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上世代走运,不是官居高位,便是大富大贵,只可惜,喜好大奢大恶,为人非奸即贪。”
边嗑着瓜子,边与自小一块长大的竹马闲聊的段逢翼一点也不意外会从自家邻居口中听见这种话。
“你们家祖上是走运了,可你这个做他们后代子孙的就倒霉了,瞧瞧,他们种了什么果给你啊!”他瞥了瞥身旁这名动不动就搞得朝廷鸡飞狗跳的竹马一眼,没好气的吐了一口瓜子壳。
“如你所见,是一颗名叫扫把的,是集所有大大恶的果实啰。”由皇帝亲封为逍遥侯的秦清然也不介意身旁的人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披着一头懒得搭理的长发,整个人靠坐在长椅上,一只长脚还大剌剌地靠挂在贵妃椅的扶手上。
闻言,段逢翼赏了他一记大大的白眼。
“不过,咱们也得说,这老天爷是公平的,瞧,上天见你这款扫把星可怜,或者该说是在弥补你,送了一把‘天下第一宠臣’的铁椅给你坐坐,你可知,外头的人统统都在私底下叫你地下丞相!”
虽说他是在野不在朝,但整座启夏皇朝谁人不知,皇帝最钟爱也最倚重的就是这尊不能入朝为官的大祸害,为了听取他的剖析时势,和他那与众不同的政见见解,皇帝便不惜三不五时派人来这送死……啧,再这样下去,迟早全朝的文武百官都会死于非命。
闻言,秦清然以拇指搓着下颔,邪邪一笑,“切,只不过是个地下的,若有机会让我翻身做了真正的相……”
洪亮如钟的男音不客气地自窗口边传来。
“老天若是不长眼,真让你翻身做了相,那咱们就直接改朝换代了!”
若真给这个什么都克的克星翻身当上相,入了朝,搞不好他第一天上任头一件事做的便是先克死当今皇帝!
一听说,最新一名新娘名单已经出炉,想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家的竹马,萧天凌刚一下朝,便立马来到了竹马的府邸,只不过到抵达,瞧瞧,他听到了什么……
秦清然懒洋洋地抬首瞄了瞄那个身形有如只山中大熊,与自己相伴了二十多年,又一尊隔壁邻居,简称‘竹马’的萧天凌一眼后,竟然不承认也不否认地微扬起唇角。
“老段,我听说他又克死了个来送奏折的?”萧天凌一手摘下户部的官帽,懒洋洋地趴在窗边问。
段逢翼不答反问:“试问,你打哪时曾看过有人能活着来见他第二回的?”
说的也是,这些年下来,这已经俨然是一种不正常的常态了,但此事攸关人命,萧天凌听了两眉还是攒得紧紧的。“那人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走路不长眼,摔了一跤,跌死的。”浑然不觉自己是祸首的秦清然低首啜了口香茗后,不疾不徐地答道。
“走路也会跌死?多高的地势啊?”
段逢翼点点头,“不高。就咱们平时再走的平路。”都因这个祸水的缘故,据说离自家不远的棺材店年年生意是好的不得了。
“你够毒,竹马。”萧天凌忍不住瞪大两眼,直朝着秦清然上上下下扫了几遍。
“好说!”
“不过话说回来,竹马,你怎么都不会克到你自个儿?真想有这么一天,我们几个能够看到你被克!”以他谁都能克的霸性,怎么却克不到他自个儿的身上,怎么想也想不通的萧天凌趴在窗口边,百思不解地瞧着这名一身高雅贵气,有若皇亲国戚投胎的隔壁邻居。
“我……”秦清然两眼朝他瞥了瞥,刚想回答,却被身旁的另一邻居抢先开了口。
段逢翼感叹地叹了口长气,“是啊,你若能早些两腿一伸,我就可以少为办理那些大臣的后事而花费国银操心。”这么一来,不仅皇帝可以节省许多银两,他这个户部也可以每每按时回家吃饭。
他冷冷一笑,“不巧,本少爷命硬得很。”
可刚待他的笑隐没在他的嘴边,另一旁也开始吹起了凉风。
萧天凌也有模有样地跟进叹息,“你若能早日归阴,而我也就可以少为办理那些大臣的后事而烦心。”也许这样,不仅可以减少一大半财政支出也说不定,他这个做刑部的也就不用时常为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死法整的自己郁闷非常。
瞳色漆黑如墨的秦清然朝萧天凌微微眯细了两眼,半晌,他一手撑着下颔,状似不经意的问。
“你今日能这么闲吗?”他不正为今年各地的收成和抽税而头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