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太太看着戏,还不停和董太太说着话,只因为戏台上声音太大的缘故,墨老太太需要凑近些董太太,董太太才可以听出个大概,董太太亦是如此。
墨香和玉鑫坐在一起,是邻座的位置。墨香用手撑着脸,她不是个戏痴,但是对戏也不是很懂,有时候不知道他们咿咿呀呀的在唱些什么,甚至有什么台上戏子的一声呵斥,墨香都会吓得惊一惊,玉鑫偶尔转过脸的来是时候会碰巧看到这样的一幕场景,会扑哧一笑,墨香总是不理。
荣掌柜也是和董太太他们坐一道的,只是话少了很多,要是搁在平常,荣掌柜可以个话痨。墨老太太和董太太其实也知道,问了荣掌柜,荣掌柜只说不要理会他,不想因为自己扫了大家的兴致。两位老太太也只好作罢。
大约到是戌时,戏罢。众人散去,戏班主领好了董太太给的钱就带领着自己的戏班子走了,走的时候还一直说着“谢谢太太,若是有需要下次会再来。”大家还沉浸在看戏的气氛中,董太太笑着说,“还真是不错。”墨老太太在旁边应着,“这倒是不假,想我先前的时候倒是喜欢看这样的戏,哪知道现如今日本人打了过来,看戏都成了个奢侈的事。”下人们忙着搬桌子椅子,一些强壮点的就帮忙在拆台子。角落里还有一个人坐着没有起来,阿贵走了过去,“荣掌柜?荣掌柜,你怎么了?”见荣掌柜是闭着眼睛的,想大概是睡着了。阿财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见阿贵早了过来,“太太,荣掌柜还在那里,怎么喊都不醒。”阿财听到了心里大概猜出了七八分,只是心里惋惜,其实荣掌柜确实有个精明的脑袋,现在却……
一行人随着阿贵走到了荣掌柜面前,玉鑫摇了摇荣掌柜,还是不见醒过来。“荣掌柜大概是走了。”人群中阿财突然说了一句话。
“阿财,你怎么说话的。”墨老太太瞪了阿财一眼,玉鑫伸手去试荣掌柜的气息,他忐忑的伸出手指,确实没有气息的流出,他把手迅速的缩了回来。
“荣掌柜确实走了。”听到玉鑫的话,人群中爆发出了各种议论,但是最多的是,“怎么可能,荣掌柜平时也没有什么疾病,身体也硬朗的很。”墨老太太突然眼光聚集到阿财身上,“阿财,你知道些什么?”
于是所以的眼神都瞬间转移到了阿财的身上,阿财走到荣掌柜的跟前,挽起了荣掌柜的袖子,董太太喊着“拿个灯笼过来。”一群人才看清楚荣掌柜身上的一个个红斑,已经都溃烂了。墨香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正好碰到了旁边的玉鑫,两个人的手刚好相碰,玉鑫看了一眼墨香,墨香瞬间却红了脸。
“你怎么知道的?”墨老太太很是疑惑,不仅老太太,大家都是。
“太太,您还记得上次荣掌柜走的时候托我给您的那笔钱吗?”阿财看着墨老太太思索的表情,“就是上次荣掌柜同我说起的,本来我想同你们说,但是荣掌柜不肯。唉……”
墨老太太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庄严,董太太其实心里也是很难过,其实论关系,荣掌柜和自己多少还是有点亲戚关系的,现在反倒是董太太来安慰墨老太太。
一个人在夜晚死去,多少带着点凄凉,想起荣掌柜也没有什么家人。大家不禁叹了叹气。岁月短暂,有时候生命说没有就没有了。
第二天董太太替荣掌柜办了葬礼,不是很隆重,比来的人也不是很多。现在的人多数为了自保,不想与任何事任何不相关的人有任何关联。
之后的一段日子墨香和玉鑫的婚事没有再提起,本来董太太是做好了如意算盘的,趁着看戏的那天在人都在的时候通知大家,也好和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没想到碰到荣掌柜的事。虽然荣掌柜也算不上是董家人,但是为了忌讳,还是没有在短时间内提及婚事。外面的炮火不停的响着,自卢沟桥时间爆发以来,每个人都是恨日本人恨得牙痒痒。但是又无可奈何,就像现在还没有觉醒的国人,还是执行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说的醉生梦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