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闭着眼睛,凝神了少许,她在思量,或许她觉得她今天说话是一个错误,她都有好几年不曾跟人交流了。
她想了很久,然后用手抚了一下淑妃身上的痛楚,然后用手轻轻的按了几下,又轻抚了一下她的青丝,羡慕似的抚了两下。
“我是皇后!”女人正色了一下,然后正襟危坐起来,其实她做做秀而已,谁都不会看出她就是皇后,因为她的样子着实可怕,像个厉鬼倒还差不多。
淑妃笑了一下,关在这里的恁谁都会是一个妃子,淑妃点了点头,然后又自我审视了一下。
“我是大古国正经八百的皇后。”女人又正色的说了一句。
淑妃不敢再跟她打马虎眼了,因为她的力量明显不足,她在喘息,身子稍微拢了一下,然后又将嘴唇抖动了一下。
淑妃心中虽然质疑,可是目前的形势她必须确信。
“十五年了,听我讲个故事吧!”她的声音渐趋变小,然后自顾自的讲述起来,淑妃像个木桩一般倾听着这个女人所要讲的故事,虽然并不算动人,但故事的离奇与惊险程度并不雅于自己的故事。
十五年前,大古国与朱依国交战,朱依惨败,后宫全数被掳到了大古国,朱依皇后,才貌俱佳,被皇上钦点为自己的妃子,朱依皇后立马变为大古皇后,虽然心中颇多感慨,但毕竟是个女人,她只想好好的跟着皇上,再没其它的想法,可谁知,后来怀了孕,本欲生产,不想皇上见疑,硬说我怀得是朱依国的种,再加上我生产之时,张贵妃从中做了手脚,我的龙儿竟被她替换,而我竟然生了死胎,那死胎是她的女儿呀!
淑妃心痛了,张贵妃不就是现在的张皇后吗?竟然为了后位,狠心的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本已多事的我便被皇上毒打之后扔进这个地方,一扔就是十五年呀!多么心痛的事呀!你是淑妃,我是皇后,女人啊!都是一样的命,谁也逃不离的,朱依皇后说了一句,又闭下眼睛,开始蓄积起气力来。
“那太子就是你的皇儿?”淑妃惊问了一句。
朱依皇后并未言语。
今天夜里所有侍女的话都在传达着这个信息,她们都希望她死,都希望她尽快死去,因为这个清月宫是由张皇后管现的,而这个陈嬷嬷就是张皇后的得力下属。
不管她是谁,淑妃冰冷的笑了一下,反正都跟自己是一样的命运,她得过宠,不,她没有得过宠,她的苦痛她一句也没有提,大抵跟自己是同一命运,可是自己什么也不是,自己是从现代穿到古代来的。
女人再也没有说话,而是挪身到墙角躺了下来,她消耗的太多了,必须积攒一下力量。淑妃只是强忍着痛楚又挪了一下身子,她的心很冰凉,书中只是用血泪深宫四个字来形容女人在后宫里所面临的一切,而今天自己真正的穿越了一回,真正的体味到了其中的血泪二字,那么一个英俊的太子竟然认贼做母,而他却一点也不知情。
凄啊!惨啊!淑妃的心里迷蒙了许多,中夜不能寐,侧身低声泣,心事漫无渺,怀中空余悲。
终于又渐醒渐睡中进入到了梦乡,不知是个什么时侯,突然门“嗵”的响了一声,淑妃吓了一跳,朝门外看时,已有亮光,昨天那个被自己绊倒的侍女走了进来,恶狠狠的拿着一根铁棍,凶巴巴的朝着朱衣皇后而去。
“你还没死呀!”那个侍女冷冷的朝着女人吐了一口,女人没有反抗,而是将头拢着,“跟我出来!”
侍女像厉鬼一般纠着女人衣服拉了出去,她的腿早已像两根木棍一般,脚趾也是如此,看了她的形体,让人有一种极其可怕的感觉。倘若不是自己的长袍式的衣服遮着,她会更觉得可怕。
对于她的审讯就在外面,虽然淑妃看不见,但那惨厉的声音她能看见。
“你竟敢私自藏匿食物,你好大胆呀!你还以为你是什么皇后吗?你的国早已破了,竟敢想着生下朱依国的种,你死吧!”
这是老年女人陈嬷嬷的声音。
“打,往死里打,往死里打。”
“啪”的一声结束之后,“啊”的凄厉很快传将过来,然后就是女人就地而滚的声音,淑妃纠心的想到那铁棍定是打断了女人的腿或是胳膊。
“我想见见太子。”女人终于悲鸣着喊出了一句。
“你会说话?”侍女发怒了,“你个死人,活着你想见太子,你是何等身份,死了吧!”女人的铁棍又抡了起来。
淑妃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怒喝了一句,“别打她,你们还是人吗?”
淑妃的这一句惊天动地,终于,终于这个女人也被拖了出去,她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用那如柴的手抱着自己腿,侍女高举在半空的铁棍还没有放下,她准备着受死,准备着让侍女这一铁棍结束自己生命。
当淑妃被拖出来的时侯,这一切都在这里静止着,陈嬷嬷冷冷的瞅着淑妃。
“关你何事?”
“你们没有王法,难道就不怕皇上收拾你们?”淑妃的怒嗔惹动了大家的嘲笑,女人们的眼光一齐朝着站在外面的男人
淑妃愣了,竟然是他,头戴冠冕,身着明黄龙袍,脚着遵王履,一脸邪魅地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脚下两个可怜的女人。
“皇上,皇上,你恨我,我可以理解,可是,那太子是我的孩子呀!”朱依皇后分明也已看得真切,终于说出了实话。
“是啊!皇上,你杀了我,我都认了,但我希望你饶了朱依姐姐。”淑妃不住的磕着头!
“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给我磕头,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给我磕头,她怀了朱依国的种,而且还是怀了死胎,她想咒死我大古国,你,你是想气死寡人不成。”满脸的怒气让这个本来阴森的脸庞显得更加的可怖,他的嘴唇在颤动,他的手紧紧的握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皇上,皇上。”朱依皇后抱着腿大喊着,淑妃冰冷的瞅着男人隐去的背影。
再没有任何的举动,两个女人又被推回到冷宫里,朱依皇后瑟瑟的瞅着墙角,她的手在不停的颤动,淑妃本想好好安慰一回,可是她没有,她知道她的心里很苦,本来她想帮她的,可是现在她连自己都帮不了。
“我活着就是为了见见我的龙儿,我再没有什么想法,我的龙儿从一生下来就被她抱走,我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朱依皇后愤怒着用眼睛瞪着那一扇铁门。
“我知道,朱依姐姐,我真没办法。”
朱依又不说话了,然后死死的寻着什么东西,寻觅完毕,她又瑟缩着挪过自己的身子,“你吃吧!”
那是几粒碎裂的馍片,淑妃没有拿,赶紧撕下衣服去裹她的腿,那斑斑的黑色斑点不时的下渗着。
“不用管的,我那血都快没了,她们打不死的,要死早就死了。”朱依硬是将馍片塞进了淑妃的嘴里,“最后的饭食,如果今天一天再没人送过来,明天我就想着离开。”
朱依的声音涩了许多,话语里带着无力与愤恨。
“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你一定会没事的。”淑妃的心里难受极了,她知道,他在惩戒她们,他不想让她们活着,她只想杀死她们。
朱依又不言语了,这是冷宫,更是囚室,里面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但还有水源,女人挪着身子将那瓦罐里的水取了过来,然后又送到淑妃的嘴里。
“我不,你喝吧!”淑妃感觉自己还有体力,还可以捱上几天,而她,已经被饿了十天了,必须多吃点,不然真会饿死。
她只是冷冷的瞅着那一扇门,终于她又张开了口,“你的脂粉盒呢?”
虽然声音很轻很细微,但她听得很真切,点了点头,从身子底下取出了脂粉盒与铜镜。
“拿去吧!送给你。”
淑妃递给了朱依皇后,“是新的,来时带在了身上。”
朱依颤微微的张开修长而粗糙的手,然后又缩了回来,转过头,又窝于墙角,一言不发。
捧在半空的脂粉盒与铜镜终于又放了回来,本想挪过身子给她,可是自己浑身满是痛楚,根本没有气力再挪过去,这一天就这么耗了下去,她再没有说一句话,就像一具死尸一般横在那里,到下午的时侯,淑妃感觉自己有了力量,虽然还是饿,可是身上的痛楚稍微减轻了一些,她挪着身子将那瓦罐的水盛着,送到了她的跟前,她知道,她即将油尽灯枯。
她紧紧闭着眼睛,身子冰凉得厉害,淑妃轻轻用手抹了一下,还略有鼻息,当她将瓦罐凑到她的嘴边的时侯,突然她醒转过来,轻轻用手推到一边,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她的嘴唇在颤动,她不想过多的消耗力气,她想攒足劲儿。
淑妃口渴异常,但她没有喝水,而是轻轻放到滴水的地方,这是救命的水,也是唯一能让她们活过来的生命之水,她必须留下来。
喉咙,肚子都在咕噜的响着,说实话,她没有挨过饿,并不知道挨饿是一种什么滋味。
睡着,不要动弹,不要说话,这是抵抗饥饿的最好方法,她想着,闭着眼睛,只希望有人能送来食物,这是她们唯一能够存活下来的希望,这是必须的,淑妃用心想着,然后又凝视了一下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