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电话的另一端,米高沉默了良久,大约一刻钟前他还对上面的大人物自信满满地保证,取回圣摩西之环指日可待,可现在却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他知道上峰才不会因此而顾及小分队的安危,还是要逼他完成任务,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找不到比现在这些人更好的人选了,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詹姆斯的身上。
除此之外,他还有更加头疼的问题,行动所在国的政府部门碍于情面,曾默许他们的缉逃行动,但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反复多次的越界行动,早已令该国国防部忍无可忍,他们已经正式提出了抗议,虽然有上面的大人物极力斡旋,可是在这个敏感时期,再次派飞机越境执行任务根本是不可能的。
“上尉,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在外交上我们出了一点小麻烦,我们的飞机暂时无法飞到你那里了,不过我想几天以后会解决的。”米高沉声说道,在这个时候他实际已经无能为力了,甚至不知道上峰是否能解决外交障碍,他眼下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为詹姆斯打气,鼓励他和他的队员先找到东西再说。
米高毫不担心詹姆斯完成任务的意愿,因为他一直都是自己最得力的部下,虽然因为追求凯莉的原因他们一度有所疏远,不过这次詹姆斯能主动请缨带队,足以说明他试图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米高也正是感受到他的诚意才决定由他带队出发,但愿在如此窘迫危急的时候,詹姆斯能够完成任务,替他了却这桩大麻烦,“‘圣摩西之环’是我们87区的核心,失去它我们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你明白吗?”
“是的,长官,”詹姆斯是一名优秀的军官,在心底他并不惧怕未知的敌人,只是对上司的态度有些失望,他轻叹了一声无奈地问道,“这些遗体怎么办?还有,我们恐怕以后很难再联系。”
米高沉吟片刻,语气一改往日的严厉,“我信任你,詹姆斯,你是我唯一信赖的部下,就算暂时中断了联系,我也毫不怀疑你会完成任务。先把所有的尸体简单安葬在你现在所在的位置,任务完成后再回到这里与我联系,相信外交麻烦很快就会得到解决,接你们回来不是问题。”
二十三
一字排开的土堆,是六位死者临时的坟冢,英姆利点燃一截树杈然后吹熄,用炭灰把安葬者的名字写在几块木片上,再一一插到每个土堆前,做完了这些,他跌坐在表弟和雷的坟前,回忆起之前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马克与其他人围着詹姆斯追问这里的死者究竟是怎么回事,詹姆斯知道无法继续隐瞒下去了,只得说出了在他们之前曾派出的飞鹰小组概况。
仅仅是部分的真相,便已经使队员们感到了震惊,但上次执行任务的人罹难却并不足以喝退他们,这支小分队的大多数人,此时依旧对自己和队友保持着高度的自信,在他们看来,任务增加点难度似乎更有趣,因此尽管被蒙蔽被欺骗的感觉使他们愤怒,但事已至此看起来除了继续任务也别无选择。
说明了情况并成功平息了马克等人的怒气之后,詹姆斯擦了下额角的冷汗,虽然他勉强说服了队员们继续下去,但他知道他在内心中无法说服自己,支持着他的只是对米高的殷勤。
“怎么样,可以出发了吗?”见英姆利做完了死者的善后,詹姆斯于是走过来把手按在他的肩上轻声问。英姆利侧头看了看他,又转回去最后瞥了眼鲍恩与雷的墓碑,微微点了点头。鲍恩和雷的尸体虽然高度腐败看不出死因,不过衣服上的弹孔是显而易见的,但令人诧异的是他们的武器弹药却一样不少都在原地,这让英姆利百思不得其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是他们同伴的误伤。
“伙计们,我们准备出发!”詹姆斯环顾大家扯开嗓子,“凯文留下的设备袋在谁那里?”“在我这儿。”江枫答道,“他的补给卡尔文背着呢。”“好吧,你就背着它跟着我,玛诺去和哈沃德断后。”詹姆斯手指点了点江枫。
“不、队长还是我在后面吧。”江枫请缨说,大家都是多年的老兵,谁都明白断后的危险,确实应该交给最好的战士去做。
詹姆斯凝视江枫数秒,“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他搞不懂江枫为什么要主动去承担危险,从他的心理出发,他更希望江枫能待在自己身边,一旦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也好有个照应。
英姆利翻身站起来,挥手拂去沾在裤子上的灰尘,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刚刚的悲伤,恢复了一贯的沉稳,“脱掉避弹衣的人都把它穿上,别嫌热,敌人手里可是有家伙!”
马克迈着大步从队伍前面折身过来,自负狂傲的他这次并非恃勇逞强,原来遇害身亡的凯文与他私交甚厚,他相信杀害凯文的家伙一定会再次出现,拖在队伍最后的人受到袭击的可能性最大,因此他有意如此想用自身做饵,以便能为凯文报仇。“你身上有负重,还是我断后吧。”他把开山刀塞给江枫,也不等答话,自顾自走向队列的后方。
江枫望着马克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调整下紧勒的背带,只得走向前面的内森。走过麦克康纳的身旁时,忽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扳住了江枫的肩头。“什么事?”江枫回过身,见是平时很少交谈的麦克,有些诧异。“把负重交给我吧。”麦克康纳平和地说,“我只是胳膊受点伤,但不影响我背些东西。”
凯文遗下的装备袋里,塞着一个折叠帐篷,虽不十分沉重却把袋子撑得鼓鼓囊囊,江枫背着它也确实行动不方便,但是麦克毕竟身上有伤,这让江枫不免有些犹豫。
“放心吧,我没问题。”麦克用右手敲了敲自己坚实的胸膛,显示自己身体状况不错,然后伸手从仍在犹豫的江枫身上卸下了背囊。
二十四
罗盘失灵了,由于通讯被屏蔽,致使GPS定位系统也瘫痪了,小分队只能完全依靠英姆利的经验来指引前进的方向。英姆利十分清楚亚马逊丛林的险恶,他虽然表面上神色恢复常态,但内心的悲痛却如决堤的洪水般难以抑制,于是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强迫自己暂时忘却,把满腔的悲痛隐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以便使、自己能保持冷静谨慎的头脑,不论是作为副队长还是队中唯一有亚马逊生存作战经历的人,他都必须站出来为大家的生命负责。
未知的敌人虽然没能阻挡住小分队的前进,但突然发现的几具尸体,以及凯文的离奇被杀,还是在大家的心中投下了阴影,起初那种刚进入丛林时的兴奋消失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压抑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之前的欢声笑语不见了,甚至一刻闲不住的卡尔文也没有了心思逗笑,每个人都提高了警惕闷声不响的前行,以防自己成为敌人下一次袭击的目标时。
刚刚走出几百米的距离,开阔地的那棵被炸得如白条鸡似的坚果树,就被茂密的树冠隔断了视线,它此刻在队员们的心中有了特别的含义,被看做是与后方基地联系的纽带,离开了它也就相当于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詹姆斯心中忽然泛起一股惆怅,觉得自己像个丢失了奶瓶的弃婴。
“啾啾……”AUG突击步枪特有的悦耳枪声突然从队伍后方响起。
“出了什么情况!?”听到声音队员们急忙有序地收缩队形向后靠拢,前七后五异常有素,只见马克仰头专注地盯着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不时抬枪对树冠内进行三连发点射。“嗨,那儿有什么?”玛诺小声问与马克一同殿后的哈沃德,只见哈沃德也是一脸迷茫,瞥他一眼耸耸肩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英姆利走过来问。“我看到了,哦不、没看清楚,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我肯定有什么东西从这边的树上,跳到了另一棵上面。”马克依旧端着枪,言语虽然有些混乱,但语气很是坚定。
詹姆斯听了他的回答,伸手去取红外线夜视仪,忽然发现玛诺和辛顿已经在用夜视仪检视了,“有发现吗?”他问。
“树上有些猴子,大约四五只。”辛顿从眼前拿开夜视仪,递向詹姆斯。
“没错,是五只,两大三小,看起来这个猴群的规模不该这么小,我想附近应该还会有。”玛诺接口说。
詹姆斯听了玛诺的话,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去数一遍猴子,遂推开辛顿的夜视仪,把手搭在马克的枪身上,“好了,只是猴子,别紧张过头了。”“他肯定是已经逃了。”马克愤愤地放下枪,仍执拗地坚持说,“我发誓我没看错,说不定就是他袭击了凯文!”
“我们是该提高警惕,只要感觉有什么不对头,就该像马克这样。凯文是例子。”寡言的劳伦斯忽然开口。詹姆斯斜睨了眼这彪悍的汉子,轻轻点了几下头,“说的对,继续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