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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离别与重逢

月色逐渐明朗。易行好不容易跟着常冰在学园里跑了一圈,终于能在宿舍楼前停了下来。手擦着额头上的热汗,大口地喘着粗气,易行抬头看向这栋八层高的楼房,它既是长跑的终点,也是新生活的起点。

“好吧,时间快到了,我就送到这里,快回宿舍吧!”常冰没有显出丝毫倦意,只是拨弄一下自己稍显凌乱的短发,“这里就是新开始啊!”

听着常冰那句对自己的回应,易行不自觉把视线转移到身边的这位少女,汗水已经将她身上的白色运动衬衫浸成半透明,并发出女孩子特有的体香。这视觉与嗅觉的共刺激,使易行一下子看得发呆。

似乎是察觉到易行内心的悸动,常冰大力拍了一下易行的头,并迅速把脸别到一边去:“快回宿舍去啦!刚发育的小屁孩!”

被这种粗鲁的语气镇住,易行一边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一边偷偷观察常冰的表情,却发现只能看到那渗出香汗的秀发,还有那微微泛红的小耳廓。别过去的脸庞此时此刻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呢?被那独特的神秘感所吸引,易行感觉到自己有万千思绪从内心涌出,却又突然想起常冰的读心能力,不敢进一步联想下去,只好低下头,把注意力集中于空无一物的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将自己的思维放空。

“你的宿舍在楼上的518室......”似乎是咬着牙从嘴中吐出这一句之后,常冰便快步走开了,没有回头,身影慢慢消失于夜色之中。

易行本能般地转身向宿舍楼走去,视野没有离开过地面。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在他心中蔓延,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理性告诉他,她是自己在这个新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她是自己的师姐,但她......她还能是什么?条理不清的思绪开始像癌细胞一样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扩散,易行被莫名的伤感缠绕。是因为离别吗?开玩笑吧!毕竟是同一学校的同学,想见面还是很简单的。用理性的答案把自己敷衍过去,易行用力抬起头来,拍拍自己的脸颊,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走进宿舍楼大堂,没有看到有宿管之类的人员在看守,展现在易行眼前的只有一条长长的、似乎是通往二楼的楼梯,跟他之前在“朝圣之地”看到那欧式风格的楼梯很相像,不同的是楼梯口处有一扇刻着蔷薇浮雕的拱门,更显典雅。真不愧是学园长的品味——易行暗想道。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易行走到拱门处,竟发现突然有红光迅速从拱门的四面向他扫射过去,然后这光又随即变成绿色,并响起一声“确认无误,进入许可”的机械合成女声,易行方才明白这看似装饰的拱门竟是一个监控装置,难怪不需要宿管看守。

易行慢慢走上楼梯,方才发现宿舍楼是采用中空式设计,抬头不仅可以看到楼顶上透着月光的半透明淡蓝色窗花,各层宿舍室门也一览无遗,典雅大气之余,还方便校方对在住学生的管理,真是优秀的构思。

内心赞叹着宿舍环境的壮观,易行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标有“518”号码的宿舍室门前。紧闭双眼深呼吸一口气,易行伸出手握着门把,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灌注到这只手上,他慢慢推开这扇大门......

“你终于到了,我们的室长......”出乎易行意料,此时竟响起一把熟悉的声音,“易行,第一天就旷课可不好啊,虽然讲座不记考勤。”

“阿鲁!”易行忍不住兴奋地喊出声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不仅是我,王裕生也在,他现在正在洗澡......”说着,那高大壮实的身影从一架双层床的上铺跳了下来,“世事就是那么奇妙。”

易行稍稍打量一下这宿舍室,确实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小,三架双层床拥挤地靠在两边墙端,只在一角放有几张书桌,末端是通往阳台的门,洗漱间应该就在阳台旁边。“三张双层床......宿舍应该不只我们吧?”

“当然!吴克、吴飞,还有蔡锦联,过来一下!”在阿鲁的一声令下,两边的双层床上便跳出三个人,“室长来了,都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吴克!”“我叫吴飞!”两把男声几乎同时响起,两个几乎长着一模一样的稚气脸孔的男孩突然站到易行面前,让易行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两个男孩似乎没打算放过略显慌张的易行,又快速地互换了几次位置。“我叫吴克!”“我叫吴飞!”的两把声音再次响起。

“不对吧......”易行看得有点发昏,“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刘海向左梳的说自己是吴克,向右梳的说自己是吴飞,现在怎么倒过来了?”

听到易行的疑惑,两个孪生兄弟嬉笑起来。一直站在一旁的眼镜男却鼓起掌来:“不愧是通过了特殊试验的考生,很好的洞察力......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他们两人在快速互换位置的过程中其实已经将发型也互换了,正确的分辨方法应该是他们脖子上的痣......当然,这个我一开始也没看出来,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听到这话后,易行再仔细看看那二人,果然一人脖子上有痣而另一人没有,方才恍然大悟。

“我是蔡锦联,以后多多关照了。”眼镜男托托眼镜说道,说完便立刻转身回到床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那么多话......”“他是个怪人,书呆子......”孪生兄弟小声向易行打小报告,但易行没有理会,只是大声向着蔡锦联的方向说道:“嗯!多多关照了!”

“好了,你以后就是这里的室长了,你的床呢,就在我的下铺,还有......”阿鲁正要继续向易行介绍,却被易行突然打断道:“等一等......你从刚刚就一直说什么?我当上了室长?又是怎么回事啊?”

“你别胡思乱想,这可不是我们决定的......在学园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定:凡是被安排到一号床位的就是该宿舍室的室长......”阿鲁笑着说道,笑容有点坏坏的感觉,“而你,刚好就被安排在一号床位!”

不知不觉便被推到领导者的位置上,这在易行进入学园以来,已经是第二次了。洗漱间的水声停了下来,王裕生从其中走了出来,看见易行到来正想寒暄几句,不过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了。没有搭理王裕生,易行径直走进洗漱间,在他关上门之前,他还能听到王裕生对自己恶劣态度的小声抱怨,可是易行决定不去管了。他脱下身上的衣物,扭开水闸,任凭莲蓬头洒出的冷水淋着他的全身,希望这刺骨的冷水能让他冷静下来。让我留在这里学习就算了,为什么还一定要我身处高位呢?我只想平平淡淡地度过这段在天堂的日子,难道也不行吗?回想着在人界一无是处的自己,现在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莫名其妙地拥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引导着到家度过困难......易行感受到肩膀上的重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重复着,易行感觉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我应付不来啊!

易行一直在冷水中站着,直到洗漱间外面的催促声响起,才稍稍擦干身子,穿回衣服,从洗漱间走出来,然后走到自己的床上倒头就睡。

睡不着啊——尽管已经紧闭眼睛,易行的意识仍在现实徘徊。时间已经是午夜,宿舍里已经关了灯,并传来各人的呼噜声。“睡不着吧......”突然,易行听到上铺传来一丝呼音,那是阿鲁的声音。

只想快快睡着,不想多理会其他事情,易行没有理会阿鲁,继续紧逼眼睛,并装出打呼噜的声音。“别装了易行,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

“脱节感......是这样吗?”阿鲁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而易行这是静静地听着,“莫名其妙的变故,莫名其妙地要负起责任,很想去逃离这一切,却怎么都要和自己粘上边......这样的心情......”

宿命论,这个词再次在易行脑海中浮现。“这是既定的结果,这是命运,就像可库罗兹大人说的那样,不可逃避,”易行似乎可以想象得到阿鲁此刻的表情——猜透了一切,自信的微笑,“但是,与其这么悲观,不如换一种说法吧:这只是每个人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

“我们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就要负上成年人的责任,这不只是在天堂,就算是在人界......不,应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阿鲁的话,让易行听得入神,“不是小孩子”这句话,更是让他觉得阿鲁的声音与脑海中常冰的印象重叠,“这样说的话,我们其实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担负上成年人的责任,尽成年人的义务,便是我们人生的赛跑......人人都是这样,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阿鲁最后加重的语气,穿透了易行的心灵,也让其他熟睡的人产生了一些动静:“就说到这了,你就赶快真的睡吧......”

沉寂的黑暗再次包围着易行,但此刻他没有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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