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冷”让赵惜言喜出望外了,两个月来,赵炀只会回应自己的问题,而且也非常死板,表情呆滞,费了老大劲才堪堪让他弄明白自己的名字。别看这回赵炀只是一句“我冷”,这可是赵炀第一次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怎能不让赵惜言喜出望外。
欣喜过后赵惜言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到了赵炀身上,反正赵炀被自己带来以后一直是穿的自己的衣服,对于这个将来自己的“瞳”赵惜言也不吝啬多给予一些关怀——只不过不知这些关怀赵炀能不能感受的到……“还冷吗?”赵惜言柔声问道。
沉默。
算了,反正已经习惯了,赵惜言暗叹一声。能道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这已经是个好兆头了,赵惜言用心感受了一下四周,冷风依旧,一如冷清的小院,反正这里也多的是时间,不是吗?其实赵惜言不知道的是,赵炀能这么快就稍微恢复点自我意识,和赵惜言的九眼,或者说自然之道是分不开的,自然之道是何等强大的境界,处在这种境界中,久而久之赵炀自然就会消除忘忧草的毒性了。不然忘忧草的毒性仅仅两个月就有所削弱,如此不稳定的奴隶哪家还敢收留呢。
正当赵惜言沉浸在自然之道美妙境界中的时候,一个外来的气息闯了进来,就如同寂静夜里冒冒失失的小猫一般,俏皮的气息。赵惜言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气息非常的熟悉,是梁安。
“小言,小言!你在吗?”
“是小安姐吗?我在这里。”赵惜言伸出的右手被梁安一把握住,一如曾经救自己的时候的触感,赵惜言早就确定了,这个触感他一辈子不会忘。
“小言最近有没有学会什么新的曲子?弹来给我听听。”这就是梁安来这里的一般目的了,梁安和赵惜言一样有个琴师辅导古琴,不过梁安在音乐方面没什么天分,尽管没什么天分,可是小女孩爱听音乐也算是天性之一,从前赵惜言的琴就学得很好,自从他的琴师离开梁府之后,他常常自己弹奏古琴给自己听,慢慢地赵惜言在音乐方面的造诣隐隐要超越当初教他古琴的琴师了。
赵惜言苦笑一声,梁安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琴师走后,哪里还能学到什么新曲子,不过赵惜言天天闷在自己的小院里也不是毫无所获,他学会了吹箫,偶尔会吹给梁安听,现在多了个赵炀,似乎没什么两样。他拿起挂在墙上的玉箫,深吸一口气,犹如涓涓细流的音符便在赵惜言身周环绕,曲调轻快,风格明朗。
梁安闭上眼睛侧耳倾听赵惜言吹奏,不经意间有些内疚。赵惜言原本由于盲人的原因小时候大家都捉弄他,他也慢慢感觉到了大家的不善,渐渐地与众人疏远了,现在这个小院只有自己没事干的时候来看看他,小时候的玩伴一听要来赵惜言这里都远远躲开了。最近因为小文哥回来了,自己感到很新鲜,常常往小文哥那里跑,恍惚间这里竟然有两个月没有来了。今天一向下人们打听才知道赵惜言竟然找了个奴隶作为伴童陪他一起玩,“这是怨我没去看他么……”梁安不无幽怨地想着,潜意识里却觉得赵惜言不是这样的人,他应该是甘于寂寞的。
曲毕,梁安拍手赞道:“小言,你对乐理的领悟越来越深了,我都觉得你的曲子是天下第一的了!”
“那是你听得太少了,自己也不好好学习古琴的缘故。”赵惜言难得心情很好,调侃了一下梁安。“你还没见过吧,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赵炀,用的是你和我说过的那个同音字的炀,是不是很与众不同?他是五哥手下的将军赵剑赔我去奴隶市场带回来的,喏,就是你和我去校场的那一天。”
梁安听了这话心下稍安“看来他也许不是因为生我好久不来看他的气才买回这个奴隶的……我还是问问他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言,我好久不来这里你是不是生气了呢?”
“生什么气?有你来看我我很开心呢,你看我这里平时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你不来才是正常的,你能来我都很开心了,哪会生气呢。”赵惜言满怀真挚地说,他确实很感动梁安能来看他,或者说,梁安来看他是他在这个小院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梁安心里一块小石头落了地,她又观察起这个小奴隶了,奇道:“哪个炀?我有说过吗?”
赵惜言没有一丝不悦,道:“你说过我们平时说的话有好多字写出来是不一样的,你说就拿太阳的阳来说,就和杨树的杨是不同的,你还说古时候有个帝王就叫什么商炀帝,我觉得很新奇,就记下了,正好用来給他起个名字。”
梁安心下暗想,“奴隶还需要名字吗?好奇怪哦。”不过转念一想赵惜言目不能视,连同音字都不清楚,心里又泛起一丝同情,“算了,随他去吧。”
“小安姐,你是能看见的,那我问你,赵炀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呢?”这其实是赵惜言比较在意的一个问题,他清楚眼睛分为九种颜色代表了九种不同的瞳力,他想要知道赵炀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如果不是蓝色说不定能从这里入手恢复赵炀的记忆。
“哇,他的眼睛好小……不如小文哥的眼睛好看,就是比我父王也差点哦……”这个回答让赵惜言有点哭笑不得,女孩子果然最重视的还是好看不好看。“我是问颜色,颜色。”
“让我瞧瞧……这个是……咦?粉红色,这是杂色哦,颜色倒是蛮好看的,可惜眼睛太小……”
“……”
所谓杂色,即是颜色不纯,一般来说,大陆上的人们互相通婚很普遍,瞳色大多有些不纯,不过稍微的不纯并不会对修炼瞳力有多大的影响,譬如赵惜文的深蓝色是纯色,但是赵剑在领悟报恩之心的时候淡蓝色的眼眸也曾变得湛蓝无匹,也就是说,只要颜色接近纯色,那么就可以算作是纯色对待,严格的说还是有一些差距的,不过很小就是了。
梁安口中的“杂色”就不同了,诸如粉红色,橙黄色,这些颜色比较容易和纯色进行区分,而且由于颜色分布于两种纯色之间,并且差别不是很大,所以拥有杂色眼睛的人可以同时修炼两种瞳力功法,也可以只选择其中一种进行修炼。人的经脉容量是有限的,修炼一种瞳力会使这一种瞳力更加强大,但是修炼两种会让瞳力的使用多样化,总之是仁者见仁的选择。通常选择两种瞳力的人会比较强大,不过由于考虑到修炼功法的地域性和家族传承性,以及修炼时的困难程度,选择修炼两种瞳力的人少之又少,一旦修炼有成就会成为各个家族争抢的稀缺人才。
“杂色……吗?”赵惜言陷入了思考,这样的人和自己的天盲相反,应该是备受珍惜的一类,赵炀会当上奴隶也就是说……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吗?他的从前会是什么样的呢?赵惜言更加坚定自己要恢复赵炀记忆的想法了。
事后被问起来如果赵炀恢复了记忆暴起反抗自己的奴隶身份或者远走高飞逃离赵惜言,赵惜言会怎么办。得到的回答是“当时我还小,仅仅像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一般想知道赵炀的过去,至于后果,我完全没有考虑过。”事实是否是这样当时已无可考,只是流传下赵惜言和赵炀之间牢不可破的主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