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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1章:姑苏魅影;

公孙道长无奈的说道:“萧不悔生死未明至今已有十二年,期间因由我等并不知晓,方才那个女子既然敢放下话来,我宁愿相信她的话是真的。诸位还是各自寻找生路,尽早离开苏州,无妄之灾不可不避!”

苏公子哀叹道:“唉!何苦引出这么多祸事出来!我这个大园子,上有老母,下有弟弟妹妹,外带亲戚投靠将近三十余口,这突然之间上哪里去好!”

公孙道长听了苏公子的埋怨更觉得心乱如麻,勉强说道:“我师尊临别前曾经提起过鬼遁中有克制她的阵法,名叫二十八宿孤虚阵。因为阵法过于复杂,所以师尊与孟氏夫妇没有去练习。如果萧不悔这个妖孽前来,把这个阵布成子阵也许可以防身。”

苏公子听他这么一说,忙把书递了过来,公孙道长于是翻来去找,不料里里外外找了几番,额头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公孙道长翘着八撇胡眼神沮丧的看着苏公子:“里面并没有二十八宿孤虚阵法,师尊曾经提起的几个阵法也不曾见到,上面只写了一些常见的法术和择日之类的东西。这书不是鬼遁,公子当是被人蛊惑骗去了钱财!”听到这话,苏公子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子一样,顿时不知所为,几欲跌坐在地,被少年柳若飞看到,一伸手扶住他坐到椅子上:“苏公子,苏公子?!您没事吧?!”

旁边和苏公子一同来饮酒的两位青年见状知道情况越发的不妙,心里惟恐祸事上身,连忙朝苏公子一拱手,慌称有事结伴而去。苏公子直觉得胸口发闷,一时之间缓不过来气,眼前随着跳动的灯烛而愈加模糊。现在,书是假的,但是却招惹了祸事上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公孙道长坐在那里用眼角看了苏公子一眼,轻轻地将脑袋摇了摇便起身作揖:“苏公子,早做安排吧!贫道和师兄打算出去云游一段时间,先回观里去了!”说罢起身就走。

苏公子见道长也走,慌忙抬头叫了一声:“公孙道长……?!”

公孙道长哪里肯回头,只装着没听见,三步并两步走到廊桥上,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池水,轻风微动下的荷叶,公孙道长口里不禁长叹一声:“可惜!可惜!苏舜钦大人创建下的这个家业,到他孙子这茬眼看着就保不全了。”叹罢,脚下疾步快行径直出园门去了。

苏公子呆呆的坐在圆凳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果真是危难当头各自飞啊!苏公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头来,见少年柳若飞还站在一旁,便从怀里摸出了锭银子递给他:“小哥,你回去收拾下行李,先离开沧浪亭一阵子!过些时日,如果一切平安无事,你再回来!”少年柳若飞站在那里似乎有心事,听到苏公子叫他,遂抬起头来,也不去接那银子,径直对苏公子说道:“苏公子,今晚我就去找师父去,以三日为期,暂且等我消息!”说完长长一拱手,也不等苏公子搭话,转身便走上了廊桥。

苏公子看着少年柳若飞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你师父当年还不是萧不悔这个妖道的手下败将,来了又能如何?!现在,就剩我一个了,我总得为这园子的三十多条命想想法子啊!我三十多岁未曾婚配,日日饮酒潇洒,如今把老母和一干亲戚都牵扯进来,我不孝啊!”

明月渐渐隐进阴云之中,园子里骤然吹起了一股阴凉的秋风,池子上水纹一圈圈荡漾开来,不知道哪里发出了东西吹落的声响,苏公子只觉得心里发沭,颤着音大声的问道:“是谁在哪儿?!”四下里突然又寂静起来,没有任何声音回应。苏公子连忙拿着那本假冒的书卷匆匆的走上廊桥,那浑圆的身子忽地快速小跑起来,直向后院奔去,沉寂的沧浪亭里只剩下一桌残席和周围仍旧通明的烛火。

黑夜下的苏州城郊沉闷得有些压抑,唯有外城运河河畔一处延伸至河里的石阶旁,还着闪烁着微弱渔火。这是一艘渔家小船,一个头戴着斗笠的人正在船头席地而坐自斟自饮。灯火太弱看不清人的面目,只见到这个人将杯子送到斗笠下面,脖子一仰一饮而尽。

远处,更夫的梆子‘咚——咚!咚!咚’的响了四声,已经四更天了。这个人中年男子忽然将酒杯缓缓撂下,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出来吧!”少顷,岸边的石阶上缓缓走下来一款绣花鞋,一个阴森森的女人声音响起:“魏无忌,我很欣赏守约之人,今天我会让你死的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痛苦!”

被称作魏无忌的男子冷笑道:“呵呵呵呵!妖道萧不悔!十二年了,劳烦你还惦记着我。这十二年来,敝人还算是有些长进,不到最后一刻,谁生谁死还未可知!”女人声音缓缓道:“好,今儿个我就给你一个长脸的机会!你若抵得过我三招,我许你不死!”

魏无忌闻言冷冷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少来废话!”说着站起身来,将头上的斗笠摘下,一张脸型方正络腮胡须的脸露了出来,在腰间赫然挎着一把刀鞘镶着金边的大刀。魏无忌向岸上看去,见大约两丈开外的石阶上,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道姑按剑而立,因为夜色昏暗,依稀看到道姑戴着一个画得邪气无比的白色脸谱,不曾露出真容。魏无忌怒骂道:“鬼婆子,你杀人如麻,不怜羸弱,哪里还配得上穿这身道袍!还不快脱下道袍!”道姑阴声冷笑不语,霍然门户大开,‘唰’的一声从道袍下抽一道银光,那是一柄揉钢锻造的锐利宝剑‘曲阿’。魏无忌见状反手从腰间去抽大刀,道姑人影飞身而起,如同暗夜的黑鹭飘向半空,凌空‘唰’的一剑朝魏无忌头顶刺下,魏无忌马步盘踞在船并不抬头,直接照着风声来处使出了一招‘犀牛望月’式,大刀兜着风声形成了一个半月弧线从魏无忌头顶呼啸着展了开去。并没有刀剑相交的声响,魏无忌一刀劈空了。

他直觉得身后水面上影子晃动又重新扑将过来,急忙回身,反手推刀向后侧疾速砍去,“当啷”一声刀剑相交,在火花电闪间他看清楚了,那张邪气得有些瘆人的白色脸谱,就在相距咫尺的身后船舷上凝视着自己。

大刀与长剑抵在了一起,就在魏无忌转身与白色脸谱对视的一刹那,道姑长剑回撤,划着小半圆运力下走,魏无忌刚才回身一刀发力过猛,一时间身不由己,大刀被长剑缠带着劈在了小船的甲板上。小船忽悠的一晃,魏无忌暗道不妙,急忙抽刀,只见得眼前冷气逼人,腹部中一阵冰凉,长剑已经刺入腹中。道姑向前挺身,长剑跟着一送,剑尖透过魏无忌的后背,露出了半尺有余。诡异的白色脸谱阴视着他,距离他的眼前不过一尺。只听女人轻蔑的说道:“刚好第三招!魏无忌,你没有什么长进,到是仙姑我日日精进!”说罢,望着魏无忌那一脸惊愕的表情,运力一掌挥出,正击在他的胸膛,魏无忌整个人身体抽脱了长剑,跌飞在石阶上,抽搐都再没有一下。

翌日的苏州府,苏公子这边早早的带着随从在知府门前侯着,看着里面人来人往似乎发生什么要紧的事。过了好一阵子,一个圆头圆脑的矮壮捕头走了出来,见到苏公子还在那站着,就过来打着官腔说道:“阶下站的可是苏季青么?”

苏公子连忙上前拱手道;“正是在下,苏季青,小字子远。官家可有召唤?!”矮壮捕头说:“早晨刚刚发生一起命案,里面正忙着呢!知府大人中午还要宴请京城来的一干太学生。你禀报的这个事捕风捉影,叫知府大人如何监理?!”苏公子一听就着急了:“捕头大哥,对方来去如飞,不是一般的人物,我如何能把握到一丝证据。这个飞贼声称三日之后来我处灭门,百姓灾劫,官府不能不管啊?!还望捕头大哥帮忙禀报!”矮壮捕头听了有些不耐烦:“这事听起来到象是江湖异志,玄怪故事。我到可以带一班捕快三日后到你园中驻守,但是这样做却破了知府的戒律……”

苏季青见状忙一挥手,随从立刻递上一个包裹。苏季青拿过包裹左右看看了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便从中掏出两锭十两纹银递给矮壮捕头:“捕头大哥!您就算私下去园子驻守,那也是为了百姓安危。如果真拿到一两个江湖匪盗,我这边另外定有重谢,对您来说也是件意外的奇功!”捕头周围瞥了一眼,眼神便落到了那两锭银子上,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拿过银子快速入怀。矮壮捕头清了下嗓子,故作严肃的说道:“如此也好!明日晚上我就带一队兄弟去你家园子驻守,我到想见识一下这飞檐走壁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苏季青见矮壮捕头应允,连忙拱手道谢:“多谢捕头大哥体恤民情,敢问爷尊姓大名?”矮壮捕头一拱手道:“苏州府南城巡捕步兵都头杨寅!”苏季青便向巡捕步兵都头杨寅道了声谢,带着随从离开了衙门。

随从是个十七八岁细嫩白皮的矮个小厮,他细着嗓子对苏季青说道:“公子!您说的那个飞贼连公孙道长都不是对手,来几个捕快怎么奈何得了?”苏季青无奈的说道:“来总比不来的好!如今被一本假冒伪劣的天机卷弄得我赔了夫人又折兵,眼下又要搭上沧浪亭,让人实在难以承受。这事只要官府有人介入,一旦有人死伤他们就脱不了手,我们速速回去先把老夫人她们转移安置!”矮个小厮马上点头应了声:“好嘞!爷!”

苏季青带着小厮匆匆赶回苏家园子的内堂,一进到堂门口,就见一个有些发胖的老妇,满头银发,正端坐在八仙椅上一脸的怒气,旁边的两个丫环都垂手一边不敢吭气。苏季青进得门来径直走到老妇身边陪笑着说:“母亲大人,不要再生气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这园子上下三十几口人呢,不管真伪我们先避一避。我已经报了官。隔日他们就过来园中驻守。”老妇怒道:“我们苏家从未做过亏心事,避什么避!到是你子远终日饮酒,不思进取,苏家的产业就要被你败坏殆尽了!”苏季青做认错状:“母亲说的是!您老先消消气,等先避过了风头回来我就托媒成婚,考进士。”老妇怒不可遏,起身道:“现在出了事,只想着拿话来诓我,十多年来你未听进一句,你怎生去做由你。沧浪亭我不会离开!不要再来劝我!”说罢,转身进了后堂,丫环忙紧跟着走了进去,剩下苏季青呆站在那里,心里只是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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