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夕在半夜里醒来时,他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口渴。
虽说徐夕并不是个躺在床上能立刻入睡的人,但若进入睡眠后,还是很少会在半途当中醒来。可是在今夜,却一反常态,他的大脑在短短的瞬息之间变得极为清醒,朦胧的意识里隐约感到是有些事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
(也许是不习惯吧)
徐夕把这一切归咎于住在这个房子的缘故。
(现在几点了?)
从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看来,现在应该还没有过凌晨四点,但又无法准确判断出自己究竟睡了多久。随即,他坐起身来,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查看上面的时间。
(是3点43分)
离4点不久了,再过一会,天也要亮了。虽说感到口渴,但一想到很快就会天亮,徐夕也就不愿下床去喝水,而是打算起床后再解决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躺了下去,闭上眼,准备再次入睡。当他侧过身时,他的手下意识地往身旁横着一放,就在这时候,他猛然间感到有些事不大对劲,心里顿时起了一阵悸动。
(周景,周景呢?)
徐夕用手向身旁各个角落都摸了摸,但是,抓住的只是床单,却摸不到周景的身体。徐夕不得不重新坐起身来,寻找在床头的日光灯开关。等到按下开关后,房内的灯源瞬时打亮了,徐夕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身旁没有人,周景消失了。
“周景?”
徐夕轻唤着他的名字。本来就口渴,现在他的喉咙里感到越发干燥了。
(他去了哪里?是去上厕所了吗?)
徐夕对自己的记性很有信心,他记得很清楚,周景是和自己一起睡在这个房间的。但此刻,他却不在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去了厕所。
尽管这是乡村的房屋,但所幸这里的厕所并不是像这里其他房屋那样在室外搭了间棚子,而是在底楼的楼梯下设了一间。在晚饭过后,徐夕曾去过一次,如果现在要去那找周景的话,出了房门后几步路就可以到了,到底该出去找吗?
很快,徐夕便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对于两个男人来说,这种做法未免太过愚蠢,到时候,若被周景知道了自己这么胆小,肯定又要笑破肚皮了。
(还是再等等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徐夕又躺下身去。他也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何会用上“应该”这个词。也许,自己对于周景是否真的是去了厕所,还是并未能够完全肯定吧。再如果……他万一不是在厕所里,那……
他很难想像,周景如果不是去了厕所,还会去往哪里。
(秋莉的土坟吗?)
徐夕的后背直直窜起一阵寒意,他对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感到心惊胆战。
就这样,他又再次坐起身子,等着周景回来。但是,10分钟……15分钟……20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听到任何人的脚步声,四周寂静一片,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地听到。
徐夕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头。如果周景是去上厕所的话,不应该那么久才对呀。就在沉思中,又过了10分钟左右的时间。徐夕实在是按耐不住了,他走下了木床,决定出门去看看。
听起来,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了,本来,若是顺利的话,今日一早便可以出发回城区了,但现在,却碰上了这样一件始料未及的意外事故。周景,到底去干什么了呢?不经意间,徐夕对周景产生了一种恼怒的情绪。他对周景相当了解,深知他是个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人,个性单纯,豁达开朗,这是他的优点,也是徐夕愿意和他深交的最主要的原因,但这样的性格,同样也造就了他在某些时候行事过于鲁莽,容易搅局,每每令人感到头疼。
什么时候,周景才会变得成熟些呢?徐夕经常在这样想着。但他又明白,有时候,得到也意味着失去,如果周景突然间转变为一个心思细腻、瞻前顾后的人,恐怕那份纯真与执著,也会离他远去吧。不过,无论如何,至少在目前,徐夕对他这位可以称得上是最要好的知己好友,还是相当满意的,尽管时常会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但他认为这一切都可以接受。
慢慢推开房门后,徐夕的心跳开始加速,仿佛跨入了一个未知的领域般,事实上,这只是刚才他们一起用过饭的地方。
门外并非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依靠着窗外的月光,基本还可以辨别出各种家具摆放的位置和那上楼的楼梯。徐夕看到,在楼梯下,有一扇木门,木门的上方,装着一盏微亮着的小灯,那就是厕所。
徐夕不知灯的开关是在哪里,只得开着房门,摸索着向厕所走去。虽说雨已经停了,但屋内浓重的湿气依旧没有退去。
待来到厕所门前时,徐夕用一种很平常的声调问:
“周景?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话。约等了几秒钟后,徐夕再问:
“你在吗?”
因这扇门关得非常严实,所以徐夕并不清楚厕所里的灯是否开着,但是,这么久都没有人回应,徐夕内心的不安感逐渐扩大,到得问最后一遍时,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基本上可以确定,里面是没有人了。要不,就是周景在里面出了事,徐夕也没功夫细想,猛然间推开了厕所的门。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间只能同时呆两个成年人,且无法站直的乡村那种比茅房好一些的卫生间,而在里面,没有半个人影,显然,周景并不在这里,他不是去上了厕所,而是去干了其他的事。但,他究竟去了哪里呢?
徐夕想破脑瓜也想不明白周景现在会去哪里,去做什么事。不,应该说,深更半夜的,能去做什么。
徐夕关上了厕所的门,从那窄窄的楼梯与客房墙壁的通道中走出来,忽然间,他透过窗户,看到了房屋后的那个小山坡,也就是有着秋莉土坟的那个山坡,而那条小路,也赫然显现在徐夕的眼前。
(从这个角度,为何可以把那山坡和那条小路看得如此清晰呢?)
徐夕并不愿在这问题上多想,更不愿将周景的失踪与那小山坡联系在一起,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猜测,在这当口,他根本不可能去那山坡上找周景。
还是找找其他地方吧。嗯,就这么办。
就在徐夕思索着该去哪里时,在二楼不知哪个地方,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响。
徐夕屏住呼吸,僵硬了约有几秒的时间,而后,他走了几步,来到了楼梯前,从这楼梯往上走,就是这座房子的二楼,相比之下,那里的光线比底楼要黑得多,秋莉的母亲就睡在上面其中一个房间。
很显然,声音是从二楼发出来的,那么,该不该上去找找呢,或许,周景正在上面也说不定呢。可是,他在上面做什么?
(不管他了,只要找到他时,一切便明白了)
想通之后,徐夕给自己壮了壮胆,抓住扶手,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去往二楼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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