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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涅罗

林津本就没有受伤,只是疲惫而已,小躺了一会儿便觉精神渐渐回复过来,看来这次使出那种力量后产生的负担并没有上两次大。

他也不急着起来,躺在榻上想着之前的那场战斗。

前两次他爆发出那股莫名的力量时都是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而这次却是在愤怒之下爆发了出来。照这么看的话能否使出这股力量与系统并没有关系,关键还是在于自己。从这几次的共同点来看,林津倒是大概可以推测出在情绪激烈的情况下可以使出这股力量。但即使知道这点也无济于事,他可没有自信能在战斗同时还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正想着怎样才能随时使用这股力量的时候,小青一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到他旁边坐下,淡淡道:“放心吧,那些人虽然不打算亲近咱们,但还算是知恩,答应了不会泄露我们的身份。就算走漏了些风声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迟早要暴露的。”说着顿了顿道,“这倒要多谢小环和那个言寺知了,不然交涉也不会这么顺利。”

林津笑道:“总得装的像一点才不让人起疑。”

小青瞄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好了没?”

林津一愣道:“好了,怎么了?”

“那就解释一下吧!”小青没好气道。

林津苦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笑了一声道:“还生气呢?”

“没有!”小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明显气还没消呢。

林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其中缘由尽数告诉了她。小青听后脸色稍稍舒缓了些,但还是皱着眉头,林津无奈,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讪笑着岔开话题道:“看起来你倒是真喜欢那个小环,不过那小妮倒是真的讨人喜欢。”

“老乡而已。”小青冷冷道。

“老乡?”林津只是惊了一下便明白过来,这个老乡自然不是指原来的世界,小青对于原来世界的记忆完全是一片模糊,虽然知道自己与NPC有着不同,但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几乎就是她的第一故乡了。而那小环,竟是跟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小青随着白老大四处游荡了快二十年,虽然对于所谓的故乡也没有多少眷恋,但猛然间遇上了小环,也是不免想起许多事来。外加小环也是讨人喜欢,相处几日,小青竟隐隐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了。妹妹受欺负,姐姐哪有不生气的道理。

“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了。”林津正想间,小青忽然说道,“若是你变成了那般没血没肉无趣的人,我跟着你也没什么意思了。”

林津愣了一下,郑重道:“放心吧,没有下次了。”

小青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小青走后没多久,言寺知和小环便一起过来看他。林津倒是对他们有点儿愧疚,不过两人自然不会知道林津是故意不出手的,对于他是万分感激的。不过言寺知似乎有些顾忌,在林津看来便是以为他在知道自己身份之后对自己生分了起来,不由得有些苦涩。心想以言寺知这种心胸豁达的诗痴竟也对自己的身份有些顾忌,可见所谓狩猎者在普通人眼里还真的不太受待见。

林津虽然已经无事,但也不想再出包厢了,一来他知道其他人看他的目光定然会很异样,二来他也要静一静,虽然是自己决定了的,但杀人之后果然有点不太好受,需要消化消化。最后嘛,躺的越久,恩情越重嘛!他们虽然不待见狩猎者,但也不是不把狩猎者当人看,受了人家的恩,自然还是会承些情的。

船行到湖口的时候船长将船泊了下来,将那水匪头目和一众水匪的尸体都交了出去,那些水手的尸体却是吩咐让人用盐巴全部保存在了甲板下的库仓中,他自己带出来的人是要入土为安的。一行官员见得那船上一下子搬出二十来具尸体都是大惊,还以为来了艘鬼船了。听说那些是水匪之后却是惊喜,那船长早得了小青吩咐不要泄漏他们身份,便将一应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顺便将那个水匪头目的狩猎者身份也隐瞒了起来,免得别人起疑。

之后的航程是一路平安,虽然林津和小青两人仍是无人想去亲近,但有这么两个人在也就不用担心什么水匪了,船上众人自然是轻松起来。到得晚上的时候,他们终于是到达了静罗城,建于末水入湖口的胡狼国五城之一。虽只泊于岸边无法窥得此城全貌,但在夜间看那城中灯火,显是比那渠城还要繁华,只不知那涅罗城究竟会是怎样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一片火红的世界。

林津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举目望去皆是一片无边的炙热,远处的天地似乎交溶在了一起,不见界限。满眼都是流畅的岩浆,露在外头的岩石也都一片通红,看起来似乎有些松软。然而自己身处于这样的世界心中却生不出任何恐惧之心,向着那岩浆流畅而来的方向走去,只觉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就在那里。

这方天地不知多大,林津也不知走了多久,一年?或者说是两年?然而这里似乎没有时间,除了那些岩浆外似乎一切都是静止的,眼前的景象似乎也没有变过,林津也丝毫没有觉得疲惫。不过即使如此,他仍然向前走去,这让他自己也有些奇怪,却完全没有想过停止。

终于,眼前的景色开始有了一些变化,脚下的岩浆不再是之前的鲜红色,随着林津的脚步渐渐变得炽白,充斥着这片天地的炙热光芒也越发的刺眼。林津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大湖,亮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的炽热之湖。

湖面望去不知道有多少里,炽白的岩浆在湖中显得无比安静,湖面非但没有波纹,连一个气泡都不见。然而更让林津惊讶的是,明明地面仍高于湖面,但岩浆似乎有生命一般从湖的边缘倒流而出,到了平地才分成条条细流,缓缓流趟。

林津小心翼翼的于湖岸边观察,却未发现任何异常。明明眼前情景如此怪异,但却是让人找不到任何不和谐之处,似乎天地本该如此。

忽的一阵潮汐声传来,平如镜的一湖面竟是起了一阵波纹,而于岸边倒流的岩浆也是突然变得激烈,噗噗溅起了几缕火花。林津正要抬眼望去,却陡然听到一声咆哮。

一声似兽非兽的惊天大吼在远处响起,平静之湖似乎受到这声怒吼的惊吓般陡然间变得暴烈,波浪骤起,层叠如同山岳,向着岸边呼啸而来。林津大惊,正要疾步后退,却见那如山般的波浪忽的消失无踪。而那岸边仍如之前般,岩浆缓缓倒流着。

湖中咆哮又响,似乎更怒,湖中波澜更盛,如扑开盖地般向着岸边压来,然而却仍如之前般骤然消失无形。

这般反复三次,那湖中生物似乎静了下来,湖面也渐归于平静,林津抬眼向远处望去,却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黑影。正当他眯眼准备看的更清楚些时,却觉那道黑影也转过身来看着他。虽然不见其目,但林津却知道那东西确实在看着他,而且不知为何,他还能感觉那目光中似乎并没有敌意。

林津忽的产生一股冲动,竟向那东西招了招手,而后便感觉那东西似乎笑了一下,然后缓缓沉下了湖面。之后林津便见远处溶成一片的天地忽的清晰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急速后退,便似被那片天地排斥般抛了出来,投入一片黑暗。

“嗬!”林津长吸一口气,从榻上坐了起来,四处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而自己仍在船上。

“奇怪的梦?”林津自言自语道,这时却听见外面传来声声欢笑。

林津也不再去想那个梦了,起身上了甲板,之后也是忍不住一声惊叹。

只是出得舱门,便是一片碧水蓝天。远方天水一线,一簇簇云彩仿佛落在了地上,湖面泛着微波,偶有几只水鸥飞过,一片自然宁静。此情此景,直映的人胸怀为之一畅,也难怪众人都不由得谈笑出声。

甲板了也有人发现了林津出来,倒也微笑着向他点头,算是招呼了。对于他们再是敬而远之也算是被人救了,总不能装作不认识。林津走到一侧,便看到了正与小环一起的小青,言寺知也在一旁。林津过去打过招呼后,笑着道:“这里便是青叶湖么?果然是人间美景。”

青叶湖便是胡狼国三大湖之一,末水河流过的第一个湖。

“当然是美景了。”小环在一旁脆声道,“而且这名字也大有来头呢,相传是因有仙竹之叶飘落此湖,将湖水染的碧绿无暇,才由此得名。”

“是啊,确是人间绝色!”小青也是赞叹道,“难得一见!”

“哦,你在这这么多年没来过这么?”林津有点意外道。

小青摇了摇头道:“说来也奇怪,这地方如此有名,我们倒是真没来过,想来是白老大曾经走过吧,懒得再走一遍。”

林津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释然,看了看在一旁沉默的言寺知,忽的一笑,开口道:“看着这等美景,不由得让我想起一句诗来……”说着眼角一瞄,果见言寺知立刻眼中放光,于是缓缓接着道:“果然是…落霞与孤雁齐飞,碧水共长天一色啊!”

这时连中午都还没到,又哪来的落霞,放在此时却是有点儿不应景了,但这词句中的意境却是未变,言寺知一听,果然一脸狂热之相。

“林兄!”正要拉住林津的手,却被林津一阵哈哈大笑打断。

“言兄啊!你终于又肯叫我林兄了么?”

言寺知一愣,手停在半空中,看向林津,不见林津有半分嘲讽之色,过了一会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林兄便是林兄,不论是不是狩猎者都是我的朋友,倒是我着相了。”说罢又拉住了林津的手,追问道,“林兄啊!这两句诗又是何人所作啊?”

青叶湖比之之前路过的小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们早上便出港,一直到天边真的出现些许落霞,众人这才隐约在远处看见一道黑线,一时间众人都是兴奋起来。

涅罗岛,涅罗城。

涅罗乃是湖中一岛,水上之城,岛边码头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城中道路也是以一些主要码头的位置而规划起来的。

太阳恰恰落山时,林津等人也是终于到了岸,远远的便有人挥舞着旗帜指定泊位。这涅罗城来往船支太多,为便于管理连泊位也是分了三六九等,最高等级的泊位专供四十丈以上后船舶停靠。他们乘坐的这条船在渠城还算是大的,但在这里,却只是中下而已。岸边还舶着不少的官船,船首都是一个胡狼头标志。林津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明明是一个水上之国会以这种动物为标志。言寺知游历甚广,倒是知道这个。原来这胡狼国之民是于数百年前迁来此处的,也不知他们是怎样夺得这块土地的,总之是在这立足了。虽然过去了数百年他们的生活习俗早就完全改变,但这胡狼却是被保存了下来。

林津两人到岸便下船了,武器仍是放在了那个大箱子中。言寺知也背着两个大箱子下船,那满箱子的诗书显然也是不轻。

“林兄初来此处,肯定还不熟,若是不嫌弃,可否去我那里住上一阵?”言寺知邀请道。

林津意外道:“你在这还有住处?”

言寺知笑道:“昔年家父曾经到过此处,见此处繁华无双,风景也是绝佳,一时兴起,便在这里购置了一套庭院,我小时也曾在这住过一段时间,不过之后我便四处流荡,那里便少有人住了,不过想来还是有人收拾,哈哈,最少总不会比一般客栈要差。”

林津听得这话倒是更肯定这言寺知必是某个大家之子了,看了一眼小青,见她没有反对之意,也不客气,一拱手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便去叨扰一番。”说着一把提过言寺知的两个大箱子,一伸手道,“言兄,那就带路吧!”

言寺知只是小时在这里住过,这么些年过去,这里不可能完全没有变化,好在言寺知所说那个住处并不偏僻,稍稍绕了几次弯路便找到了。

虽然言寺知说是庭院,但在林津看来根本就是个庄园。两扇红漆大门,之上一块匾额,上书三个秀雅大字“言寺居”,从门外还能看见从墙内伸出来的几枝翠竹,极显主人风味。

言寺知敲了敲门,不过会便见大门开了一个缝,从里面探出个花白的人头来。言寺知从怀中拉出一个玉佩在那人眼前晃了一下,那人望了一眼便惊喜叫道:“大公子?”

言寺知也是笑道:“莫叔别来无恙了,不想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在这里。”

那人一听,大喜道:“真是大公子!快,快进来!怎么到这里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说着便迫不急待的拉住他,之后才看见他身后的林津等人,一愣道,“这几位是?”

“哦,她是小环,你以前可是见过的。”说着指了指林津和小青,“这两位都是我的好友,也是救命恩人,待会进去再给你老介绍。”

那被称为莫叔的男子一听林津两人是言寺知的救命恩人,立刻毕恭毕敬,将一众人都请了进去。

莫叔为众人上好了茶水点心,小环也是执意要去帮忙,之后众人便坐在一起。言寺知对他说起自己这些年在外游历,莫叔只听得喜笑开颜,眼中却有些泪花。之后又听他讲起这一路在船上发生的那些事,听到那些水匪要杀他时不禁大急,连声追问。而后听到林津与小青动手将他救下时,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言寺知也没有忌讳,将两人身份都告诉了他。不过既然他会当着自己的面告诉莫叔这事,显然这个人是可靠的,林津倒也没有阴止。

那莫叔听到两人身份时也是一惊,不过随后便对着两人一俯及地,道:“你们救了公子的命,便是救了我的命,大公子的恩人便是我的恩人,身份如何都没有关系。两位,还请受老夫一拜。”

两从赶紧将他扶起,且不说他对于两人身份的毫不顾忌,单是这份忠心,便也值得人尊敬。

之后一行人又是聊了许久,那莫叔之前也是在本家的,随着言寺知的父亲到了这边来,之后言寺知的父亲回去了,却是将他留在这打理。虽然隔段时间还会来一趟,但也很少见面了。言寺知小时在这里住了一些年,与莫叔极为亲近,莫叔无子,也是非常宠爱他。小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了言家,莫叔倒是见过的,这时见她长成了一个小美人,不由得调笑了几句,倒是惹得丫头满面通红。

之后夜色渐深,林津与小青比一般人强得多,倒也不觉疲惫,但其它人就不行了。莫叔年老更是无法熬夜,只是一时兴奋这才撑到此时没有发觉,等到叙完了旧,兴奋劲一过便要打起盹来。一行人自也看得出来,自纷纷提出去休息了。

“两位初来,明日便让老朽带着你们四处逛逛,见见这涅罗城风光。”莫叔自也能看出众人心意,也不强撑着,准备好了两人的住处,便对林津与小青说道。

“不敢不敢,哪能劳您大驾!”两人异口同声道。

“唉,两位无需客气,老朽身体还没这么不济!”莫叔笑道,“再说两位不是说要在此处谋生么,老朽在这这么多年,说不定还能帮上两位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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