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沐出狱后的第五天早晨，他正在刷牙，客厅餐桌上的手机喊：“来电话了，牧沐，来电话了，是南京的陌生号码。”
自从有了小诺，牧沐之前的手机就被丢到一边。听到小诺的喊声，牙刷到一半，牧沐吐出口中的泡沫。
“开免提，小诺。”牧沐一边擦嘴上的泡沫一边说。
“是牧沐吧？”电话那头传来叶先生的声音，有些虚弱。
“师父，你受伤了？”牧沐走到桌边拿起小诺。
“嗯，晨辉他也受了重伤，现在处于昏迷之中，咳咳。”叶先生剧烈的咳嗽，咳完之后，他的声音越发无力，“我们在南京，你去找天和公司的董事长秦天和，他知道我在哪里。”
“知道了，师父，你休息吧。”
挂断电话，牧沐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眉头微皱。
“看样子叶先生伤的很厉害，牧沐，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董事长吧。”小诺对牧沐说。
“嗯，你发一条短信给林淑娟，让她帮我请几天假，上次我差点被开除的事情都能搞定，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她。”牧沐一边穿外套一边说。
“好的。”
刚穿好鞋，锁上门，林淑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牧沐，你怎么又要请假？生病了吗？你在紫金园吗？我现在去找你。”
“我不在，你不用过来。是牧晨辉的事情，我要去外地处理一下，你帮我请个假就行了。”
牧沐飞快的往小区外走。
“去外地，你身上的钱够吗？”
“够的，够的。先这样说吧，你好好上课，车来了。”
“哦哦，那你自己小心，有事打我电话。”
“嗯，就这样。”
天和集团，是本市的龙头企业，涉及房地产，医疗器械，机械加工等多个产业。在市中心，有一栋天和大厦，这是他们集团的办公楼。
九点钟，牧沐到天和大厦前，正是上班时间，一大群白领急匆匆的从他身边走过。
进入大厦，牧沐直奔前台。
“你好，我找你们董事长秦天和先生，请问他在哪间办公室？”
一个稍年轻的前台打来电脑里的预约记录，微笑问道：“请问先生您的名字，我这边看一下您是否预约。”
“我没有预约，但是我有急事，麻烦你通知一下。”
“不好意思，先生，董事长每天的日程都是安排好的，没有预约的话，我们这边也不能通报。”前台保持职业微笑。
牧沐看着前台，想象如果是牧晨辉在这里会如何处理。
“美女，事到如今，不瞒你说，我是你们董事长的外甥，我妈是他姐姐，他是我舅舅。我们一家都在国外，我今天刚下飞机，手机和钱包都被偷了，家里人没法联系，我今天要是见不到我舅舅，就要露宿街头。到时你们就给我就给我等着吧。”
牧沐面前的前台听完他的瞎话，看了看旁边的同事，年纪稍长带着珍珠耳环的前台说：“先生，我们也是按照制度做事，而且和董事长见面还要经过秘书的安排，即使我们相信您的话，秘书也不一定相信。”
前台说着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继续说：“但是鉴于您情况比较特殊，我这边也想帮您一下，我听别人说董事长今天应该会去看17楼的面试。”
“谢谢了，美女。”
见牧沐上了电梯，小前台问自己的师父：“师父，一看他就是瞎说的，你为什么还要告诉他董事长的行踪？”
师父点了小前台的额头一下说：“做了小半个月了，你怎么还是一点眼力都没有，你知道他身上的那身衣服多少钱吗？”
“不知道。”小前台摇摇头。
“光那件上衣就四千多，就算他不是董事长的外甥，也不是普通人。如果他真的是有急事找董事长，我们阻拦了，作为一个小前台我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退一万步说，他就是来捣乱的，也不会有谁知道是我们告诉他董事长的行踪啊，我们小前台只知道谁预约了董事长，又不知道董事长具体的行踪。”
“师父，你真是跟猴一样精。”小前台一脸崇拜的说。
“你这是夸人吗？”师父白了小前台一眼，教育道：“我们做前台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还有得学。”
电梯比较挤，牧沐被挤到后面，除了他还有三个提着电脑包的去十七楼的年轻人，听他们交谈的内容应该是去面试的。电梯在十楼停住，下去一大半白领，又上来两个，一个瘦高个子，还有一个西装男，西装男去按楼层键，发现十七楼已经有人按了，手便收了回来。
世界真的小，牧沐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西装男。这个男人正是林淑娟在公交车提醒过的西装男。
今天他打着领带，带着一副无边框眼睛，进入电梯后就和身边的瘦高男子攀谈起来。
“魏高，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西装男问身边的瘦高男子。
“还行，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呢，赵哥？”
“今天来面试都是些普通学校的弱鸡，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当初发简历的时候，就是一张纸，上面只有基础信息，然后加了个大学毕业证的照片，他们就屁颠屁颠的打电话来了。”
后面的三个年轻人听到赵哥的话，脸色有些不悦。
“叮咚。”
电梯门开，从电梯里出来六个人，牧沐是最后一个。面试的房间是一个大会议室，会议室的门还没有开，不过门前已经有十几个人，他们都提着电脑包，三三两两，大多数是站着，只有一个人坐在门边的单人沙发上，大部分人都比较紧张，在走道来回走，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有些是面无表情倚在墙壁上，不知道想些什么，还几个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赵哥和魏高走到门前，赵哥推了推门，发现是锁着的，便大咧咧的推了门边沙发上一个正看着手稿的年轻人说：“兄弟，起来让我们哥俩坐会儿呗。”
年轻人愣了一下，指着走廊的另一头说：“同学，你们要是累了，可以去另一边搬，那边有这样的沙发。”
赵哥哼了一声，喝到：“废什么话，别给脸不要脸，起开！”
赵哥的行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他却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嚣张的对其他人说：“看什么看！”
“同学，大家都是来求职的，你这样要是被面试官看到了，恐怕面试过不了吧。”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劝道。
“笑话，谁和你是同学，就你们这些垃圾学校的学生，凭什么和我竞争，知道我们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吗？中邮，985，211，你们面试都被要求带着设计的作品，可我们什么都不用带，你知道为什么吗？”赵哥走向年轻人，最后点着年轻人的肩膀说：“因为你们只能被公司挑选的垃圾。”
“中邮的人，居然来这里面试，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不远处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讥讽道。
“是，可是公司宁愿要我们这样年年挂科，甚至差点不能毕业的中邮垃圾，也不想要你们这些年年拿着奖学金的三好学生，这样的公司你们为什么还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呢？这公司值得让你们这么努力吗？你们真的了解这个公司吗？”魏高看着黄发年轻人说。
“我劝你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今年他们只招两个人，你们没机会的。”赵哥走回到沙发旁，一把抓着沙发上的年轻人扔到一边，“你也是一样。”
虽然赵哥动手了，虽然有人看不过去，但都很克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们这么有信心，干嘛要告诉我们这么多，还是你们根本就是两条可怜虫，怕这些人抢你们的名额，中邮的垃圾。”
牧沐走上前拉起跌坐在地上的手稿青年。
“谢谢。”手稿青年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你也是来面试的吗？”
赵哥走到牧沐面前，点了一根烟，然后对着牧沐吐了一个烟圈。
“公共场合，严禁吸烟。不过，你这样的人，上再好的学校，读再多的书，也就只学会了一个字，所以那八个字估计你也是不认识的。”
“什么字？”赵哥又吸了一口烟。
“渣。”
“你是骂我人渣吗？”
赵哥鼓起嘴，准备将烟圈吐到牧沐脸上，在他要吐的瞬间，牧沐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
“啪！”
惊雷般的耳光声回荡在走廊里，赵哥倒地之后，手里的烟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居然敢动手打人。”魏高立马走到赵哥身边，将他扶起来。
“我打人了吗？有谁看到了吗？”牧沐问走廊里的人，大家都看向别处。
赵哥在挨打之后，居然没有暴起，而是阴沉着脸说：“你既然说我们是怕被抢位置，那我和你打个赌，我绝对能成为这家公司的员工，而你永远不能。”
“赌什么？”
“要是我赢了，你就从我胯下钻过去，再叫我三声爸爸，如果相反，你赢了。”赵哥的嘴角一边抽动一边说。
“好。”
“那你就等着吧。”赵哥捂着肿起的脸，笑的很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