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真要在这住下?”
并非她故意要提出这样的疑问,只是要是将眼前的这间房屋作为她家小姐的香闺……难免显得有点简陋。
打从她家的小姐从侯爷房中走出来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带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微笑拉着自己开始在这偌大的房屋中四处游走,好不容易见她在一间房屋前停下脚步,以为她走累了想要休息的时候,却见她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从今天开始我们便住这。’的话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敢情她家小姐刚才在这房屋中四处游走只是为了挑选一间属于她的厢房?可是她为何不挑选一间可以方便来往于侯爷的房间,而选了这么一间远离主屋,出入极为不方便的小屋?
看着她家小姐已经提着裙摆走了进去,再多的话语都只能吞回了肚子,于是无奈的摇摇头,跟着她家的小姐走进到主厅厅里。
只是前脚刚踏进这屋子,立马晓月便止不住的开始抱怨。
“这里不是很好嘛,就只不过……”对于自家丫鬟的抗议,汐安却只是淡淡的耸耸肩。
目光所及之处,该有的茶碗锅盆,温床暖被,一应俱全,虽已陈觉但仍能看出曾经这里的布置是多么的奢华。
“就只不过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灰尘都积了一地!”摸了一旁旁边的家具,晓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关系,咱们只要好好的打扫一番,便又可住人了!”她慢条斯理地再次观赏起了这间房屋,却意外的发现了件趣事。
垂挂的纱帘柔如细丝,风一吹,缓缓飘飞,里头摆设了不少的物品,曾经用过的茶具,仿佛还能闻到清香扑鼻茶叶香,早已凋谢地枯枝斜插在布满灰尘的琉璃瓶中,湘织的上等绣品竟成了此时她们脚踏的垫布。
如此的摆设不难看出应该是个女子的香闺。
她以为侯爷是家中的独子,从小失去了双亲,又不曾见他娶过妻纳过妾,理应这府邸不会有女子,可为何一个大男人的府邸会有女子的香闺?
“可是小姐,您怎么说都是一位大小姐,有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吗?”瞧瞧,这屋子都多久没有主人了啊,“我说小姐啊……”
晓月不放弃的想要再好好的劝劝她家小姐,扭转身,却看到她家的小姐像一座刚刻好的石雕,维持着一种姿态,动也不动的站在自己的后方。
站在她前头的晓月伸手挥了挥,在她又开始没反应后,晓月忍不住轻叹口气,随后两手捧起她的脸庞用力将她摇醒叫回魂,见她回了魂,越想越不甘,
“说来说去,都是您那亲爱的叔叔不好,平常就对小姐您呼来喝去的,丝毫不把您是大将军的妹妹这等身份看在眼里,而这次更过分了,居然还用这阴险的招数打算将你踢出去嫁了。”
才一回神便听到晓月又在数落起她家的叔叔,汐安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人就是如此,没什么好怨的。”
“我可没有你的气度。若不是少爷常年驻扎在关外,放你一个姑娘独自在家不放心,咱们何须赶上这等事啊?”这沐老头家的几位小姐是宝贝,难道她家的小姐就不是她家少爷眼中的宝贝吗,让她说,这个沐卿是个势利鬼,平日里仗着自己是沐青云的叔叔,借着沐将军的威名没少做过缺德事,如今倒好,竟然将歪脑筋动到了她家小姐的头上。
“即使我哥在,你就难保我亲爱的叔叔不会把这事摊到我头上?”她淡淡地应着,一脸不是很在乎的表情。
“小姐,你为什么是一脸的不在乎的样子?”
或许他们觉得小姐平时总是呆呆的,好欺负,但他们家的小姐竟然也任着他们欺负,事关小姐的终身幸福,从头至尾,她不但顺着他们的心意不让他们为难,还看起来被他们嫁得心甘情愿?
晓月实在是难以理解。
她耸了耸肩,没有回答她反朝她招招手,“来,晓月,帮我把头发给盘起来,太长打扫不方便!”
睨了她家小姐一眼,晓月便摇摇头,一旦遇到小姐有不愿回答的问题,仍是你怎么敲击推打,她那张嘴都会变的想河蚌一样坚固,晓月拿她没辙,转过身从她们带来的包袱中拿起一把梳子,随后开始打理起汐安的头发。
“小姐,可侯爷,他毕竟……命格诡异,您就不怕?”可梳着梳着,护主心切的晓月又开始担忧起汐安的生命。
“晓月,你怎么也开始喜欢相信这相术学了啊!”转过身,在晓月的脸上兜了一圈,汐安不禁一脸好笑地轻捏她的脸颊,“或许他的命格真如像外界所说的那样诡异,但我的命曾经有师傅给我算过,说我是个福大命大的主儿,你瞧我自见过他之后不是一点事都没用?再说了,在我没有完成我想要做的事之前,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看着她那不像是说谎的表情,再想想她后半句的话,半晌,晓月排掉在自己脸颊上肆虐的玉手,继续盘起她家小姐的头发,可不一会她又有了问题。
“小姐,我想不透明明这侯爷府上多的是房间可以让你挑选,你为何偏偏要挑这么一间偏僻的小屋?”她们住在沐卿家的那间闺房都要比这间屋强上百倍。
“这里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很好啊,不像住在叔叔家中时,时时看到有人进进出出,想要做什么事都得要顾上几分,现在好了,这里离主屋远,安静,不仅如此,屋子不远处就有一道小门,方便我们进出!”而自己最中意的就是这一点,汐安愈想,嘴角愈是忍不住往上扬。
而此刻她脸上的神情与她那平时呆然的神情截然不同。
“小姐,你……”盘发的手一顿,看着她眼前这一刻与以往在外截然不同的模样,让晓月有些呆楞。
“晓月?”久久没有得到晓月的回答,让汐安不解的望向她,当晓月一副呆楞的模样映入自己的眼帘时,汐安挑了挑眉。
“小姐,有时候我真的不能适应你那变化!”望着眼下才是她家小姐最真实的一面,晓月摇摇头,搞不懂为何小姐总要在人前扮演一个总爱神游,有些呆然的样子,如此双面的人生她不觉得累吗?
“变化?我哪里变?是我多了一双眼睛,还是多了什么?”汐安仅是秀眉微挑,脸上笑意仍是不变。
“多了……小姐,你……”晓月对于她的玩笑,不依的跺了跺脚,“哼,一定是你那亲爱的叔叔家的风水不好,让你开始变得不像从前了!”
快速的将汐安的长发盘好,随后晓月开始清扫四周,只是一边扫,一边想,愈想就愈觉得不甘心。
记得以前的小姐活的很坦真,但自从小姐住进沐卿的府中开始,她变了,晓月越想越将小姐变的如今这模样都归功给了她家小姐那亲爱的叔叔,“就像这一次的事一样,明明这个是你的婚事啊,你竟然连考虑都不曾考虑的便点头答应你那亲爱的叔叔!”她知不知道她拿的是她一生啊!
“哎呀,晓月你怎么就知道我都不曾有过考虑?”变的不像从前?睨了晓月一眼,汐安眸光幽幽一闪。
“笨蛋都知道咱们朝的侯爷是款近身便死的妖孽,逃都来不及,就只有你……”双手叉腰,晓月瞪了她家小姐一眼。
妖孽?汐安挑挑眉,可不一会她又笑了,“如果说,我是故意答应这门亲事的呢?”
故意的?晓月听到这样的答案,吃惊的看向汐安,开玩笑的吧?
可当她看见她笑意盈盈的脸蛋,便知道她并不是和自己在开玩笑,当下猛抓起头发,“小姐,婚事耶,你怎么……”谁会把人生当事……普通人会去做这种事吗?
“要想得到某些东西,付点代价,也是理所当然。”走至晓月的面前,替她拿下正在对她头发行凶的手后,汐安拍了拍她的肩。
“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这门亲事便是你想得到某些东西而付出的代价?那你想得到什么东西啊?”是什么样的东西需要她家的小姐用婚姻去换,“而且小姐你怎么说都是将军的妹妹,还会缺少什么东西吗?”
“我所要的东西……也不是可以用钱去买的。”汐安只是露出一抹笑,而这抹笑不知为何竟让晓月觉得里面渗透着丝丝苦涩,“而我等的太久了!!”
“我不懂……”
“行了,晓月,你有时间在这里抱怨,还不如和我一起整理下房间。”苦涩的神情一闪而逝,随后又见她浅笑的拂拂长发,恢复了刚才的神情。
而晓月为着这抹苦涩想还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她也知道虽然她家的小姐总是三不五时就发呆,但打小她只要一旦下定决心要做到某件事,她就定会实现它,于是望了一眼汐安,随后摇摇头,挽起袖子开始打扫起屋子。
见她家的小管家终于肯闭上嘴不提问乖乖的去打扫了,汐安便拎起裙摆走至阁楼,走到未合的窗扇旁,该说咱们这位逍遥侯懂得享受生活,不但将自己的住宅建造的如此的富丽堂皇,而且每一间落院中的主屋均以阁楼为主,一个低首,便能将全城的景色饱入眼中。
高站在阁楼上的她,低首看着即使是在夜色中,仍旧是万家灯火的景象的这座京城,温暖的夜风,乘着夜色抵达她的身畔,风儿巧巧的吹起她的发丝,温柔的拍着她的面庞,她没有动,只是闭上眼用心地感受着风中种种气味。
过了一会,她才睁开那一双清秀的眼眸,“晓月,明天一定是一个好天气,我们不如上街去逛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