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自古可怜人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很多时候,这句话倒过来也是说得通的,很多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比如袁星悟,袁习强等等。
在后面一次问风尘子关于袁星悟的事情,风尘子查了一下跟他说了一下原来这个袁星悟倒是也有可怜之处的。他本姓林,叫林凡。他家是通州玉林郡的一个不算太小的家族,家族中修行的分支有好几支。这是他的福气,可是,他父亲虽然是家族嫡长子,可他父母却是凡人体,哪怕是用了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所谓的秘法进行疏体开灵,也只不过得了个四属性而已,无法有所修行。这样一来,他父亲就不可以继承家族了,只是在家中处理一些日常性的事务,可也是上天弄人,两个资质极差的人,却生了一个资质极好的林凡。像林凡这般资质,修炼到结丹肯定是没问题的,甚至元婴都很有希望,林凡的爷爷就动了还是把家业传给大儿子的念头。
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实施,他的二儿子已经动了歪心思,具体的过程已经不太明了,总之,就是先把林凡的父母害死了,然后把林凡过继给自己。做贼心虚的二儿子虽然接过来这个儿子,可是一天都没把林凡当儿子看,当着林老头子,亲得比亲儿子还亲,一到老头子看不到的时候,就极尽折磨只能事。当时林凡不过四岁而已,可他受的罪过之大,不是通常人所能想象的。
这个二儿子的行为整整瞒了五年,五年后,宗里的巡风观察使发现了林凡父母不散的怨气。既然事发,这个二儿子自然逃不过炼魄之处罚,林家遂大受打击。之后,宗里在玉林郡的弟子把九岁的林凡接到宗内培养。因为他资质上佳,直接入了内宗,一入内宗,林凡便不要原先家里给他取的名字,而改叫星悟,他在内宗修行了两年之后,又被选到春回山庄来。然后,连姓也改了。
星沙也算是能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袁星悟竟然一场打斗不赢,就会用天雷子杀同门了。
而那个袁习强也是有些可怜之处,袁青林一系一向人丁不兴旺,除了袁青林是两兄弟之外,其上已经有六代都是单传,到了习字辈,又只有袁习强这一个男丁。而奇怪就奇怪在,袁青林的一个孙女,也就是袁习宝,一个侄孙女袁习慕都是资质十分上乘,偏偏袁习强的资质不太好,只是三属性两相生。原本袁青林还指望这个侄孙能苦练,而有所成绩,压力给得也是很大。可袁习强不是那种能耐得住千锤百炼的货色,相比修行,他对借叔爷爷的气势欺负其他小朋友的事情更得心应手。而老辈人给的压力越大,他就松得越厉害,直到这两年,袁青林才算是死了对这个侄孙的心。所以,那次袁习强被星沙揍了一顿之后,他也不敢跟袁青林说,只敢跟自己的亲姐姐说,谁想袁习慕又被袁星纱狠K了一顿。之后的结局是,袁习强被他爷爷关了三年禁闭……这也是为什么接下来袁习强没有再出现的原因。
而这个故事,却是袁习宝说,三人才恍然大悟……
孩子们的世界却是很简单,也很复杂,就像袁习宝跟星沙他们之间吧,架也打了,吵闹总也没断过,可孩子们之间的感情却是一天比一天好。几个月下来,竟然非常融洽。
后来,西五二院又来了个人,刘婶的女儿,刘莲。刘莲的资质跟星辩差不多,是土木两相生的上佳的资质,原本刘莲就是利刃房指定要的,再加上袁习宝见了她之后觉得特别喜欢,非要认了她做妹妹,就也住在了西五二院。
刘莲只是有刘婶在边上的时候才会放得开一点,平时,总是怯怯的,除非是跟星辩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星辩最小,也可能星辩也是胆小的家伙吧。别人一不小心说句刘莲的不是,这小丫头立即就会一抽一抽地哭起来,而只有星辩说小刘莲笨的时候,她才会默默地听着,星沙便干脆安排,星辩去指导小刘莲。
这一来,星沙需要操的心立即就少了很多,星行和袁习宝成对练习,而星辩和刘莲一起修炼,他也自己更可以集中精力修炼。连袁星纱都似乎知道配合一般,这段时间久来了一次。她对袁习宝自然是没有好颜色,对星沙更是横眉毛竖眼睛,也就是星沙脾气好,无论袁星纱怎么折腾,都是说师姐好,师姐好,师姐是全中州最关心师弟我的……也算是一次糊弄一次地过。也不知道是因为星沙糊弄的好的原因还是袁星纱的确不应私仇而影响公事,她该传的剑诀一样不落地都教了,只是法决一传,就很少露面。转眼,大半年过去了,期间,发生的事情很少,仿佛这世界真的安宁下来了一般。
这种平静的日子,直到袁星悟再次找上门来……
他进了西五二院,径直走到袁习宝前面,“师妹,师尊让我问你,这次小比,你是准备代表灵法房还是利刃房……”
“星悟师弟来啦……这次小比我不参加啦……”袁习宝微笑着回答,这半年来跟星沙他们生活在一起,喜欢装的凶霸霸的袁习宝比以前和气多了。对于小比,星沙一向没兴趣,便问星行这次去不去,星行想想两次的比斗,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星行不去,星辩自然也不去,刘莲更加不会去,袁习宝开始还想去的,见大家都不愿意去,也就决定不去了。
“不参加了?为什么……”星悟惊愕地问道,他难以想象爱出风头的袁习宝怎么会愿意错过这样一次机会。
“大家都不去,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呀……”袁习宝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怎么叫大家都不去,我去啊!他们都去……哦,你说的大家是他们是吗?”袁星悟开始还用一种疑惑的语气,突然想到这一点,口气立即变成质问一般。
“我爱去不去,关你什么事!”袁星悟的不客气,终于把袁习宝的小姐脾气激起来了,也不客气起来。
“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你!是不是因为他!”袁星悟,看到了一旁正在讪笑的行星,“戴星行!你离习宝远一点!我警告你!”
“哦!?”行星其实心里还想着呢,我还巴不得要离她远一点呢。
“袁星悟!你管得太多了!”袁习宝见袁星悟此般指责行星,也大嚷了起来。
“戴星行!我要跟你比斗,胆小鬼!我要杀了你!”袁星悟不理会袁习宝,只顾向行星示威。
“唉……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行星显然还是一头雾水的感觉。
这时,星沙闻声从屋里出来,见状,忙道:“星悟师兄,有话好说!”
“哼……都该死!你们,都该死!”袁星悟见对方又多出一个人来,情绪竟然再一次失控了,执出法器就要发动攻击。
星沙见状,连忙掐了一决,瞬间,院子被白雾笼罩了起来。星沙有了高五级别的八荒六合阵,就把初一级的那套固定在了院子里,前段时间还用来教星行他们如何在这样的阵中自保。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又用在了实战中。
白雾起的时候,星行他们几个人早就被转到了阵外。只见白雾中不住地闪耀着红的黄的光华,想来是袁星悟在阵中试图暴力破阵。
看动静,若是让他站在阵外,凭他发疯般的猛攻猛打,没准还真让他破了这个阵,可既然陷在了阵中,要知道,这是号称微缩阵最强之一的八荒六合阵,哪怕是初一级别,即便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也只能自求多福。他的那些看似猛烈的攻击,也就打不到实处,星沙起初还用神念去探测他状况如何,可发现对方竟如疯了一般,也就任凭他去白费力气了。
等了半晌,终于,白雾中不再传来声响不在了,星沙才再次用神念去探测对方状态,竟然发现对方似乎油尽灯枯了一般。连忙撤了阵,却见袁星悟居然瘫坐在哪里,七窍流血。再一细看,竟发现这个家伙竟然给自己用了金针刺脉的秘法,而且,把金针刺脉秘法激发的灵力用得一点不剩……这般求死一般的打法让几个小孩顿时慌了手脚,袁习宝连忙准备去拔那些夺命的细针。星沙赶忙阻止:“现在他也就剩最后的一丝气息了,你一拔针,他立即魂飞魄散不可!”吓的袁习宝立即住手了。
星沙要袁习宝给她爷爷发火符,然后,再拿出一套聚灵阵的阵旗沿袁星悟周身布下,然后,取了一枚黄龙丹,捏碎,成粉末,让星行用水化开,撬开袁星悟的牙冠一点一点地灌下去。
不多会,袁青林急忙赶过来了。袁青林看到袁星悟身上的针没有取下来,明显松了一口气,又见布下的聚灵阵和化开的丹水,原本几乎尖利得可以杀人的眼光平缓多了,待星沙将整颗黄龙丹配的丹水都灌下去之后,袁青林才接手缓缓地给袁星悟注入灵力。
慢慢地,袁星悟委顿的神色以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脸上也出现出不健康的潮红。
待到那种潮红红得鲜红欲滴的时候,袁青林连运灵力,呲呲呲呲,接连轻响几声,袁星悟用来刺脉的金针被袁青林用灵力逼了出来。金针一离开,袁星悟脸色立即又开始由潮红褪色,变成正常脸色,然后再失去神色,最后稳定下来之时,已经苍白得跟死人一般。不过,他的呼吸却变得不那么细弱游戏了。金针刺脉的秘法虽然沾着秘字,却是几乎所有修炼之人都会的基本道法,将金针刺入特定的经脉的特定关窍,可以将体内的灵力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这是修士们到了生死关头的搏命的时候才用的招数。
而他的缺点也是无比的突出,一旦使用了,因为许多经脉的灵力被抽空,最轻微的后果,也是修为连接数级,比较普遍的是灵力尽失,更严重,则是生命力随灵力一起流逝,结果也就是死亡,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就会连灵魂之力都无法保留,那就是真正的魂飞魄散,连再入轮回都没有可能。
袁星悟因为修为很低,所以当时的情况,虽然吓人,却还不至于致命,可是若只是星沙施展的救治,因为注入的灵力浓度有限,那之后虽然复原了,因为身体大部分区域灵力干涸,修为也不太可能寸进;而袁青林则是以高出袁星悟两阶的修为,将精纯的灵力重新灌回去,然后再逼出金针,然后再引导灵力重新回归到机体中,这样一来,灵力可以重新灌回到灵力被抽干的经脉中,避免了修为掉级的危险。
可这一抽一灌,再加上异种灵气的冲突作用对身体的刺激,袁星悟所需要承受的痛苦,只怕又能抵得上他之前几年痛苦那么多了。不过,这要等到他醒来之时才会感觉到了。
类似的疼痛,星沙也受过的,甚至比袁星悟的痛要更加彻底,他是整个身体的经脉全部爆裂。所以,星沙能想象接下来袁星悟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痛苦。不过星沙的运气比袁星悟好很多,当时照顾他的是中界的第一高手的风尘子,除了最开始的痛之后,他只是昏迷了三天三夜,而这个星悟……
等到袁青林做完这些,院子外面又进来几名弟子,袁青林挥了挥手,抬起袁星悟离开。袁青林盯着星沙了看了好一阵,星沙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遇上这样的人,以星沙现在的智慧,只有无论袁青林怎么报复,都自认倒霉了,不过,等了好一会,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邢星沙,你救了他……”
“祖师……”
“好了……”说罢,也不理睬其他人,走了。
星沙安慰了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孩,别人倒是没什么,袁习宝却还是放心不下袁星悟,犹豫了一会,还是追着爷爷跑了出去。
袁习宝这一跑,让早已经习惯了她的星行,念叨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等到袁习宝再回到西五二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星行本来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只要她一露面,就要狠狠地冷嘲热讽一番。
可当她真的回到西五二院的时候,把星行吓了一跳,这哪还是漂亮得跟瓷娃娃一般的袁宝宝啊……只见她明显消瘦了很多,眼睛的原有的熠熠的神色早已不见了踪影,满身上下都是疲惫的模样……
“怎么啦……”星行一下竟然感觉好像是自己身上掉了许多肉一般,一把拉住袁习宝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着急地问,“是怎么啦……”
“你别问了……”袁习宝无力地推开星行,径直朝自己那边厢房走去。
“师兄……”见袁习宝这样,星行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能求助地看着星沙。
星沙却是知道袁习宝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袁星悟被从院子里抬回外务房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袁青林灌进去的灵气变成他自己的灵气。这一个月,为了化解异种灵气的侵袭,袁青林把袁星悟安置在一个聚灵阵的阵眼上,只有再这样浓郁的灵气氛围中,才能将可能的后果尽可能地减弱。
而袁星悟从意识开始恢复开始,就四肢不住地抽搐,当剧烈的疼痛将昏迷中的袁星悟扎醒后,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嚎叫,就算是全身健康的人,一听到这种声音也会觉得浑身都会颤抖。开始醒的几次,他只是嚎叫了几声,又痛昏了过去,其实,若是一直昏迷着让身体恢复,倒好了,更痛苦的是,后来,疼痛稍微减弱之后,痛觉达到的极高程度,又不至于痛昏过去的状态。他只是嘶嚎着,后面,嗓子完全哑了,只是长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就好像被炼魄中的魂魄一般。而当他身体越是恢复过来,痛觉越清晰,所受的痛苦就越是直接。
星沙只是去过几次,看着袁星悟的痛,星沙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便在那边照顾了几次,而袁习宝,就一直在袁星悟身边,这样照顾了一个月,直到他经脉恢复得差不多了,袁青林再把袁星悟送到一处灵桃庄的温泉中泡着,要彻底恢复,或许需要再养上半年。这时,袁习宝才回到西五二院。
听星沙说完这些,星行嗫嚅着,“师兄,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早知道,我也去好了……”
星沙摇了摇头,“你去,你去了的话袁星悟也不用救了,你不知道他恨死你了啊……”
“恨我?我不过打败他一次,说了他几句而已,他至于……”
“好啦!你快去陪陪你的宝宝吧……”说罢,星沙又补充一句,“不要说太多的话,陪着她坐着就好!”
星行依言跑去袁习宝房子,之间她正呆呆地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星行突然感觉很心痛,他赶忙跑过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抓着她的手,呆呆地看着她……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