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锦瑟
李商隐《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姓名？”
“欧阳贵！”
“年龄？”
“33岁！”
“职业？”
“台州大学校长，不过在考察期间。”
“恩，你今天为什么到刑警大队来报案？”
欧阳贵皱了皱眉头，显然对面前端坐的警官机械式的问话十分反感。苦笑一声，欧阳贵继续答道：“我校有着镇校之宝的文物《锦瑟》墨宝被盗了，还有就是一名保安也神秘失踪了。”
问话的警察停止了记录，抬起头了看了欧阳贵一眼，又问道：“有怀疑对象吗？”
“有！就是你们队里的刑警钟磊！我怀疑他与报案勾结盗走文物墨宝。”
“你把具体情况说一下？”
“今天早上……”
一楼讯问室内，钟磊还是被客气的安排在铁器的讯问椅旁边的一把木头椅子上坐着。
“什么？”钟磊从讯问室的椅子上一跃而起，怒道：“那两个人栽赃我，我怎么可能去偷那种东西，我连那是什么都没听说过！太荒谬了，队长你怎么能相信这样的鬼话？”
徐竹脸色一沉，低声吼道：“我也不相信，可是事实！我们说的是事实，你昨天晚上到底到哪去了？”
“我……”钟磊犹豫了半天，缓缓坐下，叹了一口气答道：“我去了台州大学，可……可我并不是去偷什么墨宝，我是去……”
“去干什么？说！”徐竹一拍桌子，厉声追问。
钟磊低头考虑道：“难道把真相全部说出来？事情已经过了有几天了，本来应该一开始就汇报的。可是现在自己一直都是在秘密调查，而且老姐又莫名的失去那部分的记忆，如今突兀的说出来，有人会相信吗？”
看见钟磊不说话，徐竹更是恼火，猛地站起身来，提高声调骂道：“小兔崽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件事上面追的有多紧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又接到市委书记的电话，这是第五遍电话了，台州大学的背景，欧阳贵的背景你到底清不清楚？你……看来是对你客气了吧。”
钟磊看了看往日疼爱自己的徐队，咬了咬牙，终于将自己到台州大学寻找学籍情况说了出来，只是原因杜撰成替好友寻找失踪的亲戚。
徐竹听完，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这么好骗的吗？找学籍？找亲戚？请假的时候你这么不说？最近你难道很闲吗？特意请两天假去找？你姐姐不是在学校吗？你怎么不让她帮你找？”
“对了，老姐昨天晚上和我在一起，她可以证明我没有去偷什么鬼墨宝！”钟磊眼睛一亮，想到了还有老姐这位救星。
“哼！钟莉是吧。的确你们是一起出门走的，但是我们早已调查了，中途钟莉离开学校回家后再回去找你的，中间你有足够多的时间实施盗窃。”
“没有，我一直在教学楼里一步也没有出来呀。”
“《锦瑟》墨宝就在教学楼里收藏！”
“啊？可是……冤枉啊，队长！我的确不知道什么墨宝的事情，我偷那东西也没有用啊！”
徐竹见钟磊一直不肯把真相说出来，面色渐缓，温声说道：“小磊啊，我也知道你应该不是那种人。可是教学楼前的监控录像上清楚的记录你出门的状况，而且等你和钟莉出门后就再也没人进出了。你不肯解释清楚，我看后面不得不对你进行强制措施啊。你可知道，现在你的嫌疑最大，而且有欧阳贵的指证！”
钟磊一听，有点慌了神。“强制措施？不会吧，难道你要刑事拘留我？我可是警察，你要拘留我？”
徐竹摇头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上面盯的紧，我也要有个交待。”说完，真切的看着钟磊，期待着他能说出个合理的答案。
钟磊听到徐竹这么一说，冷汗涔涔直冒，他想象不出和自己亲手逮捕的罪犯们同居一室的惨状。怎么会这样？前一秒自己还是执法的刑警，现在却要成为阶下囚，而且背着莫须有的罪名。想到这里，钟磊不敢再想下去，停了一下说道：“徐队，我说！我将事情经过都说给你听。”
徐竹示意一旁的记录人员准备记录，转即对着钟磊说道：“开始吧。”
“事情是这样的……”钟磊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哪敢再掺杂半点虚假？
徐竹听到后来，眉头越锁越紧，最后再也按耐不住，咆哮道：“钟磊，你还在编故事，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满脸委屈的钟磊都略带哭腔的说：“没有啊，我说的句句实话。”
“实话？人员失踪了，学校怎么会不报警？就是学校有意隐瞒，家长们能放过他们吗？钟莉问话时怎么没说过这件事？要我将你们当面对质吗？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物证衣服呢？现场照片呢？还有哪些在场人？”
“照片？照片在我宿舍的电脑里。在场人？对了！我记得还有一名保安好像当时在现场？”
“保安？你不要告诉我是那名失踪的保安？”
“什么？失踪了？”钟磊如听到晴天霹雳，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徐竹见状，低声对旁边记录的人员嘀咕了一番，那人听后点了点头，便推门出去了。
现在房间内只剩下徐竹和钟磊两人，徐竹语重心长的劝道：“小磊啊，凡事都事出有因。现在眼下就你我二人，请你相信我！将一切说出来吧。”
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钟磊看着徐竹诚挚的面孔，泪水充盈了眼眶，眼看就要落了下来。可是自己说的都是事实，再要说已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见钟磊还是无动于衷，徐竹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今天早上到老年大学是不是找张禾？”
钟磊一惊，答道：“队长，你跟踪我？”
“看来是去找他了？是不是张禾指使你去偷墨宝的？从犯在判刑上轻的多你是知道的。”
钟磊眼泪一收，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徐队，仿佛不曾认识这个人，苦笑道：“徐队，你要是怀疑张禾，大可抓他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抓他？凭什么？他虽然退休可是身份还在，传唤他可是要经过市委人大通过的。不过有你的指证，那就另当别论了。”
“哼哼，好个有我的指证！可惜，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钟磊紧咬牙关，一脸的不屈。
徐竹还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打开门，正是先前的记录人员。那人进门后对着徐竹耳语的几句，徐竹好像不相信自己听见的，又问了一遍，那个记录人员还是断然的摇了摇头。
“能给我一支烟吗？”钟磊朝着徐竹问了一句。
徐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递给钟磊。钟磊接过烟，猛吸了一口，脑海里开始将事情的整个过程反复的思考了一遍。这一切难道是欧阳贵和张禾的政治斗争？自己是他们斗争中牺牲的棋子？不对啊，张禾已经退休，欧阳贵不会再如此死缠烂打的吧，就算是诬陷，这个事件也太离奇了吧，何必用上如此伎俩？
讯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静的可怕。
“我说就是张禾那老头想让我出丑，指使钟警官来盗窃。好让我落个看管不严，他有机会再次上位。”欧阳贵在另外的房间里振振有词，说话时不断的用指头敲击着桌面，仿佛一切铁证如山。
“有证据吗？”负责记录的刑警问道。
“这还要证据？就是要也是你们去找呀，不然要你们干什么的，留着吃……”看着刑警快要喷火的双眼，欧阳贵这才将最后的脏话咽了下去。
接着欧阳贵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没有，学校还有一大堆公务等着我处理呢，办事效率真低，你们这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啊。”
“快好了，你估计那副墨宝的价值多少？”
“价值？最少值一百万吧，你可知道这副真迹的年份！”
“……”
出了刑警队的大门，欧阳贵坐上自己的红色宝马车，拨通手中的电话。
“喂！老爹，事情办妥了！至于后面就看你的官场本领了。”挂完电话，欧阳贵目光转向车窗外，嘴边露出诡异的微笑，一脚油门宝马车瞬间驶出，绝尘而去。
讯问室内寂静已被打破。
“钟磊，你昨晚出学校所带的黑色工作包呢？”徐竹盯着曾经手下的爱徒幽幽问道。
“被偷了！”
“那么你说的现场照片，为什么我们的队员没有找到？”
“不知道！”钟磊现在已是懒得解释一切，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只有等自己出去后，查出一切真相才能揭开这烦乱的谜团。
然而徐竹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在钟磊的耳边炸响。
“如果这样，根据领导指示，看来我不得不决定对你实行刑事拘留了。你到了看守所好好想想吧，你的警察证暂时收缴，至于公职我会跟领导汇报，估计可以暂时保留吧，一切还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你也知道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