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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满城痴狂

周小姐看了一眼画眉,觉得她老在周丹海面前贬低范山皖很不好,本想说她两句,但是一看画眉,下一刻却是一声惊呼:“水……”

画眉见自家小姐惊呼一声,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家小姐想出下联来了,顿时眼睛一亮,赶紧问道:“小姐,小姐,你想到了下联了?下联要用水来作对?……”

周小姐指着画眉,画眉见自家小姐指着自己,更加高兴,还没等周小姐开口就继续说道:“还跟我有关?我说嘛,我家小姐就是最好的,肯定能对出来,没想到奴婢这么笨,也还能帮上小姐的忙……嘻嘻……”

画眉小嘴像连珠炮一般,周小姐见她还想说下去,急得直跺脚,说道:“茶壶里水的倒出来了……”

“啊……”

画眉直顾着说话,茶水都倒在了一边的小姐的书稿上了,一叠书稿都给浇得水淋淋的,上面的字都糊成一团一团的,淡淡的墨汁往下滴。

“小姐……奴婢……奴婢又犯错了……糟蹋了上好的茶叶和大老远取回的泉水不说,还把小姐的书稿给……”

周小姐这些天也还是一直在琢磨着下联,只是一直都没有琢磨出来,看着那湿淋淋的书稿,茶,泉水,墨……周小姐心里一动。茶?泉?墨?这三个字个就有五行啊,只是都在字的下面,能不能把五行都放在下面?一想到有这种肯而过,周小姐顿时就想得入神了……

画眉在努力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一边把桌上收拾干净,说了半天见自家小姐都没反应,抬起头一看,自家小姐站在那里呆呆的都没有听自己说话,心里有些不安,以为自家小姐还是生气了,忙说道:“小姐……小姐……奴婢知道自己不好,老是犯错误,要不你就责罚一下奴婢,打奴婢几下吧,让奴婢也长长记性……”

周小姐这才回过神来:“画眉,你这茶水一倒,倒是让我想到了一种对下联的可能……”

画眉一听,高兴得不行,喜滋滋的说道:“真的?还真的被奴婢说中了,奴婢虽然笨了点,嘻嘻,关键时刻还能帮上小姐啊……那……奴婢这样算不算将功折过?……”

“你呀……就是这张嘴,伶俐得紧……”

“呵呵,小姐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呀?反正夸奴婢也高兴,骂奴婢也高兴……我就说嘛,我家小姐是最聪明的,这么快就想出来了,想来那范家小子一定是还没想出来……”

周小姐想到很有希望把这下联对出来,心里其实也还是有些雀跃的,不过嘴上还是说道:“……只是受了点启发,看到点希望……”

画眉嘻嘻的笑着:“小姐一定会想出更好的,等小姐到时候全想好了,县里的那些学子一个个都被比想去,他们一定会惊讶得嘴巴都可以塞个鸡蛋……”

画眉一边说桌说着一边扬白皙她的小拳头挥了挥:“哼,我就知道小姐一定比那小子更厉害……”

画眉兴奋无比,周小姐虽然依然尽力的保持着那份矜持,但是一想到很有可能对出一个上佳的下联来,浑身都洋溢着兴奋之情,小脸因为兴奋也有些红扑扑的,煞是迷人……

————————————

周丹海本来是想在他姐姐和画眉面前显摆显摆范山皖已经有下联了,没想到却被画眉给他泼了一瓢大大的冷水,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所以对画眉的意见可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对他姐姐都有些看法,一连几天都不理她俩。

周丹海也没想再去问范山皖到底想到了什么下联,反正他也不懂,只是又问了下范山皖到底想到了没有,见范山皖那样信心十足的点点头,他心里就更有底气了,心里对画眉大大的鄙视了一番:画眉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山皖兄,那是她太没才了,等到中秋那天,山皖兄对出来的下联,全场都服气了的时候,那时候再找画眉算账。

但是范山皖这样的好事情他总想找人分享一下,他一个人憋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所以在遇到和他关系好的人开始还能忍住,人家问几句后,到后面还是忍不住就神神秘秘的跟人家咬耳朵:“我有一个好消息,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所以没多久,范山皖已经想到下联的事情,不但周小姐知道了,周家族学的同窗都知道了,甚至连张从良都知道范山皖已经有了下联了。

本来这一闹,对联这事情已经够热了,可是不知道那个好事者吃饱了撑得慌,更是干了一件火上浇油的事情:有人把罗公子需要拿出的保管费给计算出来了,足足有三百多两!三百余两银子在县城里可以买十余万斤大米!对显陵这样小县城的人们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中秋节一天天的临近,一时间显陵城里经常可见一些深思低头走路的士子,时不时神经质一般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回家去;还有不少人撞墙撞树掉阴沟里,受伤的人多得让城里的郎中们都暗地里乐呵呵的;还有撞到路人发生纠葛的,也不在少数,至于因此踩坏城里的一些花花草草,那更不在话下。

更多的士子则是在清波湖边寻找灵感,时不时都有学子因太专注于思考下联而失足落水,幸亏这是夏天,湖水温度高,掉的地方水也不深,才没有出现人员被冻死溺亡的事情。

三百两银子不但极大的激发了士子们的热情,也大大的激发了普通老百姓。街上的贩夫走卒也不甘让书生们专美于前,大家也是群情汹涌,一个个都想要对上一联,赢得那三百两银子。

就连街上杀猪的屠夫都变得文绉绉的,问对面练摊卖仿古瓷器的小贩都是这般:“二狗兄,汝之生意好乎?吾之肉已卖完矣。”

接着得意的一笑继续说道:“哈哈,吾已想出一下联,‘烟锁湖堤柳,肉完吃小酒’。哈哈,吾回之好好再想想,找人指点一番,说不定中秋节能拔个头筹……哎呀……”

屠夫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顿时就原形毕露:“瞧我这张嘴,怎么能把此等好联告诉你呢,二狗,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把这样的好联据为己有,我这剔骨刀可是不认人的!”

那边二狗嗤之以鼻的说道:“得了吧,胡屠夫,你那破联能拔头筹?哼,你那破联岂能和吾相比?吾好歹也是卖仿古文物的,算是半个读书人,我下联可比你那好一百倍,哼,你就是把吾的联占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吾才不会像汝那般小气,吾把吾的联告诉你,汝可听好了:‘烟锁湖堤柳,瓷仿汉唐宋。’汝听听,吾这联一听就有古味,才是大大的有希望……”

这样让人捧腹的场景在显陵城里城外随处可见,人们掀起的这股狂热,让显陵这个已经十分炎热的夏天变得快要白热化了……

三百多两银子,不但老百姓看着眼馋,就连严知县也不能免俗,三百余两差不多是他将近十年的俸禄了,只是他这个知县作为一线父母官不好去参加,心里也觉得失去一个机会,有些肉痛。

本来士子们搞个中秋之会,他也还是乐观其成,但是由于彩头太大,老百姓热情太高,出了一些事端,严知县心里就有些腹诽了,他现在正在三年大考的关键时期,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这段时间,可这帮年轻士子搞出这么些事情出来简直就是给他添乱,别的不说,那些个读书人都是宝贝疙瘩,真要出了重大伤亡的事情,那是好事变坏事了,为了防止士子们出现意外,严知县不得不派专人在城里城外巡视。

出去巡视的人回来汇报称,老百姓们太兴奋了,中秋节那天恐怕也会去参加那个中秋之会,老百姓热情这么高,中秋那天参与的人肯定会是非常火爆,可千万不要出现什么踩踏事件,他这个知县也不能置身事外,得管上一管,

严知县心里盘算着,既然不能置身事外,那总得从中得到点好处,这件事虽然这事是民间学子们自发而为,但是这件事他完全可以引导一下嘛,比如如何妥当的安排人员保持现场的秩序,这么多人踊跃参与,如何组织评比,这帮学子估计都没有拿个章程出来,他完全可以在这个上面发挥一下作用,只是彩头太大这提法终归是不妥,还需要弱化一下,强调一下鼓励老百姓要多读书,尊重读书人,这样既不要县衙里花钱,又能捞个扶持学子,爱护百姓的名声,说不定还能为他的政绩考核锦上添花,也算不白辛苦这一场。

严知县盘算了一番觉得这事还是可为的,又找县里的几个名流商量了一番,就把这事定下来。

很快,县城内外各处张榜的地方都贴上了衙门的告示,大意就是:中秋之会,有利于推动百姓读书,尊重读书人,实属利县利民之举,为保证中秋之会的顺利进行,本县与县里士绅会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擢选出优胜者,有最优胜者的彩头有人提供,衙门以及县里一些乡绅共同出资一百两,用于奖励除最优胜者外的数名优异者,参加者不分老幼贫富,欢迎大家踊跃参加。

下面还附了中秋之会的一些章程,不多久各个告示栏钱都是人头涌动,这很快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的传遍了县里的每个角落。

这是县太爷亲口发话,大家都可以参加并且获得彩头的机会也增加了,还会公平公正,原本有这些担心的平头百姓,这下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一下,那怕是就是只能想到一个顺口溜的人也都急切的盼望着中秋节到来,也好一试身手,碰碰大运。

人们已经炙热得快要白热化的情绪,终于在临近中秋的时候被严知县的这一把火给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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