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棺中,无数晶莹光点向外飘散,飘向上方,再上方……
‘年轻男子’静静地趴在玉棺旁看看缓缓飘散的光点,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悲伤。
无比强大的诅咒人,这一刻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无助。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如果不是我,年轻女子或许会永远安静地躺在玉棺中,永远没人打扰,永远不会消散。
不是这个诅咒人残忍,是我们破坏了它的生活,所以它才攻击我们,是我们要毁灭它千万年的守护,他才想要杀死我们。
‘年轻男子’没错,错的,是我们。
它们本可以永远安静地存在这个地下世界,它本可以永远守护那个年轻女子,这一切,都因我们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看着‘年轻男子’绝望悲伤的样子,我忽然想到了壁画中他抱着年轻女子离开时的画面,同样的伤心,同样的绝望,不同的,这次,年轻女子即将真的消失。
这个生活在幽暗地下世界、拥有无限生命、拥有不死之身、拥有人类的智慧、却失去了它守护了千万年希望的‘年轻男子’,无限生命对它来说真的还有意义么?
不过如果重新来过,我还是会这样选择。
因为二叔,因为罗过,因为胡子,因为夏青衣,就像它守护年轻女子一样,我同样也会不顾一切去守护我的亲人朋友,人都是自私的,这话没错。
看了眼周围,二叔他们每个人都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年轻男子’仍悲伤地趴在玉棺旁,无数晶莹的光点仍不断从玉棺中飘散而出,顾不得悲天悯人,我赶忙朝着二叔走去,趁着诅咒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离开,否则一会儿就没有机会了。
可没走几步,我就发现点点血红正不断从上方飘落,我抬头一看,上方原本墨汁一样黑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血红,血红飘落,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
好像在下雾,血雾。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赶忙跑到二叔身边:“二叔,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现在已经顾不得周围的黑暗中到底有多危险了,不管是仍沉浸在悲伤中的诅咒人还是此刻这诡异的变化,我们都不能在这里停留了。
“咳咳,咳咳……”二叔脸色苍白,一阵咳嗽后虚弱道:“扶我起来。”
“二叔……”我担心地看着二叔。
二叔没受什么外伤,但情况看起来却并不好。
刚刚二叔与那诅咒分身战斗确实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因为二叔的实力比夏青衣和白人女子要稍稍弱一些,而他们面对诅咒分身的实力却是一样。
血雾越来越大,不能在耽搁,我慢慢将二叔扶起,这时候胡子也走了过来。
胡子的情况还好,他看到二叔也非常担心,急忙寻问了一番,二叔只是简单说了句“没事。”
就在我想问二叔该朝哪个方向走的时候,我看到胡子的眼神不太对劲。
胡子在看着我的身后,眼睛瞪着,嘴巴张着,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慌忙转身。
前方几米处,诅咒人仍趴在玉棺旁,晶莹的光点仍不断从玉棺中飘出,但不知是不是血雾越下越大干扰了视线,我看到晶莹的光点在越来越稀薄。
身后什么都没有,诅咒人也没攻击我,我不知道胡子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时候,我发现罗过、夏青衣、还有探险队那白人女子和白人男子,都在向着前方的黑暗中的走去。
我一阵纳闷。
探险队那俩人走正常,毕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可是罗过和夏青衣怎么不等我们?
心中纳闷,我刚想喊他们等下,可话已经到了嘴边,我大张的嘴巴却忘记了说话。
看着前方,我终于知道胡子为什么那么震惊了。
罗过和夏青衣,白人女子和白人男子,他们都在往前走没错,但我突然发现,他们的前方并不是我想象的黑暗。
他们的前方,是一个鲜血淋漓的大门。
血淋淋的大门非常高大,十几米宽,几十米高,滚滚鲜血正不断从大门里冒出来。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觉,前方的巨大血门是真的。
在我、胡子还有陈老七被吸入这个地下空间之前,我们曾看清了地面上那个巨石八卦阵中的真实景象。
那是一片血红色大地,在那大地中央,就是这样一个鲜血淋漓的巨门!
当时在地面上因为距离太远,我的感受并没有那么强烈。
此刻看着前方那巨大的血门,看着从里面滚滚冒出的血液,尽管一路上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危险,但一股无法控制的恐惧仍自我心中升起。
这个血门,就像是通往地狱,就像是一个地狱之门。
“我们也走吧。”二叔虚弱的声音响起。
“啊?”我和胡子扶着二叔,愣愣道:“跟着他们走?走进前面的血门?”
“那血门应该可以离开,我就是从这样一个血门进来的。”二叔的声音很虚弱,说完就示意我和胡子往前走。
“啊?!”我难以置信。
二叔很虚弱,没再解释,我和胡子也都没问,在紧张与难以置信中,我们慢慢搀着二叔朝前面走去。
途中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尽量绕开了趴在玉棺旁的‘年轻男子’,万一它攻击我们,现在的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抵挡。
结果,它不但没有攻击我们,甚至都没看过我们一眼,一直在悲伤地看着玉棺中。
血雾越下越大。
我看到探险队那个白人女子和白人男子走进了巨大血门,他们没有任何彷徨和犹豫,结果在我的一片惊讶中,走进血门的两个人突然消失。
接着,前面的罗过和夏青衣也先后走进了血门,两个人同样没有犹豫,同样突然消失。
巨大血门前,我们停了下来。
虽然血门鲜血淋淋,虽然往外冒着滚滚鲜血,但这里并没有血腥之气,再加上二叔的之前的话,再加上探险队两个人和罗过、夏青衣没有任何犹豫地走进血门,这时候,我心中的紧张担心好了不少。
这个血色巨门真的可以离开?
血雾越来越大,已经模糊了视线。
我和胡子看了眼二叔,二叔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向着血门中迈开了脚步。
在双脚踏进血门之前,我回头望了一眼阵法中心。
那个‘年轻男子’仍旧满脸悲伤地趴在玉棺旁,血雾弥漫,我已经看不到玉棺中飘出的晶莹光点,那个年轻女子不知道是否已经完全消散?
生也好,死也罢,走进血门的我们即将离开这里,这个幽暗的地下世界将恢复它原本的幽静,但幽静中的人和事,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血雾已经彻底染红了我们身后的空间,我的双脚也已经全部迈进血门。
在失去视线、失去知觉、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隐约看到,血雾中,一双闪亮的眼睛在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