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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女神刀断臂膀,浪子美酒醉佳人

天山下的树林中,萧云给那少女解开了穴道。

“姑娘,你没事吧?”萧云问。那少女却不言语,但看着萧云,眼中的神情却很是复杂。

“姑娘,你就是救我的那位蒙面女子,对吗?”萧云笑问。少女道:“你怎么认得出?”萧云微微一笑:“似姑娘这般气质胜仙的女子,世上哪能有第二个?”少女咬了咬嘴唇,道:“谢谢你。”萧云道:“在下只是想求姑娘帮一个忙。”少女不说话,萧云便拉过一边的伊伊道:“这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表妹穆伊伊。她身中奇毒,无人可治。求姑娘救救她。”少女想了想,道:“我欠你一条命,我救了她,咱们就两不相欠了。”萧云道:“不,不是两不相欠。我还欠你一条命呢。”少女淡淡道:“我救的人,从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欠我什么。”

说着她看了一眼伊伊道:“不算什么,我回去取药,你们在这里等我。”说罢施展轻功上山去了。她飘飘欲飞的背影,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云哥哥,你就这样放她上去了?你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她要是不回来怎么办?”伊伊叫了起来。“我相信她会回来的。”萧云道。“云哥哥,你别把人想得那么好啊。”伊伊道。“把人想得好一点,有什么不对吗?”萧云微微一笑。

过了一会,倒是风十四回来了。

“有你的。”萧云笑道。“那姑娘救回来了?”风十四笑道。“是回来了,但是他又放走了。”伊伊叹道。“她会回来的。”萧云道。

过了半个时辰,那少女施展轻功回来了,脸上重又蒙上了一条白纱。她娇喘连连,额上见汗,想必是一刻没停地奔回来的。

“服下它,就没事了。”少女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给伊伊服下。

“多谢姑娘。”萧云道,“两受姑娘大恩,在下到现在对姑娘还一无所知。”“我叫冰心。”少女道。“姑娘是怎么被那些人抓住的?以姑娘的武功不可能输在他们手下吧?”萧云问。“我……”冰心微微低下头,犹豫了一下道,“爹娘离开天山了。那天谷口来了个人,伤得很重,晕倒在谷口。我本想去救他,没想到他猝然出手制住了我。说要把我送给黑水城城主。”“姑娘天性纯朴,才会失手遭奸人所害。”萧云道。“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冰心轻声道。风十四和萧云对望一眼,都不忍心说话。

“云哥哥,我们走吧。”伊伊走过来拉住萧云。“那么,冰心不送。”冰心淡淡道。“萧大哥……那些黑水城的人要是再来对冰心姑娘不利,如何是好?”风十四忙道。“没事。”冰心冷冷地看了风十四一眼。“既然冰心姑娘说没事了,风大哥,我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伊伊笑道。

倏地一把飞刀从林中射向伊伊!冰心短刀闪电般出鞘,竟将精钢飞刀一劈粉碎。

萧云和风十四先前只觉得冰心美得令人震撼,此时她短刀在手,顿时有一种光芒笼罩了她的全身,让人觉得她是九霄瑶池的女神,冰清玉洁,不可侵犯。

“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不要多管闲事!”华山派和泰山派众弟子,银姑寨门人围了上来。

冰心不答话。手中刀光一闪,直劈向万庸。

“小妹妹,别这样啊。”突然有一人横钩挡住她快如闪电势如惊雷的刀。冰心也没有吃惊,只是扫了这人一眼——他一身非常考究的锦衫,容貌俊美,皮肤很白,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富绅子弟。但他手中的银钩,冰心却是认得的——那是神钩江的银神钩。

神钩江是百年前的武林高手,从未听说有门人留下,这富家子弟怎么会得他的真传?!

冰心的刀很快。那人的银钩虽然凌厉狠辣,却敌不上冰心那一手不似人间有的快刀。

斗到酣处,他一按钩柄,三根钢钉倏地射出。他满以为会让冰心猝不及防,却不知冰心的刀那样神奇,在一瞬间,劈碎了钢钉,削下了他的右臂!

刀刃上,殷红的血,像是梅花开在雪地里。冰心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垂下刀,鲜血就滴在雪地上。她的脸上有一种落寞和凄楚。

“冰心姑娘,这些人都是要向我寻仇的。你不必出手。”萧云道。“我的刀,需要你来管吗?”冰心微微抬起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众人只见刀光一闪,众泰山弟子都已少了条胳膊。万庸惨叫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满手的鲜血,一条右臂已经落在了雪地上。

萧云微微皱了皱眉,冰心的刀已还鞘。“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冰心冷冷道。华山弟子哪里敢多言?一个胆小的女弟子已经晕了过去,众人扶起她,飞快地离开了。

“冰心,你未免太残忍了。”萧云轻声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有错吗?凭什么别人对你不住,你还不肯取他们性命?”冰心秀眉轻扬,“我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不杀人。”

人都走了,只有雪地上的血迹在阳光下闪烁。冰心淡淡道:“要走,你们就走吧。我不和你们同路。”说罢她收起刀,孤身向着远方走去。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里,萧云只有目送着她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渐渐远去……

阳光下走来一个年轻人。

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似乎他一生出来就在路上不停地行走。他浑身上下好像生下来就没洗过澡似的脏,穿着乞丐一样的衣裳。可他自己却毫不在意,脸上带着闲散的笑容,似乎他穿着的是京城巧匠缝制的锦衣华服。你不能说他很英俊,但却不会令人不舒服。虽然他那么邋遢,却是让所有人都很顺眼的。

他走得很悠闲,不快也不慢。他走进一间小酒店里,店里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少女,蒙面的少女。对,她就是冰心。

冰心也会喝酒?

年轻人走过去,笑道:“姑娘,不介意我也坐这里吧?”冰心抬眼淡淡道:“如果我很介意呢?”那一双眸子如此清澈而明亮,好像一泓秋水中映着闪烁的星星。年轻人笑道:“那我就站在这里吧。”冰心道:“那你为什么偏要站在这里?”年轻人微微一笑:“因为我就是喜欢在有人的地方。我讨厌孤独。”冰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郁的神色,半晌,才道:“那你坐吧。”“多谢了。”年轻人笑着坐下来。

冰心的眼睛并没有看在这人身上,而是悠悠地望着远方,望着那巍巍天山。纤手拿着酒杯,却没有喝。

年轻人道:“姑娘若不嫌弃,我这里有最好的玉露酒,喝吗?”冰心摇摇头。年轻人又道:“那上贡的汾酒呢?”冰心仍旧摇头。年轻人依然带着微笑:“那一杯可以醉倒关西汉的神仙酿呢?”冰心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喝酒。”年轻人道:“那就奇怪了,你来酒店里干什么?”冰心道:“我也不知道。”年轻人沉吟一下,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伤心事吗?”冰心道:“也许有吧。”年轻人道:“你为什么伤心呢?”冰心道:“我不知道。”

听了她莫名其妙的回答,年轻人却并不感到诧异,笑道:“那我猜,你一定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但不敢说出来喽?”冰心不说话。年轻人笑道:“也许我猜对了?”冰心还是不说话。年轻人道:“那你更需要酒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的好酒,一辈子也喝不完。”

冰心的眉间似乎微有嘲讽之意,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年轻人笑道:“我叫云深。浮云的云,情深的深。不是什么大侠,也不是什么恶霸。跟我走,只是因为我知道哪里有好酒。”冰心道:“好。”云深道:“把你的面纱摘下来吧,喝酒的时候有谁会蒙着面?”

冰心犹豫了一下,摘下了面纱。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萍水相逢的,总爱带着笑容的年轻人有一种信任,她也说不清楚的信任。

云深对她绝艳的容颜并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微笑道:“跟我走吧。”

云深忽然施展起轻功。他的轻功是冰心从没见过的飘逸潇洒,更是她从没见过的快——身形只一动,人就到了三四丈之外。冰心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你的轻功是我见过的女子里最快的。”云深笑道。“和你比起来不算什么,不是吗?”冰心淡淡道。“你为什么不肯笑一笑啊?”云深看着她问,“阳光多好。”“你总是觉得很快乐?”冰心问。“不,不总是。但是我总是把该忘记的忘记。”云深笑道。

不知不觉,冰心跟着云深走出去很远,到了一座小峰下。云深毫不费力地伸手攀住一块岩石身形展动就向上跃去,在陡峭山崖上比最灵巧的猿猴还要敏捷。冰心暗暗吃惊,还是跟着云深向上攀去。

山峰顶,密林中,竟有一座典雅的庄园。

“就是这里了。这是李四的宅院。他的好酒比水还多。”云深笑着指了指那座庄园。“李四?酒神李四?”冰心奇道。“是啊,就是这家伙。”云深笑道。“你们是朋友?”冰心问。“不,是老朋友。从小一起闯祸的兄弟。”云深边说边径直进了庄园,好像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样。偌大的庄园门口,竟是没有一个守卫。

“你这个醉鬼,又来喝我的酒啦?!”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结实年轻人走了出来,笑骂道。“没办法啊,我又没钱买酒喝。”云深摊手笑道。“哎,这位姑娘是?”李四看着冰心问。“哦,我也不知道啊。”云深笑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冰心道:“我叫冰心。”李四笑道:“名字美,人更美。不过我说你这醉鬼,连人家名字也不问,尽想着喝酒啊!”云深微微一笑:“她叫什么名字和我有什么干系?我只是带她来喝酒罢了。快,把你新搜来的西域美酒拿出来!”李四苦笑道:“我这里藏了什么酒,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云深懒懒地笑道:“那是当然啊,来讨酒喝的人,当然要对美酒了如指掌。”冰心忍不住微微一笑。云深似乎没有看她,却笑道:“你笑起来美多了。走,去尝尝李四的宝贝。”

李四的酒窖里辉煌得像宫殿,连地上的庄子都没有那么富丽堂皇。美酒摆在水晶架子上,足足有几万坛之多。酒虽多,酒香却不易闻见,冰心暗暗感叹李四对酒的珍视。这样一个美酒收藏家,让云深隔三差五喝干几坛好酒,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冰心嘴角又有了一丝笑容。

很快地,云深拿起一小坛翠玉坛子的美酒,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已可醉人。“有你的啊,每次都拿我最好的酒。”李四看上去心疼无比,但却给云深端来了两只白玉爵。云深给冰心倒上一杯,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冰心看不出他用的什么武器。

冰心确实不会喝酒,却举杯一饮而尽。酒的确是人间难得的醇美,味道不太辣也不太甜,刚刚是最好的时候。只一杯,冰心的脸上就泛起了红晕,仿佛朝阳下初开的芙蓉,容光绝艳。李四笑道:“姑娘酒量看来并不是很好啊,千万别向那醉鬼学。”他的话音未落,冰心就见云深抱起坛子咕嘟咕嘟灌下好几口。李四心疼得直跳脚,道:“哪有你这样糟蹋美酒的?!当水一样灌了下去,还尝得出味道么!”云深放下坛子嘿嘿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放心好了,我就算糟蹋了自己也绝对不会糟蹋你的好酒的。”李四只有无奈的一声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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