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晚上，除夕夜！
牛在田一家弄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有爆炒的猪肉，水煮的鲢鱼，还有几个青菜，当然还有干瘪的牛肉，这是主菜，放正中间，满满地摆了一桌。中午虽然是全族的大宴会，吃的多，喝的多，但总归兄弟情，同宗情多一些，没有晚上一家人吃来的温馨。
在很多部落是不吃图腾的，但是有牛氏却没有这个规定，族人认为吃了图腾的肉，可以驱邪避灾，是后代子孙心诚的表现，图腾不会降灾于族人，反而能得到图腾的庇佑。
往年是没有这么多菜的，这都得得归功于陶氏商盟的陶大陶。在往年，基本上每一个冬天都会冻死一两个族人，在除夕时，谁还有心情去弄那么多菜！今年托陶大陶的福，换到了足够的御寒物品，保证族人安全过冬，再没有冻死的族人。
往些年，青牛氏也是准备好了换取之物，奈何没有交换渠道，没有人愿意跟他们交换。关系很重要，不是那堂人，办事就没有那么容易。
“阿仁，去取我的酒来。过节总是要喝点酒的。”牛在田吩咐到。牛在田是忙进忙出的，气都没有好好的喘一下。
“好！我这就去拿。”牛仁就屁颠屁颠的去取酒了。
牛仁是知道藏酒的地方，就在他爹的床下面，但是牛仁却没有胆子去偷来喝。
听牛仁的母亲讲，那是八年前，牛仁出世那一年，牛在田当了青牛氏的农耕队队长。也就是那一年，青牛氏的粮食第一次丰收的，出现剩余，从那以后族里在没有饿死之人。
那年腊祭时，族长当着全族人的面赠给你爹的，美酒赠英雄，那是他爹一辈子为数不多最风光的日子。这些年，也就是逢着高兴的日子，比如今天，随便喝一点。也就不到二十斤酒，牛在田是足足喝了八年，对一个好酒之人是何其难得。
牛仁把装酒的陶罐抱到厨房，喜好酒具的时候，饭菜也弄好了，一家人就坐下吃年夜饭了。
牛仁把酒给父亲满上，然后在双手递给他：“爹，喝酒！”
“好，好。”牛在田是小口酩了一下，“香，真香，还是那个味，喝一口全身舒坦！牛仁，今天你也喝点。”
牛仁突然激动了一下，马上又让他娘打回了原型。
姜云韵是不乐意了，“牛仁还小，正在长身体，不能喝酒！”
“牛仁还小，当年我这么大都跑偏整个扬州了。”牛在田突然豪气了一下。
“你是你，阿仁是阿仁。我说不让喝就不让喝。”
“在说，你那点就够我宝贝儿子喝吗？”姜云韵也是个剽悍的人物，就是不知道当年牛仁他爹是怎么娶到她的。
牛在田看了她一眼，突然没有了争辩的兴头，就柔声说到：“牛仁现在都快八岁了，过了年就要进行图腾传承了，如果天分好，牛仁可能就直接去伏牛山，我将来就是想和阿仁喝酒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牛在田一下变得很感性起来。姜云韵突然愣了一下，身上的剽悍之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终。
“好吧，那牛仁就少喝一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姜云韵同意到。
“哦，耶！娘真好！”牛仁一下就高兴了起来。没有看见他娘眼里闪过的失落。
牛仁一下又冷静了下来，“爹，我没有喝酒的酒杯。”
“来，给。”牛在田递给牛仁一个酒杯，看来是提前准备好的。
杯子是用石头做的，三角鼎立，上面是一个盛酒的曹子，盛酒的一边是浑圆的，用嘴喝的一边是修长的，边上还有一个扶手。
“周身光滑，一点都不恩手，看来是老爹用了很多功夫。”牛仁心理明亮，这么精细，肯定花了不少于三天的时间吧，并且还是在农忙之闲做的，那时间就更长了。
“谢谢，爹。”牛仁心理突然多了一个愿望，那就是将九州最好的酒带回来给父亲吃。
“来，我给你满上。今天我们父子两好好喝一次。”牛在田本不是一个很豪爽的人，应该是一个感情很细腻、含蓄的人。现在喝起酒来，让人感觉很豪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好！我一直听说酒喝了魂都会飞出来，上次喝的急，没有品出味来，没有那种感觉，今天非要好好体验一下。”牛仁是对酒很神往，上次虽然喝了不少，总感觉没有尽兴，还是想喝。
“你们爷俩少喝点，等会还要守夜。年兽来了很危险，不能掉以轻心。”黎素素在旁边叮嘱到。
“娘，我们知道了，肯定不会喝醉。”牛仁赶紧作出保证，心想，我酒都还没有尝呢，怎么醉呀！
“多吃点菜，后半夜冷。来，喝上。”牛在田赶紧招呼到。
牛仁也不客气，一下就喝了一大口。然后赶紧吐出来，还在那里“啊，啊，啊”
显然是被呛着了，像喝水一样去喝酒，酒如喉咙，如烈火过境，烧伤万里；一下喝道肚里，像太阳勃发，热血沸腾，腾的一下脸就红了。
牛仁再一次喝酒，显然还是不习惯，丑态百出。
“哈哈”牛在田笑的很开心，说道：“看来我儿很豪爽呀！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很猴急，一口就喝了。”
姜云韵赶紧拍拍牛仁的背：“慢点喝，慢点喝。”
牛在田又给牛仁满上了，这回牛仁没有着急喝了，像他爹一样，酩了一小口在嘴里，慢慢回味，然后在下肚。很舒服，口感醇厚，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好像都睁开了，魂像水里游着一样，飘飘玉仙。
现在牛仁是缓过劲来了，一口一口和牛在田喝着酒，吃着饭，一家人忘了烦恼，其乐融融。喝着喝着，牛在田的话就多了，牛仁也能听到不少秘辛。
“牛仁呀，年后就要进行图腾传承了，你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获得一个好的牛魂。上午我像祖宗祈祷了一下，肯定会保佑你的。”显然牛在田有些醉意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说话也有些迷糊了。
“你父亲我没什么用，生长在有图腾传承的部落，却没有得到传承。我当年没有得到图腾传承，让族长很是失望。族长在我传承之后，竟然一夜白头，腰也更弯了，直到第二年，牛在山得到了白色牛魂，族长才稍微好了一点，腰也慢慢直变了，头发也黑了过来。”
“那时候，族长牛正勇，就是你爷爷当年另立牛氏，来到牛头山，白手起家，一穷二百，很是艰苦。虽然那是族长也是先天强者，毕竟人单力薄，双拳难敌四手，想要在异地他乡打拼出一片天地是多么困难。因此就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希望我能帮到他。因为我最大，比你二叔牛在山大一岁，后面才有牛在水，牛在林，牛在天他们几个。”
“我是让族长失望了！”牛在田埋头又大喝了一口酒。
“虽然我知道我有很高的五行属性，完全能够去做一个土行术士，但我一直瞒着他们，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五行属性这么好，族长会更不好做的。”
“于是我留了下来，跟着别人学习栽种之法，一学就是十年，无意当中我发现我的土属性竟然能提高五谷产量时，竟然高兴了几天几夜，晚上都睡不着觉，一直忍着没有告诉族长，希望给他一个惊喜。
直到我当上农耕对队长，接管了农业事宜，也就是那一年，庄里大丰收，从此族里在再没有饿死之人。那一年正好你出生，真是我的福星。”
“也就是那一年，我看到了族长放心的笑容。在腊祭时，族长还特意给了我一灌酒，我也被他们所承认，我也是英雄。哈哈，美酒赠英雄。”说着说着牛在田笑了起来，这是他一生最耀眼的时候。
牛仁知道，父亲有点醉了，平时是不会给他讲这么多的。
牛仁心理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喝的是父亲的骄傲，而自己却不能让父亲骄傲！鼻子有点酸。
姜云韵在折边插嘴道：“那时，你爹他们几兄弟都二十几岁了，虽然在山都是强者，但是吃不饱肚子，就没有女人然愿意嫁到青牛庄，可急坏了族长。呵呵，我也是那时逃难到扬州，因缘际会，才和你父亲认识，被你父亲诚心所感，才嫁给了他，不然说不定还没有你呢，世上就没有我这么笨的女人。”
牛在田深情款款地看着姜云韵，自己倒是取了个好老婆。
“因为粮食丰收，附近的黎族也愿意把女人嫁到我们庄来了。附近的人提起我，谁不竖起大拇指！后来，族长才知道了我土属性很高的事实，不过那时我已经过了最好的学习阶段，就没有去学习五行之术了。这些年看着族人们吃饱饭，能娶到老婆，我就很开心，很有成就感，强者之心就慢慢淡了。”
“看到你的成长，特别是你表现出来的战斗天赋，让我的心又慢慢的活络了起来，我才发现，原来强者之心就一直没有离去。这些年我狠狠的操练你，就是希望你能够传承一个好的图腾，我把梦想交给你，希望你能延续下去。所以对你要求高了些，我知道你埋怨过我，但是现在你也这么大了，懂事了，希望你能理解，不要厌恨我。”酒后吐真言，牛在田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
“爹，不会的。我很喜欢训练的感觉，我一定能够成为强者的，不会给你丢人。”虽然说得有点急，但是牛仁知道自己会成为强者，像天注定的一样，是命运，无法改变。
“呵呵，什么叫不丢我的人。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像我，没有出息。”牛在田摇头晃脑，眼色迷醉：“我能得到什么，我图个什么，不就是个虚名吗。只是希望别人提起牛仁时，都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牛仁很不错，是个能人，有出息！我脸上有光，就知足了。”
父亲的一片苦心，不难理解，不就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嘛。
“还不是都是为了你自己，将来不被人欺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能抬头做人。虽然我号称跑遍整个扬州，可是豫州、幽州、华山、泰山等等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一是没有时间，更多的是没有那个能力呀！我希望我的儿子是个大英雄，为万人所敬仰。”这次是真醉了，伏在桌子上就睡了。
牛在田喝醉的原因没有给牛仁说。
每一次守岁，都是族人在保护自己，心里很难受，从来没有那一刻，自己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什么都做不了。我虽然能让族里的人吃饱饭，不让他们饿肚子，但却没有本事帮他们御敌。
我也有我的骄傲呀！这话牛在田没有说出口，只有他的女人姜云韵却能懂，喝醉了，不怪他。
每到守岁，是牛在田最无奈的日子。他宁愿自己喝醉，也不愿清楚的知道事实的经过。现在牛仁给了他希望，喝醉一次又何妨，酒不醉人人自醉，只因未到动情处。
“我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爹！”
有了强大的信仰在支撑，何愁不强大！
牛在田却是听不到，即使听到了也不会当真，只要他努力就好，父母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女比自己有出息。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字谜。牛在田喝的酒也不多，也就一斤多点吧，以他的身体强度来说，应该是不会醉，却偏偏就醉了。
虽然喝醉了，却也没有发酒疯，大吼大叫，安静地睡过了，睡的很香，不是醉了，是心累了！
牛仁越听就越想喝酒，不喝他难受，好像什么东西堵在他胸口，就是想发泄出来。
姜云韵没有给他机会，看着牛在田醉了，就不让牛仁再喝了。
理由很简单，晚上还要守岁，牛在田没有自保之力，等会还要牛仁扶他去宗祠，如果爷俩都醉了那就麻烦了。
牛仁没有办法，只得去喝了一罐凉水，透心凉，痛快了！
只是爷俩下次喝酒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