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面对
当内息恢复到九成左右时，不凡结束了修炼。这已经成了最近一年的修炼中养成的习惯，除了间隔一段时间将内息补充完满一次，平时在修炼时，不凡基本都是保持着九成的内息强度。师傅说塑身以前的修炼，要内息在尽量完满后再做消耗，如此往复，是为了更好的让身体接受锻炼和内息的改造，更好的适应和包容内息。可是塑身前后，身体已经彻底的适应了内息、并全部包容有内息，继续保持满溢的情况，身体和经脉会对这种情形产生习惯性，对内息的增长和恢复速度反而不利。不凡感觉这像是自己的第一个被师傅称赞过的职业——铁匠，当开始冶炼时，总是尽可能的做最大强度的捶打，可是当铁块被锤炼得很精炼强悍时，就得将这种锤炼的强度降低一些。
不凡询问师傅自己是否可以再次进入阵法之中。师傅对不凡的表现看来相当满意，竟然难得的赞许了不凡一下。并告诉不凡今后可以随时在自己想要，并且阵中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进入阵法之中。直到能通过到第四阵的界线时师傅再做安排。
不凡打醒精神，准备按照自己的计划再次与那些疯狂的蛇较量一番的时候，却发现这次进入阵法之中遇到的情形完全不同于上一次。
出现在不凡眼前的是一个人类的小镇，只是不同于第一阵的是，感知之中这些高墙和建筑也确实存在。并且多了一些东西，正是这些多出来的东西，让不凡在只是消耗了很少的内息后，就再次退出了阵外，并且自己在远处躲了很久的时间之后才回到师傅身边。原来这镇子之中多出了许多人类，虽然有男有女，但是无一例外的都穿得非常之少，并且随着不凡的前进，这些人穿得越来越少，直到少得不像话。而且开始出现一些让不凡不敢看却又忍不住想看的东西。不凡试着飞到空中，却发现镇子带着所有的人类随着自己飞到了空中。不凡试着闭上双眼，可还没等他因为传入耳中的声音而忍不住睁开眼睛时，就发现一些“身体”缠上了自己的身体，而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都开始疯狂加剧。于是不凡只得动用平生最大的毅力一边将这些“身体”从自己的身上弹开，一边尽量安抚自己的情绪和一些特殊的感觉，并飞速退向阵外。
回到师傅身边，不凡踌躇犹豫了很久，才打起勇气向师傅询问：“师傅。这一阵要如何通过啊？有什么捷径吗？”
师傅睁开眼睛，看着不凡，直到不凡被看得低下了头，不敢与师傅对视，师傅惊诧的声音这才响起：“难道你这么快就遇到了？不应该啊，那应该是后半程才会遇到的。”
不凡嗫嚅了一会，这才小心的问师傅：“师傅所说的是遇到什么？”
师傅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一翘，这才装作一愣，而后问不凡：“你不是遇到了心火焚身吗？不然脸色为何这样红？”
听了师傅的话不凡的脸色更红，却还是强作平淡的道：“是啊，那火实在是太大，我用内息都压制不住，只能尽快的退了出来。”
听了不凡的话，师傅再次一愣，上下扫视了不凡几个来回，这才道：“不对啊，若是心火焚身，你用内息压制的话衣服也该有被焚烧的痕迹的，可是你怎么还是穿着方才进去时的衣物，而且没用丝毫被焚烧的痕迹？”说着也不看不凡红中发白的脸色，自顾自的继续扫视不凡身体，同时喃喃着道：“你的内息不该有如此强度啊，难道是因为其出现在前半程的缘故，所以力量差了很多？”
不凡红中发白的脸色因为师傅后面的话有所好转，但还是忍不住将头转向一边，却看到乾元也正望着自己面露笑意。于是好不容易平静几分的面色再次燃烧起来。这两个为老不尊的，他们进入过这个幻阵不知道多少次，当然对其情况了如指掌，现在却拿自己戏耍，实在有够无良。
“咳……”稍微停顿一下，不凡还是决定将自己的问题解决，不然说不好以后还得面对多少次这样的窘境。“师傅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一阵总该有些提示吧？不然我怕一辈子也通不过这一阵了。”说着有些颓丧的低下头。却在暗暗的注意师傅的反应。
“为什么这么说？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锻炼你的情感，或者说是心神的。只要多加锻炼，勇敢的面对，每经历一次，对心神都是很好的锻炼，怎么能说一辈子走不出这阵法呢？”师傅突然变得很严肃，甚至是有些严厉的盯着不凡。
不凡开始有些担心自己演的太过了，但此时不是后悔的时候，振奋精神想要将师傅打败，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抬起头，微微梗起脖子向着师傅道：“怎么面对？难道就放任那些蛇啊，火啊的对付自己吗？还是将他们全部摧毁？先不说我要什么时候有那样的实力，光是这方法也实在太笨了吧？”
师傅敲了不凡的头，这才严厉的道：“笨蛋，也不想想这是阵法，想要将他们全部摧毁就等于要毁掉阵法，不找到阵眼，在阵中就想要毁掉阵法，别说是你，连为师也不可能做到。”说着又敲了一下不凡的头，看着不凡撅着嘴满是愁苦的脸，这才稍缓严厉之色，“面对，是要你面对自己的心神，要做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而不是叫你破解阵法的幻象。就好比这蛇的幻象，只要你不再惧怕蛇，他们又能奈你何？难道你没发现感觉到的被咬的地方没有丝毫创伤吗？那都只是针对人生而所具的一些根本上的情感，所产生的幻象。幻阵、幻阵，你认清了他的幻，并能够面对、控制自己的情感和心神，这些幻象自然不攻自破。”
不凡继续满脸愁苦，说来说去，就是要自己面对情感、控制心神，这说了等于没说嘛。这是自己来此的目的，也是自己现在需要面对的瓶颈，不凡早就有清楚的认识。刚才不凡再次入阵时想到的办法也就是忍着自己的不安与不适，控制着情绪一直走下去，所谓你咬你的，我走我的。可是这突然出现的特殊状况将不凡的美好设想彻底打破，这如何能忍?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凡开始每天面对并不相同的折磨。当第二天不凡第三次失败后，宋达也开始加入到这一受折磨的行列。再过一天当金玉的伤势好转，也加入进来。开始时师傅和乾元商量的修炼时间的分配基本属于无用，因为这三人每人每天都得入阵好几次，只是每个人坚持的时间和进入的次数略有不同。
师傅和乾元已经在距离很近的地方修炼和交谈，反而是三个弟子彼此分开很远，在距离自己的师傅也很远的地方各自选择了休息、恢复的地方。
对于三人为何将彼此的距离弄得如此之大，五人都是心照不宣。看来都是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尤其是金玉加入历练的当天，其是被乾元从阵法之中救出来的，不凡看到被救出时，金玉脸若金纸，鼻子下面还有早已干涸的血渍，全身却无一创伤，只是衣服非常的散乱，裤带都已经解开了。不凡不用再看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宋达也应该在同一天遇到了相同的幻象，其出阵时衣物也微有散乱，面色发红，只是一出阵，就将自己的休息用的兽皮搬得离其他四人更远了。
这三天之中，不凡入阵近二十次，走得最远的一次是忍着不适闯出蛇海后，进入到一片很大的沙漠，这是不凡第一次见到沙漠的样子。开始不凡还满是新奇，可是随着自己向前的脚步，不凡发现这沙漠一点也不好玩。灼热，非常的灼热，随着不凡每跨出一步，这种灼热就增加一分，走的越快，熟的越快，这是不凡试验了两次却不得不回到沙漠边缘后的感觉。这应该就是师傅所说的心火焚身了。
同时不凡根据师傅介绍的阵法知识，也对这一阵有了自己的见解。这应该不单纯的是一个幻阵，最起码和第一阵很不同。这一阵里，像蛇海、那些人的身体、以及这心火，都是真实存在的能量，只是按照阵法的安排，对闯入其中的其他物体或能量产生不同类型的攻击，这让不凡领悟到了阵法的妙用，比如眼下的这个阵法，虽然攻击产生的伤害都不大，但是配合着人自己的感知和情感，就会对人产生非常大的影响。只是不凡不明白为何这一阵能包含如此大的能量，这在师傅的教授中也是不大可能出现的。
不凡又试验了几次仍然无法穿过沙漠。当走出几百米后，不凡感觉身体内外都开始灼痛起来，身体已经有焦糊的味道发出，而且衣服也确实像师傅说的一样，有些部分的皮毛已经快要燃烧起来。不凡不敢蛮干，只得退出阵外并询问师傅。
师傅告诉不凡，这一阵并没有不凡想象的那么强大的能量，只是这些能量在有人侵入阵法之中后，会按照阵法的运转集中到侵入者身体周围，形成一定的幻境和能量攻击。也就是说这个阵法的全部能量始终是随着入侵阵法的人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在侵入者的感官范围内布置幻境，其他的绝大部分在侵入者身体周围形成各种不同形势的能量攻击。
不凡思索许久，终于有了自己的理解。也就是说如果只凭内息感受，那些缠绕上自己身体的蛇或是人的肢体就是一些类似雷云电蟒的东西。只是其不爆发出攻击，只在那里稍微动作。但是配合着幻境对人的感官的刺激，引发人情感之中的愿望或经验，才会对侵入者造成如此大的困扰。
想到这里不凡大喜，向着师傅道：“那我只要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感知和情感，不就可以轻松的走过这一阵了？”
师傅皱眉思索一下，这才认真的看着不凡道：“先不说你能否压制住感官和情感，但只是这样的做法就非常危险，如果你真的压制成功，那你对外界的感知就只剩下内息，再无其他。这样你如何分辨方向和距离？就算这个问题也能解决。你就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在阵中被阵法的能量慢慢消耗致死？毕竟你只凭着内息，是连疼痛和危机的感觉也没有的。”
不凡瞬间由大喜转为大悲，自己这都快成白痴了。这个阵法刺激的本身就是人体基本的感官，比如痛的感觉、兴奋的感觉、热的感觉，要是自己连这些感觉都压抑住，那以不凡的所知，就只能是定魄之境时所能应用的龟息了，可是这样一来别说师傅所说的方向和距离一类的东西，自己连行走不是都办不到了嘛。
看来正向师傅说的，面对，是自己唯一的办法。如何面对？看来也正向师傅告诉自己的，当自己面对任何感受都能做到不为所动，就算是走向死亡也能心平气和时，就该算成功了。只是这样自己还是人吗？不凡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