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四天里,梁进过的很烦恼,躺在床上总是不自觉有想骂人的冲动,但他知道,冲动是魔鬼,有些东西必须要克制住,尤其是自己现在这暴躁易怒的脾气,经过一番专业包扎以及治疗,梁进身上的伤口已经收口了,勉强还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而已。
等待总是让人心焦,尤其是对一些自己可望而又可及的东西,虽然明知道自己是坛子里捉乌龟——十拿九稳,但事情过去已经四天时间了,可那该死的聂妖居然还不曾有丝毫消息,要知道,光盗门偷脉在江城分散谋生的扒手就有上千人,更不用谈其它几脉的人了,这么大的网撒下去,不见鱼,任谁都急。
更急的是,自己在偷门中竞争外事负责人的另外两大对手皆已死于龙抬头的那个暴雨夜里,但迟迟不见盗门总部有确认自己为偷门外事负责人之一的消息传出来,该不会是上面有人怀疑自己动了手脚后在贼喊捉贼吧,这种莫名的等待和期盼以及惶惑可真是让人心里忐忑不安啦。
遵医嘱躺在床上养伤的梁进望着头顶那亮堂堂的雪白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上火了,不然怎么嘴唇皮上怎么火辣辣的疼呢。
同样是一天,可却是让有人欢喜也有人愁啊,今天却是四天来让梁进最忐忑、惶惑乃至淡淡期待的一天,总之上午九点得到消息后真是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但心中唯一缺少的感觉却是高兴和兴奋,甚至还有点不详的预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如果一定要说原因,他只能将其归咎为男人的第六感。
四天的等待和期盼,上面终于派人来了,可见到那两人后,梁进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先前那种不详预感了,正如佛门中有传说的沙门护法,传承了几千年之久的盗门当然也有自己的守脉者,盗门守脉者有看门和破门之分,而看门者有明隐十四人,互不知身份,老死不相往来,负责在非常时期将道统传下,不致因为动乱遗失盗术典籍而导致宗门的没落或消亡,而破门者则卫盗而杀,只七人。
难怪在自己出师前,师傅曾有言:盗者,失手即失命。盗之誉,为何自己到现在才看透盗者之所存呢!此前还一直幻想着能否坐上外事负责人之位一事,现在看来,真是水中倒影,梦幻空花了。
“夏猫!”
“小杨!”
来人说话简单,只各自吐出了两个字,但就这短短四个字,却完全震撼了梁进,因为夏猫正是自己这代飞贼一脉的破门者,素来只闻其名却不曾见过其真容的快偷夏猫,此子真正成名之处完全是在一个快字,据说他手中有九把刀,见过其中任意一把刀的人都去见了阎王或是冥皇,黑暗世界里盛传,排名第四九把刀,专偷人命。
而另外一人则是狗偷一脉的破门者长枪小杨,黑暗世界排名第九,两把长枪神出鬼没,专夺人命,想这两人,随便出来一人,都是不得了的大事,现在居然一起出动了,可见这次失手真的影响很大。
看着面前之人听到自己名字后的这副呆滞模样,来人并未露出异色,似乎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
看着身前站立的两人,梁进心头一片苦涩,这样的情形,即使自己想逃都不可能,还不如像个男人,干脆利落点,免得让面前之人小觑了。
但他并不为此觉得愤怒,因为这是他欠盗门的,现在只不过是还的时候,很快他就平复了自己的复杂心情,自从十岁进了这道门,心里早已有了这么一天的准备,当这天真正来到的时候,反而心里出奇的宁静,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时候而已。
“那小子很年轻,很狠,很古怪,真正出手只八次,很快,很准,剑光一闪必有人倒下,只不过似乎对杀人还不是很熟练,碰到他,你们一定要小心。”呵,梁进苦笑一声,继续说道,“生为盗者,死亦为盗人,这是盗者的荣誉,不劳两位动手,还是我自己来了结吧,但希望我死后能把我带回盗门!”
虽然梁进知道自己这些话也许多余,但在临死前他还是想为盗门为自己做些什么,这是自己一生中说的最后的几句话了,至于他的家人,他很放心,因为要不是盗门,也许他全家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了,至于那最后一丝留恋,则让它永远留存于心间吧。
看着面前毫无表情的两人,梁进没有丝毫怨恨之心,一脸平静的倒了下去,这次自己可是真的没有重来翻本的机会了。
在弥留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迈苍老的母亲以及正值豆蔻年华的两个妹妹。
“唉,可惜了,是条汉子!”夏猫叹息道。
厮时,聂妖穿好衣服,正打算出门,四天时间的修养外加上他那神奇古怪的体质,让他此刻精神饱满,除了那因大量失血而导致的面色苍白外,几乎一点也看不出这家伙在四天前几乎重伤垂死。
是时候出去探听一下外面的消息了,顺便采购一些食物回来,宅了四天,不仅让他吃完了堆放在沙发角落里的干面包和方便面,更让他几乎对外界的事情毫无所知,幸好还有个破烂电视存在。
阳光灿烂,有微风轻拂,带着点寒潮并未完全散去的冷意,聂妖戴上了衣服后面的连兜帽,春日里,年轻人这样的打扮并不怎么惹人注意,聂妖在小区门后隐蔽的看了看四周,低头侧身快速从小区门口躺卧着的流浪汉身旁走了出去。
一路步行来到东湖之滨,聂妖看到街上多了很多巡逻的警察,但并未对步行中的聂妖起疑,在博物馆以及凶杀案现场小区外远远观望了近两个小时的聂妖终于放下心来,想那样的雨夜,再怎么大的痕迹都被雨水冲刷掉了,除非是神仙,否则是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的。
下午一点半左右,戴着连兜帽的聂妖抬着头踏着轻快的脚步提着两大袋食物回到了租房,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次他很不走运的被小区门口那路边躺着的流浪汉给窥视到了全貌,试想,有谁会注意到那一天到晚都躺在小区门口一动不动,最多只是随手抓下身上虱子的肮脏流浪汉呢。
在确认聂妖进入小区里面后,不过五分钟,街边躺着的肮脏流浪汉就迅速站了起来,然后狂奔出了小区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