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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龟甲

卫常起得很早,其实也很正常,村里人勤劳惯了,一向都起得早。可最近十多天来卫常都起得比平时还要早些,因为有一位尊贵的客人这最近住在他家里。

卫常推开房门时,天光已经有些放亮,远处的云间泛着微红的霞光。站在门前,他伸了个懒腰,侧目朝右手的房间看去,心想,也不知道这位客人起来了没有。却见那边门开着,院子的门也是轻拢着,显然那位客人已经出去了。卫常走到院里的水龙旁,一边心里念叨着,“这城里的大教授比我们村里人还勤快咧。”

随手抹了一把脸,卫常也向院外走去。出门前卫常看了一眼西厢房,西屋里睡的是卫常的儿子和那位大教授的儿子。房门紧闭着,两个小家伙昨天晚上争着看那位教授从城里买回的一本绘图版《封神演义》,睡得很晚,估计一时半会还起不来呢。

卫常走后没多久,天光大亮。西屋的门打开了,一个十来岁的半大男孩走了出来,脸也没洗,坐在院角的一张小凳上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刚看了两三页的功夫,西屋的门里又探出一个小脑袋,稍小一些的样子,揉着眼睛,看了一眼外面,就喊了起来,“把书给我,我还没看完呢。”

“给我看一下嘛!”大男孩合上书,收在怀里,不舍地说。

“不行,我还没看完呢,我看完才给你看。”小点的那个男孩说。

“我先看一小会儿。”

“不行,我要先看。”

两上小孩争执着。大些的男孩一心想看书,但书却是小些的孩子的。

“你让我先看我就给你看我爸的一个宝贝!”大男孩见拗不过小男孩,急切间想出一个办法。

“那可是我们家传了好几辈子的东西,我爸平时都不让我碰咧!”

大些的孩子说的是当地的方言,是这家户主卫常的儿子卫军。

“什么好东西啊?”小些的那个孩子说的是普通话,带着些京腔。是考古学家左尚唐教授的儿子左方。正赶上学校放假,因为呆在家没人照顾,被爸爸顺便一起带来了晋南玩。

“你答应让我先看,我就偷偷拿出来给你看。”大些的孩子说着左右看了看。

小男孩明显被大男孩子这股神秘劲头说得动了心。在小孩子们眼里,大人们平时不让碰触的东西总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的。

阳光已经翻过院前的围墙洒了进来,晒透了整个院子,几只老母鸡在院中的两棵石榴树下踱来踱去的找食,一个三十多岁的村妇在几间屋子里忙碌着穿行了几次后,也匆匆走出院门。

“快走,我妈也出去了。”大男孩说着拉起身旁的小男孩。两个孩子蹑手蹑脚的钻进了卫常的屋里。

两个小男孩偷偷溜进了卫常的卧室,在墙角一个放衣服被子的大柜子里,卫军小心地搬出一个幽黑的大木盒子来。

两个小孩搬了木盒,偷偷地溜进自己的房间。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块很是厚重的圆形龟甲,盒子四周还散放着五颗不知什么动物的牙齿,每个竟有左方的手腕粗细,白惨惨的。

里面圆形的东西说是龟甲,却不是很像,标准的正圆形,四边平滑异常,好像激光切割的一般,表面还有一些粗细的线条。

“这东西很有灵性咧,我爸算命的时候就用这,可准咧。”看到左方喜欢,卫军兴奋地炫耀道。

大概是卫常的祖辈经常把玩的原因,龟甲状的东西看起来油黑发亮,显得非常古朴,背上的那些线条也愈发的清晰。

因为父亲考古的原因,左方对这些神秘的东西有种说不出来的喜爱,当时就不再提书的事,捧着盒子拿到自己和卫军的房里玩去了。

卫常所在的村子是晋南一个普通的小村子,叫从善村,据老人们讲以前也叫蚩尤村,传闻中这个村子是就是黄帝和蚩尤大战后蚩尤部落的一些残兵逃到这里才有了这个村子。

卫常祖辈都是村里的风水师,给村人看看风水合合八字,现在虽然年轻人不怎么信这个,但老辈儿人有些什么事都还要来找卫常给看看,所以卫常年岁不大,在村里威信也不小。村里人都很纯朴,以前破四旧除四害的时候卫常的父辈没受到什么迫害,反倒让这手艺传到了卫常这一代。

左尚唐是目前国内最有名的考古学家之一。在当地博物馆上报在从善村发现了一个古洞,看到送去北京的一些物件后,发现这些送来的石器和兽骨都有着明显的人工打磨痕迹,怀疑是上古时代的器物。特地从北京赶来的。

因为从事考古研究,接触的古墓多了,左尚唐对风水学也感些兴趣,来到这里后偏巧村里让卫常接待他,两人聊了聊后倒也很能聊到一起,再听说村外的地洞就是卫常看风水选址发现的,便主动要求住在了卫常家。

说起挖出这个地洞也很蹊跷。

原来近两年不知怎么流行起一股研究上古文化的热潮,从善村这个小小的村子竟然陆陆续续来过好几拨人,有偷偷摸摸的文物贩子,有来听村里的老人说古,讲讲村里历史典故的,有的拿着照相机到处拍照,还有的拿个怪模怪样的长柄小铲村前村后的捅捅挖挖,那种小铲子卫常在家里的一本书里见过,叫洛阳铲。

村里人后来才知道了,感情这些人是冲着咱这儿以前叫蚩尤村来的。来得人多了,来了人要吃要住,村里人心也动了,觉得借着这个事可以为村里发展一下旅游事业,就商量着,要不要在村里盖一个蚩尤庙,一来二去就把这事定了下来,由村里出钱把蚩尤庙盖起来。

既然要盖庙自然少不了村里的风水师卫常的事儿,选好日子,卫常拿着风水盘认认真真的把全村到处看了个遍,最后把庙址选定在村东头的一个土崖上。选好了庙址,又挑了个吉日,村里有的是盖房的各式手艺人,就开始正式动工了。

一个月前,村人在挖地基时,土崖上突然陷下去一个数米宽的大坑,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到底。村里几个大胆的年轻人拿了手电筒绑着绳子下去看了看,坑底横着还有一个几米高的大洞,年轻人走了十几米就没敢再往前走,捡了一根巨大的骨头上来,村里老辈们看了看都说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动物。村长报了县里,县里来人查探了好几天,从里面挖出了几块骨头和一些石块带走了。并让村长把那儿围起来,看护好,不许再有人下去。

这样过了半个月的样子,居然从北京来了一群人,领头的就是带着儿子住在卫常家的那个中年人左尚唐,说是考古学家,跟他一起来的都叫他教授,卫常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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