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带他回地球,我头壳坏掉了我……」
「月华树的下落!月华树的下落又怎么样,大不了胖子我慢慢找……」
「什么,你说我找到死也找不到!你这只死乌鸦XX你个OO……」
「不过嘛,也不是没的商量……要是你愿意乖乖让胖子我用上个几次,嘿嘿……」
「啊勒!你竟敢要我去照照镜子……你这死乌鸦不就是镜子吗,胖子我照了也是玉树临风,潇洒动人大帅哥……」
「靠,你个死乌鸦,你还真敢照……我的头发……啊~~~~~别跑,你这死乌鸦……」
光光和常乐的谈判,从头到尾的就是一场灾难,一个是老子我说了算的蛮不讲理,外加恐吓威胁,另一个则是胖子我新旧老帐一起算,打死不吃亏就是不吃亏。
就看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战得是不可开交,而身为谈判重点的主角卓然则根本没有开口的余地,只能被晾在一旁傻傻干瞪眼。
但不管两人如何吵,终究还是筹码较少的光光居了下风,毕竟常乐明摆着就是个摆烂的态度,你不说也没差,大不了就慢慢找,反正对他们这些修行者来说,时间长短也不是个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且两人讨论的内容,早就完全偏移了主轴,本来很简单的,只是要拿月华树的下落,换取带卓然回地球的一个承诺,吵到了后来,讨价还价的重心,却变成了常乐可以拿大光明镜来用几次的权利。
眼看一只乌鸦,在镜子里气的跳脚,一个胖子,在镜子外对着自己的头发哀悼,两个家伙就是打死谁也不让谁,从月亮升起一个劲的吵到月亮落下。
「够了!」最后摩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声断喝:「你们两个,通通给我闭嘴!」
那瞬间外放的可怕气势,让一人一鸟都乖乖的安静下来,摩罗这才转头望向揣揣不安的卓然:「你!」
卓然震了一下,反射的跳起来应声道:「是!」
「要我们带你离开这里,可以。」
「但是要带你回那个什么球的,不可能。」不等光光抗议,摩罗就瞪了它一眼,气势凌厉的道:「没那个闲工夫,想回家,就凭自己的本事。」
看样子没希望了。光光苦笑,摩罗可不像胖子是可以胡缠耍赖的主,要真惹火了牠,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更别说那个啥都不会的便宜主人了。
唉!主人啊!主人!不是俺不帮你,实在是你运气不好,手里的筹码又太少啊!
看第一次出马替主人争取权力,结果就出师不利的光光一脸垂头丧气,摩罗又道:「你也不必太过沮丧,虽然我们不可能帮他找那个什么球的,但带你的主人去碧落天还是可以的,反正我们最后还是会回去,不过那得等到我们从无极殿回来之后再说。」
可常乐就不乐意了,多带个人一起,那多麻烦啊!而且还没有好处,这下子换他想抗议了。
摩罗哪不知他肚子里那些小鸡肚肠,警告的瞥了他一眼又朝光光道:「你也知道要多带个人往返两界的风险有多少,光凭月华树的下落,并不值得我们这么做,所以相对的,你必须提供我和常乐无条件使用三次的权利。」
「我得跟着主人……」光光一呆,才想找个借口赖掉,摩罗就又道:「别找理由,我知道你们器灵除了主人外,可以和某些特定人物缔结契约,这种契约,只要不是当时正在使用中,应该是随时可以召唤的。」
「你怎么知道?」看着光光一脸震惊意外,摩罗诡异一笑:「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当然你可以不答应,而我也没有必要带你的主人到碧落天,只要带他出黄泉,剩下就没我的事了。」
光光无言了,常乐更是一听到还有这种好事就干脆的闭上了嘴巴,他可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招,刚刚的一阵大吵,纯粹的就是口头上想占点便宜,死乌鸦不答应他没什么损失,答应了,他也没什么法子强迫那只死鸟实现约定。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契约啊!他们这些修行者的契约可不是人界那种纸一张,撕了拉倒的东西。一旦缔约,就有绝对的强制力,到时那只死鸟想反悔不干都不成,嘿嘿!
想想啊!这死乌鸦就快突破成仙器了,可以任意使用三次仙器,光是想想都觉得爽!
「怎么样,你答应还不答应。」
「俺……」光光看看笑得下巴都快掉的死胖子,再看看一脸可脸兮兮的便宜主人,万般不甘的同意了这个对它来说等于丧权辱国的合约。「俺答应。」
从头到尾插不上半句话的卓然,只知道在面前一人一鸟一狼的讨论下,自己的去向终于决定了,但他仍然什么也搞不清楚。
躺在熊怪皮毛的包覆下,卓然觉得自己很累又很困,这一天里,他实在接受到太多令他无法消化的讯息了。
他满心的伤心困惑,浓浓的无力感和疲倦包围着他。
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不懂的他,只能任凭别人摆布,连自己该往哪里去,都需要有人来告诉他。
黄泉、无极殿、碧落天……如同传说中的神话,陌生又虚幻的现实。
从他掉进这个世界开始,已经过去多久了?
爸妈还好吗?雅儿怎么样了?
他还能回家吗?
他还有机会回家吗?
他觉得自己挫败到了极点,虽然他是光光的主人,但却得由光光来替他决定行止,而光光却还得看摩罗和常乐的脸色来与他们妥协。
这种命运完全由别人掌握的感觉实在很不好,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没有自主能力的孩童,全凭着旁人摆布,如果能有个人能商量就好了。
脑海中,晃过一道鲜明的影像,想起老婆,他不禁又落下了泪。
明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阿然……阿然……」模模糊糊的,他彷佛听见妻子的呼唤,
他看见明丽指着远方,兴奋对着自己说:「阿然,你看!那里好漂亮,像雪一样的花瓣雨,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他恍恍惚惚的笑了,伸出手,握住那梦中的虚幻,渐渐的沉浸在被编织出的美梦里。
常乐呼啦啦的打鼾声中,摩罗察觉什么似的抬起头,朝卓然蜷曲的身影望去,感觉到那里面隐隐蠢动的妖力,牠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半人半妖?这可有趣了……
***
沉郁的空气里带着浓郁的水气,那种黏湿袄热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心烦意乱。潮湿的丛林里,几只小兽躲在洞穴里,厌厌的没有生气。
远方,传来一阵阵起落有致的重物落地声,一声又一声,逐渐的靠近,地皮在瑟瑟抖动着,一只黑翼鼠从树巅上探出巢穴,防备的看着树底下奔驰而过的庞大身影。
那是两只巨大的火熊,庞大的身躯在丛林中放肆的起伏跳跃,虽然不十分迅捷,却是爆发力十足,不管是什么强悍的生物,若是正好不巧出现在他的跑道上,都不免因他们惊人的气势暂避其锋。
但此时这两只神威凛凛向前奔驰的火熊,也不过只是别人的坐骑罢了。
其中一头顶上有颗白星的火熊,颈上的挺坐着一只银狼,牠目光随意的看着前方,却自有一股俾倪一切的架势。
在牠后头一点,卓然跨坐在熊背上,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荡,随着火熊的奔驰上下的起伏,在黑暗中拉出了一道银色的长炼,显得既优雅,又神秘。
另外那只背脊上一线银白的熊背上的胖子常乐,就不像他们俩这么悠哉了,他坐姿难看的趴在熊背上,双手紧抓着熊鬃,深怕一松手就掉下去,结果却弄痛了他胯下的大家伙,让那火熊边跑边不停的扭动头颅,想挣开他的拉扯,这让他更难维持坐姿,好几次都差点被火熊给抛出去。
只听他一路上不停的喃喃咒骂,还不时的发出几声怪叫,看着常乐狼狈的模样,卓然有些好笑的扬起了嘴角。
这一路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常乐是个活宝,个性小气胆小又爱计较,他还有个名符其实的绰号叫「招财进宝」,因为他生平最爱收集各种宝物,尤其是那种流落到凡俗界的无主之物,或是一些神庙、神殿、坟墓遗迹内的供品陪葬。
也因此,当其它修行者在努力修炼的时候,他总是到处溜搭,四处的探险搜奇,寻找各式各样的宝物,当初那大光明镜,就是这样被他从世俗界的某个星球给带出来的。
常乐的足迹到过不少地方,对各种传说更是如数家珍,可以说是个三界通,但因为他大半的精力都花在寻找各种宝物上,修练的事情反而不太专注,所以他的实力在修仙者来说,实在是不怎么样,他能到处乱闯,一部分靠的是家族的名头,另一部份则是靠摩罗的保护和他那一身层出不穷的宝物。
摩罗和常乐也算是孽缘了,在修行界,妖族和人族向来是不大对头,天外天老牌正宗修仙门派浮罗派出身,却总是不务正业的常乐,和实力在妖族间数一数二,向来对人族没好感的天狼摩罗会搞在一起,更是件让人族和妖族的修行者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
说起来常乐自个都觉得莫名其妙,第一次见到摩罗的时候,也是在一个遗迹里,那时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不小心抢先拿了人家看上的宝物。
等他知道自己惹到谁的时候,他还真以为自个死定了。在他的想象里,天狼摩罗,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得罪了对方,自个肯定完蛋。
可就在常乐犹豫着是跑还是跪下来求饶的时候,摩罗居然提出了让他傻眼的选择,死或是做十年的厨师,负责伺候好摩罗的胃。
那当然是想都不要想,绝对是选择后者,于是胖子常乐只能乖乖当厨师去啦!那十年啊!每次想到常乐就免不了要掬一把伤心泪。
可怜他不沾洋葱水的心肝小嫩手啊!
摩罗那个大胃王,肚子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偏偏还特挑食,短期之内不允许重复。为了填饱那家伙的肚子,常乐上山下海飞天遁地,可以说只要是存在在这世间上的生物,就没有不被他拿来当食材的。
话说常乐那一手好厨艺,也是那时候练起来的,也许是他真的在这方面有天份,后来做着做着,还真做出了兴趣,也拖了这手绝活的福,在他们约定的期限满了之后,摩罗为了三不五时打打打牙祭,也就多多少少会照顾他,胖子又是那种顺竿子就往上爬的人,事情来了死皮赖脸的也要死赖着摩罗当靠山,后来修行界的人就都知道,「招财进宝」是天妖摩罗罩的小弟,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而他们两个之所以会跑到黄泉,则是为了到无极殿寻找摩罗脖子上的那个小环-「役兽环」的解除方法。
起因是爱寻宝的常乐,不知从哪搞到了傣玛大神的遗迹位置,找了摩罗一起去寻宝。两人在寻宝过程中,得到了这个古环,却在研究过程中阴错阳差的被常乐启动禁制,套住了摩罗,害得早修成人形的摩罗不但被迫现出原形,而且功力被限制了大半。
气疯了的摩罗,差点失手宰了常乐,凭着三吋不烂之舌,和数不清的美食,常乐勉强逃得一命,却被逼着负责把「役兽环」弄掉,结果两人用尽方法也无法把东西给弄下来。
于是他们回头又到「役兽环」的遗迹所在,根据遗迹里的数据显示,傣玛大神最后是在冥海「无极殿」证道,所以常乐才会在摩罗的压迫下,一起前往冥海,却在半路上,不幸迷失在黄泉地里。
想着这段时间听来的事,卓然目光转向前方,一看到前面那小巧的银色身子,他的眼皮就不禁一跳。摩罗,这个神秘又强大的存在,总让他随时感受到一种可怕的威胁感,他很怕牠,打从心底深处深深的惧怕着牠。
抚摸着身下的火熊,卓然不禁又想起那天带他们回家时所发生的事。
这两只火熊,是他以前所猎杀的那只熊怪的孩子,不知怎么着,虽然他杀了两只小火熊的母亲,但那两只小火熊,却对他十分的亲昵,在母火熊死了之后,就一直跟着他不肯离去。他那时也许是寂寞,也许是怜悯,就这么收容了两只无家可归的小家伙,两只小熊成长后,便成了他出猎时的最佳帮手。
在这个满是妖物的世界里,火熊还算是比较强势的存在,但当那两只诸兽回避的大家伙见到摩罗时,却也只在摩罗脚下瑟瑟发抖,一幅任凭摆布的模样。
卓然一直都知道摩罗很危险,虽然他不曾看过摩罗真正的发威过,但牠光是随便的站在那儿,就震慑了森林里所有的猛兽,包括那些卓然从来不敢招惹的可怕怪物,都如同那火熊般,自然而然的慑服在牠的脚下。
而常乐,虽然表面上与摩罗言笑无忌,但每当摩罗目光转冷,常乐就会乖乖的闭上嘴巴,看得出他心底其实对摩罗十分忌惮。
卓然曾问过光光,摩罗究竟是什么来历,光光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摩罗是个实力强大的天妖。
光光告诉过他妖类修炼的阶段,妖有两类,分为天生成妖和后天而成,天生成妖的就如同摩罗,是为天妖,后天成妖则是因缘际会长时间修炼而成的地妖,无论先天后天,皆有八阶,其顺序为:下妖、幻妖、灵妖、化妖,上妖、元妖、玄妖、界妖。
而界妖以上,则是无人能知的妖仙境界,只知妖仙就如同修行者破虚正道得成真仙,一但跨越,即得破三界之外,遨游虚无之间。
黄泉一地,阴气虽重,妖物虽多,却多是元神初成的下妖而已,单调的环境,稀薄的灵力,让他们的元神无法更近一步的成长,能修入地妖的,都本能的为了修成更高境界,不畏风险的入黄泉而欲达冥海。
就如同鲤欲化龙前,需先跃过龙门一般,黄泉一路,正是考验这些妖物的一道试练。
妖物一类,最重实力,既然黄泉多下妖,那遇到实力莫测的摩罗,自然是没有可能例外的臣服于其下。
卓然虽吞食了很多下妖的元神,但以光光估计,也不过相当于下妖中期,却因为拥有人的神识,以及常乐的干扰破坏,加上摩罗也没刻意难为他,让他成为惟一没臣服于摩罗之下的小小半个例外。
但也许是因为体内那狼妖元神的本能,卓然仍是十分畏惧摩罗,他总是自然的靠近常乐却与摩罗保持距离,非有必要,更不和摩罗接触。反倒是那两只火熊,在臣服摩罗之后,与摩罗颇为亲近,常常偎在摩罗附近等待叫唤,更主动的愿意当摩罗的坐骑,这让他不禁有些吃味。
摩罗似乎发现了他的打量,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卓然心中一跳,不由自主的低头避开,原本还算好的心情突然的变得烦燥了起来。
一道惊雷闪过,隆隆的雷声中,漫天的骤雨急落。
冰凉的雨,非但没有除去那令人心神不宁的烦躁,里头的丝丝狂气,反倒让人更加的心烦意乱,就像是积蓄了一把火,想找个时间发泄。
「妈的!这鬼天气。」常乐咒骂了一声,转头朝摩罗道:「找个地方避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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