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就是我。以前我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叫花子、小贼,我自己也不在乎,只有他,他叫我丫头。他一直这样叫我。只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了。
雪辰一怔,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脸色凝重下来起来。
“说的也是,那丫头好久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到哪里去玩了。姑娘是她的朋友?”他看着我,眼色淡定疏离,语气平静如水,全然如同看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好吧,我知道自己已经变了一张脸,但是,他没有认出我,一丁点也没有,我依然被狠狠刺痛。因为如果换了是他,不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不认得……我不会的。
我跟他认识,已经一年。
他受伤,我背着他走遍大半个长安城求医问药;他中了毒,大夫束手无策,是我一口口地为他吮血清毒;刚刚醒来的时候他记不起来从前的一切,整个人压抑、茫然、焦灼、痛苦,我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心起来,我们一起要过饭,一起偷过东西,一起被狗追被人打,一起开玩笑说笑话……一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现在,他不认得我了,他的温柔和微笑,全部全部都给了别人。
我咬着嘴唇,手心里刻着‘拭琴’的玉佩如同火般烫手,烫得我的心里都难受。
他没看出我的异样,而是扭头转向了那四个小萝卜头。我听到他说:“我……知道我是谁了。花花草草,多谢你们,若没有你们的照顾,今日拭琴也找不到我。我要带拭琴回去了,如果丫头回来……也替我谢谢她吧。”
我愣在原地。
回去?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所以要走了吗?我咬着唇,从一开始我就该知道,当初倒在皑皑白雪中的那个少年有着与苍茫天地同色的高洁和冷列,他这样一看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的人,本来就不该和我这样的乞丐做朋友,之前的那一年已经是我的殊荣了。如今……那就,走吧。
我心里一阵烦闷,连说话的兴致都没了。
“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我把玉佩塞到雪辰怀里,转身跑出破庙,生怕如果速度慢了,大家会发现我痛哭的狼狈样子。庙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水打湿了我的衣裳,打湿了离人的目光,缠缠绵绵,不停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