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阵师叹道:“这劈山式我浸淫多年,还是没什么大用。你那招叫什么?”
“朝阳剑阵,冲剑式。”符言收剑说道。朝阳剑阵是旭日剑宗的地阵名称,冲剑式则是在朝阳剑阵基础上的招式。
瘦阵师黯然道:“旭日剑宗真是名不虚传。兄弟们,我们也不淌这个浑水了,走吧。”
符言说道:“我问一句,昨晚之人,是你们么?”
瘦阵师一边上马一边说道:“我们刚刚从许州赶来,昨天还在路上。小兄弟,我知道你问什么,提醒一句,这次要对付你们的人来头很大,召集了各地的许多高手,你可要当心。”
昨晚之人不是他们?看着四人远去,符言捏了捏拳头,叹道:“被摆了一道。”
“你不是打赢了么?”冯芝问道。
符言摇头道:“打赢他们有什么用,小卒而已。五五阵师也是一枚小卒,不知道谁这样大手笔。”
“哼。先说好,遇见你以前,我连咫尺剑阵四个字都没听过,也根本不知道它在哪里。你要是怕了,就趁早就走开。”冯芝说道。
“若是为了咫尺剑阵,他们对付的就是李长空了。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你和咫尺剑阵不过是幌子而已。”
冯芝上下打量符言,惊讶道:“为什么?”
符言傲气道:“旭日剑宗二代弟子中,我的实力最强,已经可以和两个师叔比肩了。若是杀了我,旭日剑宗最少也要避世十年,师尊的计划也要搁置十年。十年后,什么都晚了。”
“你师尊的计划是什么啊?”冯芝说完捂住嘴,瞪圆眼睛说道:“要是不能说就当我没问。”
“统一日月山水四宗,成为江南第一门派,创立旭日剑宗先辈不曾有过的伟业。”
冯芝有些愣神,她对符言要做的事情不甚了了,但是符言那坚定的声音却轻轻敲了下她的心房。
“……大笨蛋。”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女声同时从四面八方响起:“胡吹大气!”
那人好像在很远的距离出声,又好像面对面的说话,仔细听,却又像是在冯芝的脖子后面发出的声音,冯芝猛地回头,身后却没一个人影,吓得一手拉住符言的衣领,低声道:“有鬼?”
“小女孩,你且下来,我们秋……我自然保证你平安。”
符言撇嘴,此人居然一上来就暴露身份,这样的声音加上脱口而出的那个字,这个女人是秋水剑宗的关定蛮无疑。
符言也不点破,对冯芝说道:“她说的不错,前面危险重重,跟着她们走确实可保安全。”
冯芝扭头怒道:“那你把我交给他们算了。”
“怎么可能。”符言说道:“我就那么一说而已。入了她们的门派,就一辈子不能结婚了。”
“你……”冯芝拿脚从马背上重重踢了符言一下,气得不说话了。
“小贼,看你年纪不大,却和那几个老贼子一个德行。”关定蛮飘忽不定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符言昂首边行边道:“所谓人各有志,便是如此。皎月泰山秋水三宗各位如果只想着过太平日子,和我师尊的宏伟志向可就差得太远了。”
关定蛮冷笑道:“你师尊想做天下第一,那便去做就是,非要扯上秋水剑派的一众妇人幼儿,算是什么意思?”
符言正色道:“旭日皎月泰山秋水,百年前各自只是‘五绝剑派’的一枝。符言拜师之时,祭拜的只有创立五绝剑派的五位先祖,告知的只有当年五绝剑派的鼎盛气象。你们忘了自己的本源,旭日一脉弟子却不会忘记。”
关定蛮愣了好一阵子,才说道:“你们的野心,真是令人发指。”
符言却拉着马站定,朝冯芝建议道:“我给你表演剑术如何?”
也不等冯芝回答,符言拔出手中剑,甩了个剑花,剑尖指向地面。
这是旭日剑宗入门剑术的第一招“求学问道”,一般在小辈和长辈切磋前必须使用的起手势,意味着“向前辈学习”的意思,日月山水四宗都有这样的规矩。
剑尖随即扬起,向前直刺,这是符言所学第二套剑术“光明剑纲”中的第一招。如果关定蛮站在面前,那么这招一定不深不浅在关定蛮的嘴唇上划一道口子。
关定蛮怒道:“小贼,这招使得如此绵软,若是用‘荷花剑纲’的第七招第十六式,定能破去!”
关定蛮原本以为符言不敢怒言相向,只得做些动作以示侮辱,于是口头还击后正待说话,却没料到,那边符言长剑一震,朝空一刺,顺着就划了下来。
冯芝不懂其中关键,撅嘴道:“你这使得什么剑啊,难看死了。”
关定蛮却看得分明,如果照她方才所言用出荷花剑纲的第七招第十六式,那么固然能破去符言的挑衅之举,但是却又会被符言接下来挑开宝剑,最后那一划,仍然会在她的嘴上割一道口子。
关定蛮声音提高了几分,道:“荷花剑纲第五招第三式,看你如何破。”
招式并不是越向后越精妙。一些强力剑术在编撰成剑纲时,往往只有几个剑招。随着后人对敌经验增加,一些针对特定武器或者动作的剑招被研究出来,补充进了剑纲中。新招式在遇到被克制的敌手时如同砍瓜切菜,但是如果说道圆转如意,浑然天成,还是得看前面几招。
这荷花剑纲的第五招就是攻防兼备的一招,第三式又是用来链接一二式和四五式的,攻防皆可。关定蛮心中冷笑,看符言自取其辱。
那边符言朝冯芝说道:“生死之战,看的是气势。”一边说,他一边将收回半分的长剑右削,向左跑两步,剑锋再抬起时,剑尖猛地一绞,这次如果关定蛮真的站在这里,恐怕嘴巴就要血肉模糊了。
关定蛮动了真火,喝道:“桃花剑纲第四招第七式!”
这招不仅架住符言的攻击,还能顺势在他的胸口刺个窟窿。符言好像真的遇到危险一样,退后三步躲过对方锋芒,手中剑依然指向关定蛮的口鼻。
“白莲剑纲第二招第二式!”关定蛮不服输道。
……
“桃花剑纲第一招第十七式!”关定蛮赌气道。
……
“白莲剑纲第九招第五式!”关定蛮郁闷道。
……
关定蛮终于放弃。她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好像真的被打败了一样喘着气。关定蛮看着符言慢慢又将长剑收回一半,然后举着长剑定住。关定蛮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羞得差点从树梢上掉下来。
符言虽然表演了攻击成功的后果,但是下一次攻击,还是从被招架后的半路开始,甚至有些在关定蛮当时看来多余的动作,现在想来也只是为了避开的剑锋,让两剑不会十字交错。至始至终,符言好像真的在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过招一样。
至于关定蛮就不成了,她东一剑西一剑的,虽然有攻有守,但是招式之间毫无联系。就好像两个棋手对弈,一方精心布局,将棋盘上的所有棋子都用上。另一方却好像赖皮的小孩,将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棋子一枚一枚放到棋盘上去和对手对抗。
关定蛮一把扯掉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通红的艳丽容颜,转身遁走,至始至终,她没有和符言打过一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