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贤殿。南宫寒尘、破天和八王爷举杯豪饮,共贺今日平安无事。
虽是庆贺,却并不见多少欢喜。毕竟只是平静只是暂时的,等银狼回到天朝,一切真相大白之后,他们必定还会卷土重来。
八王爷沉沉叹了一口气,将杯盏搁回到桌几上。纵是美酒也索然无味。
破天见状,也放下酒杯:“王爷,如今您不能再回天朝了。天帝他不会轻易放过您。”
八王爷点头:“这个本王自然清楚。我那皇兄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背叛与忤逆,本王今日之举他定然饶不过。”
南宫寒尘略一思虑,道:“还是暂且留在这里再作打算吧。仍旧作为纪相国留在朝廷,名正言顺,也不会给大泽臣民造成恐慌。尽管当年您是为了保护破天和夕若才当了大泽的相国,但论功绩来说不枉为我们大泽的功臣忠良。无论是黎民百姓还是朕本人,都很感激您。”
“皇上……”
“八王爷。朕与您并不是真的君臣关系,毕竟天朝人间各有各的礼数。那么,就按长者为尊的规矩,日后还是叫朕‘寒尘’吧。”
八王爷又叹一口气:“哎……也怪我,当年虽然觉察到战神转世之事有异,才以纪相国的身份前来相助。却不想他到底技高一筹想出了这样的伎俩,将所有人的注意从怀远转移给寒尘,接着利用夕若让你们鹤蚌相争,他再坐收渔利……我们果然都中了他的计!”
南宫寒尘轻抿了一口酒:“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王爷。倘若真的与他们较起劲来,我们有几分胜算?”
八王爷摇了摇头:“半分都没有。如今破天的法力尚未恢复,沐涯身在天朝,寒尘你虽武功高强,却实难于天朝的术法相抗……”
“沐涯回天朝了?”破天站起身来,“您见到沐涯了?”
“沐涯他……”话还没说完。
“父亲!父亲!”
脚步声仍在门外,惊喜的呼叫声早已传入殿内。
八王爷的话便止住了。其实不用猜他便知道来者是谁,只是曾经在他膝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儿如今已然长成大姑娘了吧。这样想着,纪黛如已经飞快地跑进了承贤殿里。贵妇打扮的人儿就这么一头扎进了父亲怀里,似乎经过了许许多多困境之后,只有这里才是女儿唯一的避风港。
八王爷慈爱的目光注视着怀中的女儿,伸手抚摸她的头。其实一开始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收养了这个孤女,再则他在天朝无儿无女也总觉得孤苦。后来得了这个“女儿”,他视如己出,将她奉为掌上明珠,这一点绝不是做戏。她也一定是爱极了他这个父亲的,否则,以她曾娇柔胆小的性子又怎么会那样勇敢地去报复她所谓的杀父仇人?当沐涯告诉他这一切的时候,他唯有欣慰和感动。
纪黛如从八王爷怀中抬起头来,一双哭红的眼睛看着失而复得的父亲:“为什么您不早些告诉我,让女儿为您担心了这么久。我以为、我以为您真的不要我了。”
“傻孩子,我怎么舍得我的乖女儿啊,更何况,”八王爷顿住,有些意味深长地向破天看过去,笑笑,“我还没亲眼见到我女儿嫁人呢。”
破天知道八王爷是打趣,但禁不住窘迫起来,轻轻咳嗽几声试图掩饰尴尬。
纪黛如望着破天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有些失神。那是她曾经爱过又恨过的男子,爱与恨都是刻骨铭心的感觉。她这一生无法将南宫怀远从她记忆里除去了——然而,他还是南宫怀远么?
那抹漂亮的琥珀色让她觉得无比陌生,他的目光与神态早已经不是那个人。
于是散尽了爱恨,她对他竟也能如此平静从容。
黛如笑着向八王爷道:“您看您都说些什么啊,还怕女儿嫁不出吗?”
八王爷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意似的,也哈哈一笑:“我的宝贝女儿这般倾国倾城之貌,哪里有嫁不出去的道理。”他又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了,破天。夕若她还好么?”
破天犹豫了一下,答:“夕若……还好。昨天我们点了她的穴道,这个时辰应该还在楚环宫里昏睡。”
南宫寒尘重重地放下酒杯,起身便走:“她一定担心坏了。”
眼见寒尘走远,八王爷望一眼破天:“本王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夕若的事情怨不得别人……”
“王爷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破天打断他的话,“只是秋离太无辜,是我们对她不起。”
八王爷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纪黛如一眼,似又觉得说来不妥,便改口道:“我看秋离大概也醒了,你们都去看看她吧。黛如啊,先前你与秋离之间也有些误会,要早些解了才好。”
黛如乖巧的点头:“知道了,父亲。”
破天也点点头,拱手朝王爷一拜,大步走了出去。
黛如赶紧追上去:“怀远哥哥,等等我!”
似乎很久很久,不曾这样叫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