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望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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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夜城的夜晚永远都是灯彩弥布,繁华似锦。
积满雪的街道两旁,挂着排排红纱映火的灯笼,在大雪飞扬的夜空下,照得晚市的店铺一片通明。雕栏的朱红楼里,艳美的舞姬笙歌漫舞,与往来的客人彻夜醉生梦死在糜奢的华装下。
这是苍黎最繁华的都城,坐落于边境地带。在帝都和西域,以及远海岛国间来往的商人们选择在此处停留,用金钱交换着日夜的欢乐与消磨。
“老板娘,你知道望川公子这个人吗?”路旁一间布置稍显简单的面馆里,千叶问着端面而来的妇人。
“望川公子?小姑娘难道不知道?那可是在一千年前平定了东海岛国的侵入,收复锦夜的大人物呢!”提起传说中给锦夜带来安定与繁华的人,妇人的语气带着些许激动。
听了老板娘的话,千叶吃惊道,“一千多年前?”
“是啊!据说那之后,望川公子隐居在了锦夜。但却没有人见过他。”
“那要怎么样才能够找到他啊?”千叶赶紧问到。
“小姑娘还是别开玩笑了吧!那毕竟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在人世上!”
“可是…”
“老板娘,快点上面!”见面迟迟没有端上,另一桌的客人叫囔到。
“就来了!”妇人转过头大声应道。
“好了,小姑娘,我得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你吃完了面早些回家吧,别再想着找望川公子了,一个姑娘家的,还是别到处乱跑的好。”
“哦。那谢谢你了,老板娘。”千叶怏怏地说道。
师父说过到了锦夜城,自然会遇到望川公子的。可自己都在城里转了一整天了,况且刚才老板娘还说,这个人不可能还活在世上。望川公子,到底能找到他吗?
千叶如是地想着,拿起手里的筷子挑了挑陶碗中的面,汤料的香气在水汽中散开,使得千叶一天未进食的肚子叫了起来。
“算了,还是先吃饱了再找找看吧!反正既然是师父说的,就一定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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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位于永乐街中心地带的云香楼,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这里是锦夜城最大的烟花盛地,云集了腰缠万贯的富商们,流连于极乐的风尘之中,被美人手里的酒灌得满面通红,却不忘时时从袖中抛出金锭,引得身旁的人儿传来吃吃的笑声。
“赵侍郎,我就不送了!”
二楼的包厢,层层玉石串成的珠帘被拨开,一个满面酒色的华衣富者被两个体形妖绕的美姬簇拥着,走向隔壁的包间。坐在屏风后的男子,看着眼前人的背影,眼角透出几许轻蔑。
“公子,还有什么让怜儿赐候的吗?”一个姿容姣好的美姬,依偎在男子身侧,媚声低语,却不料被推开。
刚才还抱着美姬嬉言笑语的男子,却在赵侍郎走后瞬间冷下脸嫌恶道,“出去。”
“公子,您…”美姬故作委曲地娇声着,眼波流连婉转,任谁都不忍舍下。而眼前的男子却靜坐在原地,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
男子的贴身侍卫抛出一袋金锭子,不奈烦地摧促道,“少爷说了,让你出去。”
“是,是。”接过袋子,美姬脸带不甘地连连退出厢房。
待美姬离开后,男冷声道,“看来,御端王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是啊,少城主。不过也是,明明御端王才是皇长子,可皇上却立了次子为皇太子,任谁,恐怕都不会甘心的。”一旁,男子的贴身侍卫应声道。
“现在皇城那边,以右将军为首的朝中一派,都倾向于御端王。使得御端王的势力,可谓是远远大过了皇太子。这次赵侍郎的来访,便是御端王安排,来拉拢我们轩辕家的。”
锦夜的少城主轩辕舒墨。不过双十出头的年龄,言语间却带着熟虑的沉稳。
“少城主,您答应赵侍郎,加入到御端王那边吗?”
“当然沒有了,宣铁。凭御端王的狼子野心,若是当了皇帝,恐怕轩辕家的势力,将会很快地被除去。”轩辕舒墨面色凝重的说道,“至于赵侍郎,他想要的只是钱财和美色,所以敷衍他并不太难。”
“难道少城主您,想要帮皇太子那边?”宣铁不解地问到。
“不,皇太子那边势力孤危,相比起御端王的得势,只怕会让轩辕家更冒险。”
“那么,少城主,您打算怎么办?”
宣铁看着自己的主人,这个年轻而俊美的男子,自小便有着让人无法捉摸的心思。作为轩辕家的季子,凭着极深的手断,在众兄长互相算计和毒害着对方的时候,暗自一步步地做好部属,削弱了兄长们的势力,并逐渐掌握了整个轩辕世家。
“皇帝,不一定非得在御端王和皇太子之中。”饮了一口茶,轩辕舒墨继续说道:“别忘了,皇城中,还有一个人。”
“少城主所指的,该不会是…”
“禀告少主,侍郎大人的侍卫在对面凝轩阁的店外闹起来了。”门外的声音打断了宣铁的话。
“进来说!”轩辕舒墨起身快步走到窗台边,向楼下对面的凝轩阁看去。
镶着金绻边的轿车旁,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被身着赤色衣装的侍卫架起,双腿在半空里扑打着,却挣脱不开。围观的人群只是小声交耳,没有人敢上前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眼下的情景,轩辕舒墨皱眉问道。
“回少城主,是侍郎大人的属下打碎了凝轩阁门前摆设的一盆兰草,又不肯赔礼,使得看守店铺的男童不依,便成了现在这样!”
“哼!这些吞糟人命不吐骨头的脏猪,只会仗势来欺凌百姓,算些什么东西!”听到这些,宣铁愤怒地厉声骂道。
“好了,宣铁。我们得快些下楼去,制止他们闹下去。”轩辕舒墨披上浅蓝的护肩,走出包厢。
“可是少城主,那是侍郎大人手下的人啊!”前来禀报的侍从提醒主子道。
“别忘了,这里是锦夜。”轩辕舒墨沉声说道。“凝轩阁里的那个人,他们最好,别打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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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飘荡的夜晚街道,本该是寥寥无人。而锦夜城的晚市,却总是灯火缭乱,喧哗如昼。此时的凝轩阁前,逐渐聚来了围观者。
“你们这帮混蛋,快放我下来!”被两个侍从驾起的男孩大声叫骂道,并啜了一口唾沫在面前侍从领头人的脸上。
“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抹了抹长满横肉的脸,侍从的领头扬起粗厚的手掌向小男孩扇去。围观的人群无人出来阻拦,只是小声地接耳着。
“喂,你们快住手!”正巧路过的少女看到此情景,大声怒喝道。手指在长袖中轻弹动。只听“砰”的声音响起,一块大石头从空中飞来,砸在快要落在男孩左脸的粗壮手臂上。
“啊…”随着骨头的断裂声,手臂的主人吃疼地大叫着。
在群人不注意时,千叶的手指又是轻弹,路旁积雪下的两块石头凌空升起,砸在驾着男孩的侍卫后背上。驾着男孩的侍卫因吃疼而松手,使得男孩赶紧挣脱开。
“他奶奶的!给,给老子抓住她!”领头的壮汉抚着自己肿了的手臂,指向千叶粗口地大声叫道。
“完了!”由于师父说过不能让太多人看见自己使用法术,此刻被众人发现的千叶只能着急道,“那个,我早说过让你们住手,可你们不听,我也是没办法才动手的。”丢下这些话,千叶拔腿朝来时的反方向跑去。
“姐姐,小心身后!”看着体壮的头领用另一只没有伤着的手抽刀,砍向砸伤自己的人,男孩转头向凝轩阁急呼道,“主人,主人。”
“怎么了?绍儿。”随着慵懒而柔媚的声音,扔向千叶的大刀凭空掉落,在金属与地面的撞击声下陷入了积雪里。
“他奶奶的!又是谁?”眼看便要砍到千叶的大刀掉了在雪地上,使得伤了自己的人逃远了。侍从的领头人刚要借机发作,却见一个眉目如画,手拿折扇的人轻步从凝轩阁走出。
来人瀑布般散落的墨黑色长发,被青色的银丝锻带系在脑后。前额的发丝遮住了右眼,只露出左边幽碧色的眸子。镶着雕花玉石的金缕华衣,在雪照的夜色里映织成锦。然而再美的物景,却也在来人精致倾城的面容下黯然失色。
“主人,他们欺负我。”男孩跑到自己的主人身边说道,“还好你来了,不然救了我的那个姐姐就糟怏了。”
“是吗?”来人打开手中的折扇,轻摇着,婉如画中人一般。“有什么,你们可以找我说罢,但别欺负我的绍儿啊!”
“好!那美人儿,你就跟我回去慢慢说怎么样!”侍从领头人的脸上已没有了怒气,淫猥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来人到。
“就得看你消不消受得起了。”来人用扇子捂嘴,桃花般漂亮的眼睛弯起,轻声笑道,
“哈哈…美人儿,那就跟我走吧!我保证让你消受得起!”领头人淫猥地笑道。其它几个侍从随之笑出声。
“站住!”看到彪壮的侍卫领头人走近凝轩阁前妖般美丽的人,又跑回来的千叶愤声喊道,“你们这群无耻下流的豺狼,还真是够让人恶心的!”
“不知好逮的东西,老子非杀了你不可!”听到千叶的话,被千叶打伤过的人愤恨道。
“我看谁敢!”
人群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赶来的宣铁在轩辕舒墨的身后,怒喝一声,使得刚要拔出身边手下腰间佩剑的侍卫领头顿住了手。
“原来是轩辕少城主啊!”看向来人,方才还愤扬的人一脸谄媚到,“不过我可被她伤得不轻啊,还请轩辕少城主让我报了私仇。”
“对一个姑娘家的出手,不太好吧。”轩辕舒墨冷声道,走到凝轩阁前,“他们打扰到您了吗?”
“那倒是没有。”凝轩阁前的美人折住扇子,抵着下额娇声道,“不过,他们欺负绍儿了,还扬言要带走碧梧呢!”
“是吗?”轩辕舒墨听后沉下了脸,“您认为,我应该怎么办?”
“锦夜城里的规矩不是很多吗,你看着办吧!”
“那好!”轩辕舒墨命道“把他们都抓起来,照锦夜城的规矩惩办。”
“轩辕少城主,敢问我们哪里冒犯了您?”知道自己惹了祸,领头向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惹到锦夜的人,就是惹到了我!”轩辕舒墨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啊,是啊!”人群里,千叶赞许地应声到,“这些仗势欺负百姓的狗奴,一定要给他们点教训!”
“轩辕少城主,我可是侍郎大人的人啊!您这样做,未免是不把侍郎大人放在眼里了吧。”领头人开脱道。
“出什么事了?”这时,被急请下楼的赵侍郎问道。
“大人,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看见赵侍郎,领头人迎上去诉怨道。
“你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在老夫正快活的时候把老夫喊出来!”赵侍郎一巴掌扇在领头人长满橫肉的脸上,怒声斥道。
“侍郎大人,小的,小的…是轩辕少城主要惩办小的,不把大人您放在眼里啊!”
“你给我闭嘴!”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赵侍郎转头,看向轩辕舒墨,“若是老夫的人冒犯了轩辕公子,还请轩辕公子多多见谅啊。呀!这…”即便是检阅过美女无数的赵侍郎,却也在看到碧梧时不禁惊呼道。
“既然赵侍郎都出面了,那就算了吧。”轩辕舒墨看向身边的人,“可以吗?”
“我可沒什么意见!”碧梧媚声说道,用折扇轻抚着墨色的发丝。
“还不快谢过轩辕公子。”赵侍郎喝到。
“多谢轩辕少城主,多谢轩辕少城!小人不知道那是轩辕少城主的…的…所以才有冒犯”侍卫领头连连叩首道。
“原来如此啊!”赵侍郎暧mei的眼光在轩辕舒墨和碧梧间来回闪动着,“原来是老夫的属下冒犯了轩辕公子的人啊!没想到轩辕公子真是情重红颜啊!”
“赵侍郎,我看你是误会了!”轩辕舒墨皱了皱眉。
“自古年少多风liu嘛!”赵侍郎走过去,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轩辕舒墨的肩膀,谄笑道“少年人,少年人啊!”
“我该回去继续快活了!轩辕公子,老夫就告辞了。”说罢,赵侍郎向云香楼走去。
“不送。”看着赵侍郎走进花满楼,轩辕舒墨的语气不带一丝起伏。
“我也该回府了,告辞。”轩辕舒墨向碧梧道别到。
“嗯。今晚多谢你了!”碧梧柔声,墨色的长发在夜风里舞到了房檐外,沾上了零星的飘雪。
“应该的!”轩辕舒墨说罢,踏上了接迎自己的马车。
“少城主,你该不会真的,跟凝轩阁里的那个人有一腿吧?”马车里,宣铁怯怯问道。
“不可能。”轩辕舒墨沉声道,“而且,有谁说过,他,是女人吗?”
“难道不是?可天下哪会有那么漂亮的男人啊!”宣铁疑惑道,却被马车外的喊声打断。
“喂,等一下。”千叶的声音自马车后传来。。
“怎么了?”轩辕舒墨探向马车外,只见身着绯色衣裙的少女正追赶马车在雪中奔跑着。
“停下。”轩辕舒墨命车夫道。
“总算停住了,可真累啊!”马车外,千叶白净的脸因追赶马车而显得红朴朴的。
“有事吗?”看着少女明丽清澈的眼睛,轩辕舒墨的言语间没有了平日的冰冷。
“嗯!轩辕公子既然是锦夜的少城主,那一定知道望川公子在哪里吧!”
“你还是去凝轩阁问吧,他,应该是最清楚的。”轩辕舒看着眼前的少女,想了想,说道。
“哦,那真是谢谢你了!再见!”说完,千叶转身向凝轩阁跑去。
“少城主,你不必这样敷衍人家吧!这个姑娘可是个好人啊!当时可只有她出头帮忙救下那个小孩呢!”
“是啊!就是因为她是个好人,我才确实没有敷衍她啊!不过,她也很奇怪。”当时,也只有从楼上往下看的自己,才看到那几块石头凭空升起的蹊跷吧!
“对了,少城主。你说过的帝都里的那个人,他,会有夺权之心吗?”想起之前没谈完的要事,宣铁问轩辕舒墨道。
“所以,宣铁。”轩辕舒墨顿了顿,说道,“十天后,我们动身去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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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香炉在幽蓝的火芯上燃出浓郁的香气,黑色的纱帘萦绕在古檀木的柜子上,给琳琅的青瓷和彩陶蒙上了一层神秘。
“碧梧姐姐,你一定知道望川公子在哪里吧!”凝轩阁里,千叶问眼前倚靠在雕木软座的人道。
“可别叫我姐姐啊,小姑娘!”碧梧挑了挑自己的头发,露出了另一只深海般妖冶的蓝色眸子,“我可不是个女人啊!”
不理会千叶的吃惊,碧梧打开折扇,轻摇着,继续媚声说道:“望川公子,他就在凝轩阁里。”
此时,熏香的气味在店内弥漫开,缕缕轻烟在黑帘周围扩升,使碧梧精致的面容变得飘渺。
如置身于梦境一般,千叶的头微微感觉到眩晕,只听见眼前模糊不定的人缓缓开口道:
“因为,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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