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沉省
不知在气海中游荡了多久，不凡却从没感到自己真正的了解了这神秘所在，现在的气海是不断的变化着的。处在中间的白色光团会不断的吞噬靠近它的液态内息小球和经脉中运转而来的内息颗粒，偶尔也会喷发出数目不等、大小不等的内息球补充逐渐冷清的气海。被喷发而出的内息球开始会围绕光团旋转，但当围绕一段时间，开始变得过于松散时，就会重新变成一片雾状，跟随运转而来的内息流向气海中心的光团或被自气海运转而出的内息带入经脉。也有一些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凝聚，这些则会随着围绕越来越接近光团，最终被光团吞噬。
而不凡自己也在这两者之间不停的转换，当游荡到离光团足够近时，自己的心神会被直接吸入光团，光团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一样，一进入光团，自己就变得很渺小，充斥在周围的是比自己还小一些的缩微版光团，这些小光点紧紧的互相挤压在一起，也挤压着不凡的心神，但出奇的自己的心神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感觉非常舒适。一进入光团，自己的心神就变得敏锐起来，光团之外的生生灭灭，来来去去都变的非常清晰快速。保持这样的状态一段时间，心神就会象喷吐而出的液态内息球一样被光团喷出来，于是自己只好继续边观光，边向光团靠近。如此反复多次之后，当不凡又一次被引入光团，并发现自己的心神比光团中的光点又大了一些时，还没来的急像上几次一样多做停留，就又被光团直接喷了出来，又试验了几次，不凡发现自己竟然被光团越喷越远，最后一次更是直接把自己的心神喷出了身体——因为不凡发现自己的心神居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盘膝打坐的样子。
虽然早就能用心神观察周围的环境，但是这和现在的“看见”不同，现在的感觉像是在看镜子之中的自己，甚至比镜子之中看的更真切。这可不得了。所谓的元神出窍这东西是要在融灵之后才能使用的，眼下是怎么回事不凡连想都没敢想，见到自己身体之后只是短短一愣，就赶快试验着催动自己的元神向身体移动，一试之下还好，心神本就在靠近身体不远之处，而自己刚一催动心神，就像气海之中的光团一样，身体对心神产生了一定的吸引，还没等自己有所感受，心神就又回到了身体之中，对环境的感知也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
再去内视自己的气海中那小小的世界，不凡却发现自己没有像上一次融入其中的感觉了。仔细的检视一番自己的身体，没发现因为自己的心神被“踢”出身体而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后，不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次突破还真是曲折离奇，即使是修道五载，心神多有锻炼磨砺，不凡也还是感觉自己一阵虚弱模糊。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人生七情在短短的突破过程中不凡是辗转遍尝。
对于一个年仅十二岁却已经掌握了强大力量的孩子，不知道他是否拥有了能驾驭这强大力量的心，至少眼下他做的很不错。
稍事休息并平复心情，不凡这才来得及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师傅行礼，从心神被“踢出”身体，不凡就重新感知到了所处的环境，此时他竟然已不在刚开始修炼时的山丘上。现在所处的环境很陌生，这是一片林间的空地，空地范围不大，只有几间屋子大小，周围满是两丈左右的高大树木，树林不小，不凡的心神探不到边际，地势逐渐陡峭，应该是在一座比较高大的山峰下。不凡身侧不远竟然有座小坟，坟上茂盛的长着青草，坟前立着墓碑，墓碑上竟然无字。不凡很是诧异，要知道孤坟已是不该，而碑上无字更是对死者的大大不敬。
“师傅？”看着师傅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的目光，不凡感觉有些不妙。
“这样也行的？”师傅的表情很奇怪。
“我的情况很糟吗？”
“奇怪。你方才元神出窍了？你是怎么做的？”
“我也不知道啊。开始只是按照师傅的吩咐修炼的，发现气海和以前很不同，就用心神研习了一阵……”当下不凡把自己修炼时的情况向师傅描述了一番，“后来感觉心神进入气海中心的光团越来越困难，最后一次进入之后就被喷涌而出的内息给带出身体了。”
“奇怪。身体和心神的情况都很好，内息运转也正通平和。但是你这深度沉省和元神出窍的情况很蹊跷，以前虽然也出现过修道者在未进入融灵之境而进入沉省的情况，但从未听说元神出窍也会提前的，要知道以你现在的元神强度是根本不可能离开身体单独存在的，即使是片刻离体，也应该有所损伤才对。”收回按在不凡头顶的手，师傅的表情已然放松。
“那以后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不凡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一直以来你的根基就要比普通修道者强很多，现在的情况更是……咳，也还不错，不会有隐患留下的。好了，我们该走了。”
不凡这才想起眼下的情形，问了师傅才知道是在自己进入沉省后，被师傅用内息包裹带来此地的。
“这里怎么会有座孤坟？这样可……”看到师傅瞬间变阴暗的脸色，不凡没敢继续再问。
“不久就不会再孤单了。等我。等我为你完成最后的心愿……”看着师傅迷离的目光，听着师傅不知说给谁听的话，不凡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很痛。
一阵风吹过树梢，林子发出呜呜的呻吟，夕照下，一老一少两条身影快速的在树梢上纵跃滑行而去。留下阴影中，一座孤单小坟。
树林比不凡想象的还要大，足足在树梢上纵跃了半柱香后，两人才出了树林，那一小片空地正处在这方圆近百里的树林中心偏近山峰的一面。
“这里环境真美，有这么多大树朋友陪伴，一定不会寂寞的。”不凡有些受不了沉闷的气氛，小心翼翼的找话题。
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从腰囊里拿出一罐米酒，大大的喝了一口，师傅的眼中虽然还满是伤感，但脸上却挤出一丝笑意。“你还在奇怪为师为何让你突破时忍受更多苦楚吗？”
“徒儿已经明白，师傅是希望我多加锻炼心志，为将来突破塑身之境多做准备。”
师傅赞许的点点头，“不错，现今的修道者修为越来越差，与其不能承受足够的锻炼有极大的关系，虽然分心可以使其更容易突破到定魄之境，但对以后的修炼却是极大的隐患。”
“那为什么多数人还会用这个法子呢？难道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这与现今的社会形势有很大的关系，强大的统治者为了快速的制造出大批达到定魄之境的修道者作为自己的强大战斗力，有意的忽略了这个问题。而又有很多的修道者明白这一情况后却禁不住实力的诱惑，为了更早的强大起来，宁可以后的修炼道路多些曲折，也选择了这条路。于是近百年的恶性循环之下，修道已经变了模样。很多修道者更是连修道之初衷都忘记了。”
“也难怪那么多人选择了捷径，这突破定魄之境还真是困难，我也差一点就忍受不住。”
“哼，你可知按正常修道之法，突破定魄之境是要分几次冲击的，先是将内息消耗掉一部分，再全力运转功法压缩内息和冲击经脉，坚持不住时就可终止突破，虽然会对经脉和修为有一定损伤，但再修炼一段时间后就会补足回来，继而再次尝试突破。这样虽然多用些时间，但总体上痛苦和危险会减轻很多。突破塑身之境亦是如此，有点不同是，塑身时突破失败的次数越多，对以后的修炼影响越大，这时的失败对潜力的损伤是无法弥补回来的，除非有莫大的机缘。现在那些修道者逃避磨砺的法子，根本就是在饮鸩止渴。他们若是指望修至至道，无异于痴人说梦。”不理会不凡有些哀怨的目光，师傅自顾自的说完。
“师傅，您不是说飞升之后也是无法跳出轮回的吗？那修至至道就可以了吗？”
“生而为人，就要有所担当。既然你际遇不凡，天资颖悟，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亲人，乃至人类同胞，都更应该好好的把握机会，壮大自己的实力，尽自己应尽的责任。这样才不枉人世活这一遭。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总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师傅面色严厉，对不凡总是问这类问题很是不满。
“我一直在努力的修炼啊，而且我也很喜欢修炼的。”不凡梗起脖子，挺着胸膛，脸上也满是严肃不满。
“我知道你很好奇关于合道之境的问题”出奇的，这次师傅并没有生气和教训不凡。“但是为师虽然知道一些，不告诉你却是为了你好。不是已经答应你，在你达到塑身之境后再来探讨这些问题的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专心修炼，尽早突破塑身之境。”
“可是这些疑惑一直闷在我心理，也是会影响我修炼的啊！”不凡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那你也要尽力的控制自己，即使是心存疑惑，也要比过早的似懂非懂的陷进爱恨情仇的纠葛之中好。”
“又是老一套啊，师傅！”未等说完，不凡已经向旁边闪去，同时催动内息，准备应对师傅的打击报复。
师傅却不为所动，依旧原来的样子向前而行，不凡悻悻的追向师傅。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师傅的身体已从眼前消失。不凡惊而不乱，立即扩张心神，感应周围环境。捕捉到身后有能量的波动，不凡侧身跃起，手掌在空中留下一片残影。“嘭”内息碰撞产生的音爆中，不凡的身体在空中急速向后飞退，还未落地，身侧又有能量快速接近。内息骤然一转，不凡控制身体朝着攻击而来的方向斜线上飞，同时双脚先收再踏，重重向下踩落。师傅只得减速并向一旁闪避。不凡在空中扭转身体对着师傅闪避的方位，还未落地就看见师傅的双手在胸前快速划动，双掌间白色的能量急速凝聚。“啊，雷云电蟒……”余下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发出，白色的能量已经扑面而来，不凡来不及落地，再次加速内息运转，在将要落地前，身体侧着倒向地面，单手一挥，身体向前加速冲出。又一道白光闪过，师傅已经来到不凡对面，双掌夹着雷云电蟒形成的能量，像鞭子一样横扫不凡身体。不凡无奈，只得双掌拍击地面，身体向空中抛飞。黑影带着白光以比不凡更快的速度追向空中的不凡，此时闪避已是不及，不凡只得尽快凝聚内息于双臂，左臂自下而上前挥而后回收护于胸腹，侧身的同时右臂划起大小不一的圈子，“滋啦”声中，不凡斜向下坠向地面。“赖皮，你用的力量……哎呦……”此时不凡刚好落地，屁股着地并滚了好几圈后才稳住身体，而师傅却在安稳落地后冲到了不凡面前。于是不凡在又一顿老拳的洗礼下，更好的掌握了在小范围内闪避攻击并保护自己的方法。当然这攻击是和自己相同实力的对手在自己很狼狈的情况下发出的，而自己竭尽全力要做的，就是如何躲开重要部位，使对手的攻击造成的伤害最小化，并学会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坚持更长的时间甚至作出反击，想要消极怠工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喜欢剧烈的痛楚。
半个时辰之后，山路上。
“师傅赖皮，战斗刚开始时你用的力量明显超过我很多！”
“唔，是超过了一点，我不知道你定魄之境的实力这么菜的。”
“那你还用上塑身之后才能使用的雷云电蟒呢！你上次答应不再用了。”
“唔，有吗？也许是我老糊涂了。”
“那你为什么比以前的时候多打了我半柱香时间？”
“唔，有吗？也许是你现在这个发型显得很欠揍。”师傅转过头，看着不凡一头怒指苍天的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