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宁龙见天色已晚正准备入睡的时候,柴荣身旁的传令兵就到了。“姬大人,陛下有请。”传令兵很识趣,看到上官妙香已睡,说话声音很小。
姬宁龙听柴荣找自己,不知道何事,起身便要跟传令兵走。传令兵伸手一拦说道:“请大人穿好披挂再去见陛下。”
送来的铠甲姬宁龙还没试穿过,在传令兵的帮助下,穿在身上觉得还合身。心里暗叹:要是有块镜子就好了,这衣服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买到的。
虽然很想臭美一下,但想到柴荣要召见自己丝毫不敢怠慢。自己身家性命全在柴荣手里拽着,看来不帮柴荣打仗,就不可能到开封去见云玉瑶。想到此处,姬宁龙加快了步伐前往大帐。
帐内柴荣一个人坐在帅位上看地图,见到姬宁龙进来了,一抬手示意他免礼。“姬将军,这么晚叫你来,是有一事相商。”柴荣开门见山,看来确实是件急事。
姬宁龙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将军,但柴荣这么叫他,也只好应承:“陛下有什么吩咐?末将从命便是。”
“很好。”柴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姬将军请过来看。”
姬宁龙阔步上前,往柴荣身前的地图一看,才知道柴荣看的是汉军大营的布阵图,这定是柴荣夜观汉营的时候绘制的。
“陛下想破汉营?”姬宁龙问道。但他心里犯嘀咕,柴荣似乎做什么事之前都有谋划,怎么会拿着汉营的布阵图跟自己商量?
“正是。”柴荣很肯定地说道,“姬将军请看。刘崇大营北面依山,山后是片树林,山前是峭壁,就算能上山也下不去,很难发动进攻;大营东面沟壑密布,虽然张元徽的大营被我军攻破,使其失去依托,但这些沟壑同样是易守难攻;西边是契丹杨衮部,如果绕道西边势必会遇到契丹兵的阻击。现在只有从正面,汉军大营的南侧进攻,才可能打进大营。现在我军援军已到,汉军又大败一场,形势已于昨日不同,我已在汉军南面布置大军,只是汉军有了防备,难以攻入。而我发现昨夜姬将军闯入汉营的时候,是从西北角的小路进入的,那里路窄不适合大军攻击,但同样的道理,受地形所限,汉军也不可能派大军驻守在那里,他们只需派小部扼守住咽喉要道足矣。如果此时还有跟姬将军一样勇猛无畏的勇士,能闯入汉营,搅乱汉军,我军定可大胜。姬将军,你说是也不是?”
姬宁龙听完柴荣这番话,恍然大悟,心里大骂柴荣:我当你是求贤若渴,原来你是看到我独闯汉营,心中早有计议要我为你再闯汉营。现在汉军初败,营内警戒一定高出昨夜数倍,这样闯进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姬宁龙当然不想去做炮灰,他心里清楚只是此刻柴荣这番话虽然看上去客客气气在跟自己商量,其实心里他早就打定主意容不得自己不答应。
要搅乱汉营,让柴荣可以出兵破汉,又要保全自己。姬宁龙脑子里飞速转动,忽然想到在幽州,神不知鬼不觉闯入留守府盗走萧绰的事情。汉营虽大,但百密难免一疏,只有同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才可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姬宁龙打定了主意,一拱手对柴荣说道:“陛下,末将认为今日汉军初败营中一定加强了防备,如果再有人从西北角的小路进入恐怕汉军也会有所戒备,这样做很难达到陛下期望的效果。现在敌我态势发生根本性转变,汉军有如惊弓之鸟,如果可以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进入汉营,制造些混乱,汉军的意志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柴荣听完拍手叫道:“好,不知何人可以堪此大任呢?”
姬宁龙心里叹道:这些做皇帝的,让人为他死都要让人死得心甘情愿,哎。想归想,自己全部身家都捏在人家手里,又有什么办法呢?姬宁龙拱手说道:“陛下,末将愿往。”
柴荣大喜道:“姬将军果然是忠勇之士,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姬宁龙说道:“我的剑太长,行动多有不便,有把匕首、短刀之内的就足矣。”
柴荣听完从自己身上解下随身的短刀递于姬宁龙,道:“这把短刀就赐予姬将军,望你能顺利完成任务。”
姬宁龙接过短刀仔细一看,上面还镶有宝石,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昨日柴荣就是用这把刀切断自己身上的绳索,当时就觉得这刀锋利无比。“多谢陛下。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姬宁龙问道。
“我与你同去前线,将军见机行事即可。”说完,柴荣起身拉住姬宁龙的手臂,一同前往汉军营外的周军前线阵地。
一路上姬宁龙一直在想如何能进入汉营,从柴荣坚决的态度来看,这次誓要击溃刘崇,那就不容许自己有失。如果失手了,死的不光是自己,恐怕连云玉瑶、冷如雪还有上官妙香凡是和自己有关系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从地图上看,南北都有防备,要想进入难度很大。西边是契丹军,那也不会让自己随便进去的。只有东面地形复杂的沟壑才有可能。
打定主意,拜别柴荣,姬宁龙独自一人悄然向东,行到汉军大营东侧,仔细查了下地形。这里果然沟壑密布,别说是骑兵就连步兵都行走艰难。虽然不利于作战,但一个人要摸进去倒是容易了很多。
姬宁龙心里清楚,这复杂的地形定有不少暗哨,如果走小路同样会暴露行踪。于是专拣没有路的草丛密林,学了一把人猿泰山,利用一棵棵大树,悄悄摸到了汉军大营旁。
或许是山涧沟壑中布了许多明哨暗哨,东侧营门的守军果然少了很多。
姬宁龙翻进营内,四周无人,没走几步却问到一股很浓的油烟味。顺着气味走过去,发现这里竟然是伙房。姬宁龙暗喜,找到伙房那粮仓就不会远了。四处看了看,在北面有两队士兵在巡逻,料想那里就是屯粮的地方,只要在粮仓放火那就算完事了。
可是当姬宁龙偷偷靠近,却发现这些士兵护卫的只不过是普通的营帐,周围根本就没有半点粮食。
这营帐里住的什么人?姬宁龙心里好奇,但四周都有士兵,根本无法接近。姬宁龙正准备离开,却看到昨天那杨姓将领带了一队人走了过来,连忙屏住呼吸,希望能得到些蛛丝马迹。
“陛下,重贵到。”杨姓将领一拱手向帐内行礼。姬宁龙听了大惊又大喜,惊的是这杨姓将领竟然就是杨家将的老祖宗杨重贵,喜的是这帐篷里住的竟然是刘崇。
原来昨日姬宁龙闯营,让刘崇大受惊吓,以为是周军派来刺杀的刺客,便再也不敢住在中军帐中,而是找了个普通的营帐,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确切位置,不想竟然被姬宁龙探到。
姬宁龙见刘崇帐外守卫严密,要想乘虚而入绝非易事,只要想办法调开守兵的注意力,才可能成功。
姬宁龙顺原路摸会伙房,又往南走了一段,看到几个士兵坐在地上打盹,身后有个棚子,里面没有灯火看不清是什么。姬宁龙决心靠近一看究竟,还没走到棚子外就闻到一股很浓的马粪味,原来这里是一个马棚。
马棚里大约有一百多匹马,是大营东南角一部汉军存放马匹的地方。姬宁龙正苦于没有计策分散汉军注意力,看到这些马不禁喜上眉梢。
姬宁龙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两个睡着的士兵附近再无他人,随即拔出短刀,切断了两个士兵的喉咙。两个士兵虽然仍保持固有的睡姿,但却已经呜呼哀哉了。
姬宁龙潜入马棚,悄悄打开门栏,然后用短刀一一切断了拴马匹的绳索,动作很轻,就连马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获得自由。
接下来的事情虽然危险,但对于现在身手敏捷的姬宁龙来说却是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姬宁龙拿着短刀猛扎了一一匹睡马的臀部,这匹倒霉的马嘶鸣了起来,惊醒了睡梦中的同伴。没等其他的马明白是怎么回事,又有好几匹马的屁股遭了殃。它们受了惊,发疯似的蹦跳,发现自己是自由身,便玩命似的向外冲。其他臀部完好的马屁不明真相,见同伴全都跑了出去,自然不甘马后。
很快这个马棚里的马全跑了出去,位于其他地方的马棚也已经被惊醒,见到军营里全是慌乱的同伴,全都紧张惊恐,感觉危险将至。马儿们四处狂奔,大声嘶鸣,不管是戒备中的汉军还是在睡梦里的汉军,全都被马搞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出什么事了?”一个胡子已经花白的老头慌慌张张从营帐里钻了出了。
“陛下,已经派人去查看究竟了。”门口的士兵正在张望,见到老头出来了,连忙行礼。
“快去……”老头话没说完,门口的两个士兵已经倒下了,一把短刀架在他脖子上。
“你就是刘崇吧?进去。”挟持住刘崇的正是姬宁龙。
刘崇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姬宁龙推进了营帐。
“陛下,床……”帐内有个正在铺床的侍女,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刘崇,她回过身来一看刘崇缺失被人挟持,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姬宁龙在外观察了片刻,并为觉察到里面还有他人。不过侍女的惊恐远胜过他的意外,也就在一瞬之间姬宁龙就冷静下来了,对着吓傻了的侍女说道:“你别说话,不然我连你一块杀了。”
侍女脸色惨白,只得不住点头。姬宁龙短暂地扫视了下营帐内的陈设,帐内点有二三十根蜡烛,中间是个桌案,上面放了笔墨还有些公文,案几左侧放有铠甲和佩剑,右侧便是侍女在整理床铺。再仔细一看,侍女铺的床榻上还有丝质的床帘,以刘崇的身份,床上用品自然都是高档的丝绸。丝绸是易燃品,姬宁龙暗喜。
姬宁龙说道:“你过来。”
侍女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乖乖地过去了。
“站住。”侍女走到放蜡烛的架子旁边,姬宁龙喝住了她:“你从架子上拿两根蜡烛过来。”
侍女虽不知何意,但也没用办法,只得照办。姬宁龙从侍女手里接过一只蜡烛,说道:“你拿着这根蜡烛回到床边。”
姬宁龙架着刘崇跟了过去。“平时你侍寝吗?”
侍女点点头。姬宁龙笑道:“那就好办了。”没等侍女明白怎么回事,姬宁龙一掌却把刘崇打晕了,随即把刘崇扔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