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又一次凝固了。咖啡厅里又弥漫着那种如黎明到来之前静得可怕的气氛,似乎在场的众人都摒住了呼吸。
听到巨响赶过来的咖啡厅老板和服务员,看了看一地的椅子碎块,再看了看这几个如一尊尊雕像般对峙着的美男子,便也静静地站在一边,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
小千金瞪大眼睛呆看着这一切,耳边尽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眼前竟浮现出幻觉:惠城谦、苏祥惠和高云雷他们打了起来,然后是杨瑶还有咖啡厅的服务员冲过去制止,结果三方扭打在一块,把整个咖啡厅搅得天翻地覆。这些奇怪的男人到底有什么过节?如此温馨怡人的地方真的要被他们肆无忌惮地破坏?天,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小千金越想越害怕,但不知是出于正义感还是出于这段时间心情的压抑,她在害怕的同时心底竟有一股无明业火冒出。
她对自己说,男人的身体里总有一个冲动的魔鬼,所以用他们的方式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女人以柔克刚。
“小千金,小千金!”
正浮想联翩间,突然听到欧倩馨低声叫着她,小千金这才回过神来,但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起来,场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她!她呆住了,刚才一肚子的担忧和怒气,此时早已被尴尬和窘迫所取代了。
姐妹俩都显出很担心焦急的样子想拉她坐下,杨誉则向她投来奇怪的眼神。而对峙中的几个男子,也都转过脸来,惊讶地看着她,表情里都是疑问。
当然,除了惠城谦,这个本身最让人疑问的幽灵,不会对她产生什么疑问。他似乎注意到了她刚才在发呆,此时竟向她投来了孩子般的天真微笑。这个惠城谦,刚才那么冷,偏偏在这种时候他竟然笑得出来!
“蔡学妹,你先坐下吧,没事的,别害怕。”还是杨瑶善解人意,见状立刻帮她解围,轻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了。
高云雷似乎也不想把事情弄大,他转过头对两个保镖吼道:“谁让你们破坏这里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出去!”
两个保镖对视了一下,脸都涨得通红,露出不满的神情,低着头大步走出去了。
“切,你一来这里就被破坏了。”苏祥惠斜眼瞟着高云雷,讽刺地说。
“呵呵,没错,好像从我一进来开始就不太受欢迎了吧?”没想到高云雷竟话锋一转,没有反驳苏祥惠。话毕他环视着眼前的这些人,目光在杨瑶身上顿了一会儿,最后停在惠城谦身上,竟出人意料地微笑道:“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我在错误的时间,带着错误的人,来到错误的地点,做了错误的事。”
更出人意料的是,说罢他竟然对着惠城谦微微欠了欠身。
惠城谦身体斜靠在桌上,把目光从小千金脸上移了过来,竟也微微对他点了点头,不过那眼神依旧是冷冷的。
高云雷又把目光投向小千金,此时他的目光又回复到早上那种充满温柔魅力的状态了,他轻叹了口气,道:“真对不起,小蔡妹妹,刚才吓着你了吧?说实话,今天早上一见你,我就觉得我们很投缘。接下来的日子……希望今天的事情没有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里透着一股遗憾。说罢又对小千金欠了欠身,转头便大步走了,丝毫不理会咖啡厅里众人愈发惊诧的眼神。不过他走到咖啡厅老板的身边时停下了,从口袋了取出支票和笔,在一旁的桌子上写好,再放入老板手中,轻说了声:“对不起,毁坏了这个温馨的地方,又影响了你的生意。”
老板只顾不住地点头,似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的背影,小千金竟也觉得遗憾起来。高云雷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好,不管他们之前有什么过节,总之他刚才的表现让他在她心目中风度翩翩的形象算是真正树立起来了。她刚才想告诉他不用担忧,她对他印象很好,可是嘴却不听使唤了,只能对着高云雷不自然地笑笑作罢。
咖啡厅又一次安静了下来,气氛令人惊恐。许久,人群才突然像炸开锅一般,爆发出一片片议论声和唏嘘声。有的人指着地上的木头碎块惊叹着,有人则边议论边惊恐地看着幽灵般倚在桌边的惠城谦。邻座一个女孩拿起手机想要拍下现场的情况。
惠城谦见状,双手一撑桌面,快步向女孩走过去。女孩正要拍摄见他走来,呆住不动了。惠城谦一把从她手中取过手机,对女孩道:“请不要拍摄。”说罢轻轻将手机放到女孩的桌上。和女孩同一桌的几人,也都呆看着他。在他冰冷犀利的眸光下,女孩完全就像一只任他摆布的玩偶。小千金又想起了和惠城谦的两次碰面,感到自己正和那女孩一样,心里窘迫起来。
接着他又抬眼环顾四周,对不安的众人说:“今天的事情,是朋友间的小矛盾,垦请大家不要声张出去。谢谢。”
“为什么不要声张出去?”苏祥惠带着愤怒对惠城谦道,“就是要让高云雷名声扫地!最好今晚就能看到他保镖打人的消息!”
“事情还不够多么?”惠城谦道,无论发生什么,从他的声音里总听不出情绪。
“也对,”苏祥惠说,“那我们走吧?”
惠城谦点了点头,突然把目光移到小千金这儿。他的双眸里像带着电一般,目光犀利冰冷,让人不寒而栗。小千金今日不知几次和他对视了。无奈自己在他的目光下总是玩偶般那么无力。于是她又一次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这时只听身旁的杨瑶道:“惠同学,有空聚聚吧。”
惠城谦轻声道:“谢谢。”依旧是那冷冰冰的语气。
不久,两人便离开了。
小千金和杨瑶兄妹、欧氏姐妹俩随后也走出了咖啡厅,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姐妹俩此时又回复到了兴奋状态,拉着杨瑶和小千金问个没完。杨誉则静静地看着她的哥哥。杨瑶道:“时间不早了,妹妹和蔡学妹都很累了,我们改天再出来聊吧,好吗?”
于是几人分开了。小千金头痛欲裂,但因为姐妹俩家就在琴海山庄附近,还是得载姐她们回家去。一路上两人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刚才惠城谦的那一脚太帅了!”欧倩妍叫道,“真遗憾当时没有用摄像机拍下来呢?”
“哈哈,还说呢,当时我们都吓呆了!”欧倩馨笑道。
是呆了。小千金呆看着前方的红绿灯,心想道。每次惠城谦一出现,她就方寸大乱,真的就是一只呆掉的玩偶,更不用说向他问什么事情了。她的曾经自诩的“处变不惊”早已是笑谈了。或许在她克服这一困难之前,她只能任凭惠城谦这个幽灵,将她心中的疑团一天天不断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