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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每个人的计划

回家路上,李玉不停的想,不知道麦克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奶奶,奶奶竟然要她陪同麦克去归宝,但她敢肯定的是,奶奶绝对不会让她去冒险。回到家里,李玉想要和父母商量下这个事情,但他们似乎都已经知道了,而且还很赞同,不愿意和她多谈,就仿佛她明天所要去的,只是一次郊游。母亲只是说,明天要出远门,今晚早点休息。他们的态度,让李玉更相信了一点,就是此行并不危险。也许他们也是奶奶和麦克的计划的一部分。

李玉当然也有自己的计划,索性借口早点休息,退回自己的房间。她马上给齐力发了一个短信,说:“事情离奇,明日上山,陪我同行,如何?”齐力立刻回答,“好。时间?地点?”

李玉短信说:“统统不知道。奉我奶奶的命令。不知道要去多久,准备好两周的你个人食物,带上进山的装备。”

齐力回答:“好。”

李玉又说:“明早6点后,待命,短信联系。”

齐力的回答是,“好。”

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句,“我早就觉得你奶奶与众不同。”

李玉哑然,想想都是自己的错,她从小就崇拜奶奶,在齐力面前,自然常常宣传奶奶的先进事迹,搞得齐力只恨自己没有这样一个奶奶。齐力也见过月奶奶几次,也很喜欢她。

李玉拿出百宝箱,找出可能用的上的物品,打好包。她的百宝箱,装的都是她以前进山的用品,大部分都是化学用品和药,用于对付各种情况。她大学学的是水处理,就自己做了一个净水瓶,带到山上,没有水时,就可以拿出来使用,能够轻易的除去水中的有害微生物。人人都说山泉好,其实不然,山泉中常常含有蛔虫卵,必须要经过处理才能绝对安全。另一个重要的工具是GPS,这个GPS能显示经纬度,方向。深山里常见的是蛇,李玉准备了奶奶配制的蛇药。她又设想着种种可能遇到的情形,又找出一些工具,打了一个包。

夜里,一宿的梦。先是梦到他们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而她再仔细一看,所有的珠宝却是纸做的。然后又梦到,她在一处水边,时间似乎是清晨,太阳渐渐升高,明净的水面突然开始涌动,从远方漾起一道波纹,向岸边靠近;接着又从另一边出现了一道,也靠过来。越来越多的波纹涌过来。很快撞在岸边,却又退了回去,一层一层的波纹撞过来,又退回去。那么的井然有序,恰在听从某个指挥的命令。醒来后回忆起来,李玉只觉得这个梦做过很多次。

第二天上午,李玉刚刚准备好了。麦克的车已经来了。父亲和母亲送别她的时候,都很平静。就在李玉打开车门,正要上车的时候,父亲低声地对她说了一句,“奶奶说过的故事都是真的。”

奶奶说过的故事太多了,李玉直接就问了一句,“哪一个?”而父亲却没有回答。

麦克并不在车中,只有司机。李玉试图和司机聊天,但司机只是开车,并不理她。车走的路线,她很熟悉,只是在环山路上往山里走。李玉心里想,苍山雄峙滇西,北起洱源邓川,南至下关天生桥,共十九峰,我基本都去过,你不回答,我也知道。看着车行的方向,是玉局峰。她赶紧短信通知齐力。

很快车子拐进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沿着村中的土路前进。李玉知道这个村子叫做桃花村。停车的地方是村子背后的荒地,面积很小。车子还没停下来,李玉就看到了麦克。他正站在一棵树下。跳下车,我就已经和麦克面对面了。

“麦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李玉立刻就问。

“就你一个人?”麦克似乎有点失望。

“我奶奶让我来,你和我奶奶到底有什么关系?”李玉问。

麦克淡淡的说,“你奶奶答应帮我送东西回去,仅此而已。”

李玉问,“我奶奶为什么答应呢?”

麦克说,“我不清楚,我只是说了我的目的,而她想了想,同意帮助我。”

“你的目的是什么?”李玉提高了声调。

“送东西回去。”麦克回答。

看他冷淡的神态,问了也白问,李玉索性不问了。脑袋里想的是,见机行事。

奶奶和麦克的计划,或者说是麦克的计划很周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睡袋,帐篷,水,食物,骡子,李玉想得到的有,想不到的也有,象是分体式防水矿灯,螺纹钢管,多用军刀,折叠铲,短柄锤,绷带,尼龙绳等等。看到这些东西,李玉突然有种感觉,他们不是去归宝,怎么看都感觉是去盗宝。但是就凭他们两个人,怎么看,又都象是去旅游。

现在就只等三叔了,三叔是个渔民,天天在洱海中打鱼,李玉和三叔打过的交道并不多,只是逢年过节,家人团聚时,一起吃个饭而已。而她常年在外地工作,平时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她小的时候,常常在三叔的渔船上嬉戏,三叔也总教她如何捕鱼。在她的印象中,三叔总是在水中,和山的联系并不多。但是作为生活在这里的本地人,李玉觉得三叔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比她熟悉。

等了一个小时,还没有三叔的影子,李玉问麦克,“我三叔什么时候来?”

麦克回答,“我不知道,你奶奶并没有说有三叔和我们去。”

李玉一愣,“那我们在等什么?”

麦克不紧不慢的说:“我在等你啊。”

李玉心里想,得,就我们两这沟通,亏了奶奶还说我和麦克容易交流。

于是李玉说:“我以为我们在等三叔,因为奶奶说三叔陪同我们去。”

“我看,不必了。人多不太好。”麦克说完,赶着三头骡子就往山上走。李玉只得跟了上去。她心里想,奶奶和麦克果然计划好了,奶奶说有三叔同行,恐怕也是说服她的理由,但是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刚走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老头来。大约六,七十岁的样子,身上穿的是蓝色土布衣服,方领,四个口袋,上面两个,下面两个,洗得有些发白了。背上搭了一个竹子背箩。皮肤晒得黝黑,满脸的褶子,但是脸色红润,精气神十足,一看就知道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老头脸上的那种红润被叫做高原红,长期生活在高原地区的人才有。大理海拔两千多米,四季阳光强烈,紫外线很厉害,当地人都比较黝黑。

老头见了李玉,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说,“小玉。”他用的是方言,但是他的方言竟然有昆明的口音。

李玉回答,“你家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那人回答,“你满月的时候,我还去道过贺呢。你如今出落得活脱脱的是当年的月奶奶。”

李玉突然就明白,这个人就是三叔,她一直以为三叔可能是自己家的亲戚之类的,但眼前这个人,她从来没有见到过。

老头很爽快,说:“月奶奶可能没有提过我,我姓谷,名字早就记不得了。家里排行第三,以前人叫我谷三哥,现在人人都叫我谷老三。人都到齐了,我们就走吧。”

李玉想,可能是远房的长辈吧,不由得就对这个三叔产生了几分亲切感。

李玉对麦克说,“这位就是三叔。”麦克只是对三叔点了点头。

三叔拉着骡子就走,他仿佛知道他们要去哪里,李玉问,“三叔,我们去哪里?”

三叔听到李玉称呼他,似乎很高兴,说,“月奶奶都告诉我了,你们就跟着我走吧。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要翻过这个山才能找到。我天天采药,我知道有条路,很快就能过去。”

李玉的心顿时落了下来,翻山她倒不怕,怕的是没有方向,在山里迷了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有很多的登山爱好者,到了苍山,就往里走,常常有去无回。有一个经典的故事,说的就是,很多年前,几个登山爱好者不听劝阻进了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有个采药的老头看到山林中的冰里有个人影,他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别人,于是就有失去亲人的家属让他带路去看,发现冰里确实有个死人。而这样的冰,据说山里很多。

三叔是山里人,对这里熟悉的很,一路,指着周围,就告诉李玉,这是蒲公英。

“恩,蒲公英好,可以清热解毒,消肿散结。还可防癌。”李玉回答道。

三叔就说,“除了作药,也是一种很好的野菜,叶子可以生吃,和水腌菜一起凉拌,美着呢。也可以就着米汤做菜汤。以前闹饥荒的时候,是救命的。”

三叔又指了另一个,说道,“这个是银线草,可治跌打外伤,加酒捣烂,包在伤口上。”

李玉说,“也可治蛇咬伤。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被蛇咬了,用的就是它。”

李玉自幼跟随奶奶,对于中草药,还略懂一些,三叔见到她也能说点名目出来,很是高兴。

一路上,麦克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李玉和三叔,除了聊草药,三叔也陆陆续续告诉她一些他的经历,他自幼随父母在昆明附近采石头,十几岁了才回到大理务农,又跟人学了草药。农闲的时候,就采草药补贴家用。最近几年,粮食卖不到价钱,有外地人来村里租地种蘑菇,索性就把自家的两亩地都租了出去,每年能收入3000块,加上卖草药的钱,比务农合算多了,生活倒是不愁。

走了一会儿,李玉看到路边有一些淡黄色的花,花冠漏斗状,内有淡红色斑点,想去采,三叔说,“碰不得呢,有毒。”

李玉好奇的问,“这个是啥?”

三叔回答,“断肠草。千万不能吃,有毒。是很好的草药,治顽癣。可以卖个好价钱。”说着,他拿出刀,就去采滕子。

原来,当年神农尝百草,让他断肠而死的就是这种草药。淡黄色的花在微微的山风中,不时颤动,花瓣上还有这露珠,在阳光下,别样的美丽,真是应了那一句话,毒花最美。

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过了洗马潭。天气不错,洗马潭水色清澈,明朗如镜。李玉现在的工作又多和湖泊有关,不由多看了一会儿。洗马潭呈半圆形,三面环以陡峭的岩壁,开口处有一高起的岩坎,GPS显示海拔3920米,这样的地质结构,在百万年前想必是一个冰斗,冰斗底部洼地在冰川退却后积水成为冰斗湖,也许湖底还能找到古生物化石。

途中,他们休息了几次,每次刚坐下,三叔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铜嘴的烟斗,又摸出一个磨得光亮的打火机,利索的点上火,巴巴的咂上几口。李玉知道三叔吸的是土烟。这种土烟,是烟叶晾干后,直接卷制而成,比香烟味道要浓得多。在当地,村里的老头们人手一个烟斗,一包土烟;蹲在一起,抽几口土烟往往就是他们休闲和交际的方式。麦克则坐在一边喝水和眺望。而李玉有意无意的弄弄土,弄弄树枝,悄悄的留记号给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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