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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步出会议厅,身旁跟了数名机要主管,朝他专属的办公室走出来。他耳边听着主管们的演示文稿,然后适时地给予指示。
在经过关子昂的办公桌时,正巧听见他对着徐定嫣手机说的谈话内容。
严浩微蹙起眉头,看起来威严得令人心颤,主管们个个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发言惹恼了总裁,而显得更加惶恐不安,毕恭毕敬地尾随着主子步入办公室内。
发生与徐定嫣相互拿错对方手机的事已经够糟了。现在竟连他最重要的特助,都成了徐定嫣的电话小弟。
严浩虽专注在眼前与主管们的讨论上,思绪却有些烦扰地想着电话的事。
他向来都不会为这种芝麻小事而烦恼的。事实上,他真怀疑有什么事能困扰到自己。
但,他就是烦恼!
脑海中还不时浮现徐定嫣依偎在他手臂上,熟睡的慵懒模样。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探进他口袋,拿出他手机回话的困惑样子。
她缓缓睁开眼,用那清纯又柔媚的水灵星眸凝视他的娇颜。
她——
该死的让他成了爱幻想的蠢男人!
他甚至仍可以感受到她残留在他右手臂的温度。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他觉得一切都该死的烦人。
烦得他只想立刻换回两人的手机。然后——
没有然后!
二十分钟后——
关子昂整理完桌上的一些资料以及几个徐定嫣的通话记录。
这之中包括了三个订货取货的电话,五个邀约吃饭的宴会,两个一开口就是“小亲亲”、“小乖乖”的热线电话。
每个电话他都记录下电话的内容要点,还得不厌其烦地一再解释他不是徐定嫣的“新秘书”。
他惟一的感受是——这女人的生活还真是多彩多姿啊!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数名机要主管鱼贯步出。每个人脸上皆呈现了解脱和虚脱的极端表情。
他猜想总裁的情绪可能不太好,不过他倒是可以理解出原因。
严浩是个在各方面都非常严谨,强调效率和秩序的人。
可先是发生了车子抛锚,让他差一点赶不上开会时间的事,接着又发生与徐定嫣拿错手机的事,一些重要电话和商务面临无法即刻解决等等的事,皆让向来严谨的他产生了失控的场面。
对于一个肩负庞大集团产业的重担,一天二十四小时当四十八小时在用的人来讲,这些失控的事,真的会令人心烦皱眉。
关子昂在目送主管们离开之后,就听见严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子昂。”
严浩冷峻的脸出现在门口,关子昂一回头面对他,就听见他的问话。
“还没联络上徐小姐吗?”
“很抱歉,我无法联络上她,她将电话关机了。不过我已经派小古他们直接到Starbucks各门市找人了。”关子昂以稳健的语调说着。
“嗯。”严浩瞄了眼他桌上摆置的徐定嫣的来话纪录,蹙紧了眉头,想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开口说道:“算了,把手机给我吧!我自己处理。”
关子昂没多说什么,仅是挑动了一下眉毛,便将手机交给老板。又见到他伸手拿走他所记录的电话内容的单子,转身走回办公室。
严浩盯着密密麻麻的来电记录,眉头时而拢聚,时而挑扬。
他按着手机的按键,徐定嫣的手机留言几乎被简讯塞爆。各式示爱的文字,有火辣的、有文学的,看得他的眉头打了双死结又转扭了一个结。
最后,一股莫名火熊熊燃烈。他快速按压着记忆里的电话号码,等待对方通话——
“啊?你又做那个梦?”
Starbucks里,徐定嫣四人一边享受着浓郁的咖啡,一边闲聊着,堀江龙介则利用笔记型计算机处理公司实务,还一心多用地听着三个女人的谈话。
谭艾郁在听完徐定嫣今早的第一件衰事时,惊讶地低呼出声。
怪怪,她都结婚一个多月了,小嫣那梦见捧花被人诅咒的噩梦竟然能做到现在,真有那么灵吗?
徐定嫣微嘟着嘴,水眸瞟了她一眼,不满地说:“对呀!所以说,该不该怪你?”
“嗯,唉——讲什么话!”谭艾郁不买单地挑高细眉看她,一脸不屑地道:“你说怪我!笑死人了!”
堀江龙介皱了下眉头,聪明地不多说话,继续上网查他的资料。
“哟——你现在是抱怨我把你卖得不好,不幸福?那好。”徐定嫣放下手中的马克杯,懒懒地侧卧在扶手上,娇媚一笑,软柔嗓音透露着浓浓的戏谑:“堀江大人,咱们就退货还钱,买卖取消吧!”
堀江龙介挑高眉,还未开口,一旁的谭艾郁就急忙地圈抱住他的手臂,气急败坏地哇哇大叫:“哇——你这可恶坏心肠的巫婆情人。你别忌妒人家感情好,就故意想拆散我们!”她才不要又被“开除”了!
“哇哈哈哈——”真好骗!徐定嫣一脸奸计得逞地倒头窝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叶文熏则笑得较为收敛,一脸欣喜又羡慕地看着依偎着彼此的爱侣。
堀江龙介满眼浓情蜜意,心疼地反手将急出泪珠的谭艾郁拥入怀,低头亲亲她的头和唇安抚道:“没有人能拆散我们的,小傻瓜。”
不要说这辈子他放不了手,就连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放不了了。
谭艾郁抬眸掉入他坚毅的深情目光,并从中得到了勇气,再次笑眯了眼,嗯声点头,赢得了一个响吻。
徐定嫣在内心替自己的好友找到幸福而开心,但仍不肯放过任何能捉弄艾郁的机会。
外人看她们三人,一直都以为最迷糊的是小熏,最该被保护的是她,而个性不拘小节的小艾就自然成了保护她们的大姐头。
其实大家都错了。事实上,谭艾郁才是那最没心眼的傻大姐。
徐定嫣左手搭在扶手上,用掌心撑着粉腮,柔水般的大眼里闪着捉弄的火花,酥人心骨的娇嗓开口道:“刚才不是才在抱怨把你卖得不好吗?怎么才没一秒工夫,就像个怕被人遗弃的小可怜呢?”
“小嫣!”叶文熏深怕她们战火一点就没完没了,而且堀江大哥好像也有些恼怒她的过分捉弄小艾了。
堀江龙介像洞悉一切地紧盯着徐定嫣。
徐定嫣两手一摊,耸耸肩柔媚一笑,倾身又捧起马克杯啜饮着咖啡。
真不好玩!
看来堀江龙介不只把她们的喜好摸清了,就连她们真正的性格都看透了。
谭艾郁反守转攻,小手捧着堀江龙介俊挺的脸庞,在大伙的惊呼中,主动凑上香唇,在他唇上连续留下四五个响吻。
她小手圈抱着丈夫的颈项,侧着骄傲得意的俏颜,笑粲了眼,对徐定嫣扔下战帖:“怎样?妒忌哦!你也可以去找一个定下来呀!不要再做情人了,早点扶正从良,就不用担心哪天会被元配抓包了嘛!反正你接到了捧花,下一个新娘本来就是你!”
“胡说八道!”堀江龙介低声轻笑,笑骂了一句,他从来不信这些神鬼迷信的。
徐定嫣却突然语出惊人,向三人投了一颗极具威力的炸弹,她勾起娇笑,依旧轻声慢语的:“嗯——不无可能哦。”
“你——”
“哇——有目标?”谭艾郁大眼闪着兴奋的光彩,脱口喊出惊讶。
“艾!”堀江龙介皱紧眉头,气恼地瞪她一眼,但根本无效。
谭艾郁丝毫没被老公的白眼吓退,只是用手拍拍他,硬是从他左侧挤到他右侧坐,盯着徐定嫣逼问:“快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的怪事,竟让你这位立志当第一情人的女人改变了心意?”
“怪。”徐定嫣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红唇勾扬着浅笑,慢语轻问:“怎么我觉得你好像对我‘不幸’的遭遇感到无比的兴奋与窃喜?”
“嗯,我是关心你耶!”谭艾郁翻着白眼,伸手大力地在自己腿上一拍,凶巴巴地对她命令道:“说不说啦?一个做高档情人的人,做事扭扭捏捏的,成何体统!我从刚才就一直觉得你这女人今天怪怪的。少废话,别吊人胃口了,时间就是金钱,你是没念过书哦?快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歪理一堆!
堀江龙介已经懒得再装凶来指正她了。他想,他大概就是败在她这种讲歪理的气势上的吧?
徐定嫣来回看着一脸莫可奈何的堀江龙介和谭艾郁那被说中心事而恼羞成怒的高傲模样而轻轻呵笑。
“小嫣,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来听听嘛!”叶文熏用轻柔温和的态度开口。
今天的徐定嫣真的很怪!
徐定嫣挑扬着细眉,啜了口咖啡,这才懒懒地开口:“唉——不就是我今早做了那大凶的噩梦之后,就决定去卜卦问神,看能不能消灾解厄。所以,刚才我回来时,我就先去拜拜求签啦!”
“那签上怎么说?”
徐定嫣倾身将马克杯搁在桌上,在包包里捞了半天,终于将一张揉皱的纸条递给一脸期盼的谭艾郁。
谭艾郁一接过签,才看了一秒就爆出大笑。
“哇哈哈哈——‘红鸾星动,良缘之合,七世夫妻,贵妇之命!’哈哈哈——”
徐定嫣瞪着倒在堀江龙介怀中、狂笑不止的谭艾郁。
“唉——是不是朋友,在此时一眼就能看透。”她以指代梳,拨刷着她的波浪长发,冷笑淡语。
“哇——”谭艾郁想坐起身,但一撑起身,手指着她又抱着肚子笑倒回去,“哇哈哈哈——七世夫妻,你跑不掉了。哈哈——”
堀江龙介低头好笑又皱眉地看着仿似突然疯掉的老婆,不以为然地道:“那又不准。”
谭艾郁在瞬间止住笑,坐起身就想反驳堀江的说法。才一开口,就听见叶文熏问出了她也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小嫣,那个严浩是谁?是帮你解签的人吗?”
“严浩?”徐定嫣不解地盯着叶文熏,不懂她怎么会突然扯出这号人物,“不是啊。”
“那他是陪你去的人?”叶文熏不解地皱起眉头。
“没有哇。小熏,你怎么会以为我跟严浩——”
“咦?你不认识他?那他为何会接你的电话?那家伙还挂我电话耶!”谭艾郁忿忿不平地指控。
“我——等等、等一下!”
徐定嫣看着两位好友,脑袋被她们搞混了。等她们安静下来了,她才摊着手缓缓地问道:“我没搞清楚状况,有谁可以好心地解释一下吗?”
“我先前打电话给你,结果是一个叫严浩的人接的。”谭艾郁开口说出始末。
徐定嫣听完她的说法,眉头深锁,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
她侧身翻找着大包包,将手机拿出来。然后在键上按着一组号码——
铃铃——铃——
谭艾郁丢在桌面上的行动突然在此时响起,离电话较近的堀江龙介顺手替她接了起来。
在乍见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时,他眉头一挑,心上浮现出有趣的念头,他按下通话键,“喂——我是堀江龙介。”
他的开场白令电话另一端的人愕愣了几秒。
“堀江!”话筒那端传来不可置信的低问。
“是的。”
Bingo!
堀江龙介扬起有趣的淡淡笑容,答案就要揭晓了。
严浩没有料想到电话接通时,不是传来先前的女性声音,而是与他在商场上常来往合作的对象——堀江航运总裁堀江龙介。
他的心中疑点重重,不解徐定嫣和堀江龙介之间的关联。
但思绪一转,想起日前喧腾一时的新闻——
堀江龙介和“天使魔女”KAREN的世纪婚礼。而他们正是在徐定嫣的珠宝秀上相识、相恋,继而也是在她的舞台上结婚的。而徐定嫣也就是在那时公开承认自己是“情人”的身份。
只是至今她是谁的情人,仍是各方媒体追逐探问的焦点。
疑点终于在此刻解开,严浩又恢复原先的冷然沉稳。
“我是严浩。对不起!我想事情可能有些复杂了,这部手机是尊夫人的吧?”
“是的。”堀江龙介勾唇浅笑道。
“我不想造成任何误会,我先简单说明——”
堀江龙介对新婚妻子有多保护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严浩不希望单纯的事被搞得太复杂,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怎料堀江龙介却在这时开口打断他的解释——
“我知道,你要找定嫣吧?请等一下。”
正在与手机奋斗的徐定嫣,在听见堀江叫她的名字时,惊讶地抬起头来。
堀江龙介但笑不语,只是把手机递给她。他的举动令在场的三个女生都诧异不解。
“你在干吗?谁会打我的电话找小嫣?”谭艾郁摸不着头绪地问着。
堀江龙介只是把手机交给徐定嫣,这才在谭艾郁耳旁说了一句谜语,安抚她好奇的心。
“是严浩。”
徐定嫣虽然不明就里,但仍拿过电话接听:“嗨——”
听见她惯有的软柔诱人嗓音时,严浩皱紧的眉头突然解开了。
“喂,我是严浩。你什么时候有空?约个时间见面,越快越好。”
他的话再加上先前在地铁站发生的事,令她有了诸多暧昧的联想。
这男人是怎么了?
他真以为她是——
“要做什么?”她皱起眉头,软哑的嗓音有些警戒。
想起他在地铁上曾怀疑说她是不是要引诱他的事,心底滑过一丝不愉快。
“做什么?”严浩冷声重复她的问题,挑着眉,冷淡地开口:“把我们的手机换回来!”
“换手机?”徐定嫣轻皱细眉,迅速倒转着记忆。
忽地,他们俩的手机在地铁地板上打转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
她解开眉头,终于搞懂一切的状况了。
真巧!
难怪她怎么输入她的密码都无法开机。
“哦——”她慵懒地倒向椅背,惬意地窝在沙发上,眼中笑意浓浓,这是她第二次拿错他的手机了。
“应该有很多重要的电话找我吧?记不记得有谁?”严浩一边问着一边分神处理桌上的公文。
他那部手机是专门处理重要商务的,都经过两个小时了,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事急着他去处理。
“我不知道耶!我出了地铁,坐上公车没多久,就关机了。”
徐定嫣的回答令严浩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忍不住声音严厉起来,指责地问:“你为什么把电话关了?难怪我一直打不通!”
对于他的指责,她只是轻蹙眉头,娇软的嗓音仍是懒洋洋的,“因为电话一直响,而且出现的都是陌生的号码,我觉得吵就关啦!”
“你——你一个电话都没接?”他脸色阴沉、声音冷冽。
“没有。”她一直在烦她的“诅咒”,哪有空管他的电话?
“该死!”严浩忍不住脱口咒骂,心中复杂、气恼。
他公司损失了多少?
几百万?抑或上亿了吧?
就因为她嫌吵不接电话,他公司面临了莫大的危机,而他的特助竟成了她的电话小弟。
可恶!
他恼火地考虑着要不要把桌上的来电记录给毁了,想以牙还牙地报复她。
旋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幼稚得可笑。
他叹口气,在她还来不及抗议他无礼的粗话前,开口说着:“算了,你现在在哪?”
“在Starbucks——”
严浩随手记下她说的地址,心中不屑地想着,都下午四点多了,堀江龙介竟还陪着老婆在喝下午茶?
婚姻果然会让一个男人成为没有斗志的软脚虾!
“好。我现在派人过去找你,把手机换回来。”严浩径自下了定论。
“不行。”
“不行?”他挑起左眉,冷声重复。
“当然不行。”徐定嫣对他的自以为是感到有些不悦,加上她今天的低气压,很自然地就想刁难这种狂妄的男人。
“你想想看,这部手机对你的业务应该很重要吧?而我呢,又不认识你将派来的人,如果我随便地把手机交给自称是你公司的人,那——”
“好。”她的声音虽然依旧软哑慵懒,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听到些许的故意,这让他心烦意乱。
“那可否请你移驾到我公司,我等会还有一场会议,你直接上楼——”
“我现在没空,我在喝咖啡。”她现在懒得动。
这女人!喝咖啡算什么天下大事!
严浩冷寒的脸更加骤降了十度,但他并没有将内心的火气表现出来,仅是没有温度,冷淡地直接问她:“那你到底想如何解决?”
“你可以自己来换呀!我认得你,肯定不会把手机搞丢的。”
“小姐,我的行事历排到年底都满了。再者,我现在根本分不出身去咖啡馆瞎耗!”
他明嘲暗讽她空闲的态度,激出了她难得的执拗。
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排不出时间来迁就对方。
好不容易,他们协议今晚八点十五分到她的工作室会面。
“好。那么在那之前,你必须随时通知我,谁打电话给我。”严浩跟她说了一组号码,让她成功地开机,并大致跟她说了她的来电记录。
徐定嫣依照他的指示将手机开机。才一开机,她就惊讶地发现他的电话量之大。
就在他们协议好在八点十五分拿回自己的手机前,要暂代对方接电话并通知对方的协议后。徐定嫣几乎是马上就后悔,先前为何不答应在这等他派人来换电话就算了。
因为,她几乎是一结束前一个电话,下一个就响了。
好几次,她耐性磨光地想关机时,他竟不知为何都会有预感,威胁她若贸然关机的“后果”。她只得咬牙遵照,耐心地接听他的电话。
这男人竟低级地拿“赞助款额”来威胁她?
偏偏她真的很需要他的赞助。
因为,再也找不到比H·E所提供更好的展示场地了。
唉——她今年肯定是犯太岁。
刚才拜拜时真该顺便点光明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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