些抚恤金。”

这句话让张泽异常愤怒,不宽裕的财政?全太阳系都知道,矿业集团每年的利润有多么高。他对母亲说道:“妈,这钱,咱们不要了……”

母亲没有理他,而是对着那肥猪说道:“先生,这点抚恤金是不是有点少了?你也知道,我们家就靠我丈夫赚点钱养家糊口,现在他就这么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点钱怎么够用……”

“要就拿着,不要就算了,我很忙,没时间跟你们在这儿说这些没用的事儿。”肥猪似的人事部经理助理连最开始虚伪到极点的伪装都不要了,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接着也不管张泽他们,径自离去。只留下张泽与母亲呆在原地。

最终他们还是拿着这微薄的抚恤金回家了,这点钱很快用光,走投无路的母亲最终卖掉了父亲奋斗了十几年挣来的、位于一号基地大峡谷上层的房子。两人搬到了一号基地底层狭小的房子里。母亲开始多方奔走,最终在二号基地的开发中谋取到了一个底层职位,这个陷入困境的家庭才终于有了经济来源。

张泽一直都记得母亲在搬家的时候对他说的话:“小泽,记住,好好努力,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要当矿工,不要走你爸的老路。”

在考入航空学院之后,母亲很是高兴了一把,因为她的孩子终于不用再做这收入微薄而又危险的矿工了。

想到这里,张泽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妈妈啊,原本我们以为我会是飞行员的,可我们还真摆脱不了矿工的命运,你儿子当上飞行员没俩月,现在又是矿工啦。可是,你放心,我不会一辈子都是矿工的,绝对不会。张泽紧紧握住拳头,如同发誓般在心里默念。

张泽坐起来,狠狠的揉搓了下削瘦的脸颊,整理了一下沉浸在回忆里的思绪。对于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是应该跟组织里面的朋友们好好商量一下对策了。想到这里,张泽站起来,走向里间,接着打开床边的电脑,进入浏览器,键入一大串网络地址,屏幕里显示的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网站,只有屏幕中间的账号和密码输入框,以及一个触屏式的虚拟指纹识别器。

张泽快速熟练的输入账号和密码,接着进行指纹识别之后,又确认了一次身份。这时屏幕中显示出一排字:张泽执事,欢迎回到联合会……

注:1、绝对零度,理论上能够到达的最低温度,为零下273.15℃,绝对零度即为开氏温度的0度,开氏温度的单位为K。本文所说的海王星的卫星——崔顿星,其地表温度为4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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