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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面对激动的我,锺晨只是不断地点着头,却说不出话来,看见她痛苦的表情,我才惊觉掐的太用力了。放开她的肩膀後,我歉然说道:「锺晨同学,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因为问过好多人,除了你之外没人记得小洁,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锺晨轻揉着肩膀,颇为惊讶地看着我,说:「有这样的事情?」

「不仅如此,我还发觉我们的同学,一个少过一个,而且只要这个人消失後,再也没有人记得他,除了我之外,再加上现在的你。」我试着整理心中的疑点,同时让锺晨知道这些事。

听我这麽说,锺晨有些惊骇,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国书同学,你该不会是利用今天的试胆大会想来吓我吧?」

「你放心,我从来不会拿小洁的事情来开玩笑。」我正色说道。

见我不像在说笑,锺晨无助地问道:「嗯,如果你说的事情是真的,那我们应该怎麽办?」

我咬牙切齿,愤恨说道:「老实说,现阶段我只知道,保健室的林立青医师与这些事情一定脱不了干系。」

「为什麽国书同学这麽笃定?」锺晨的双眼里充满疑问。

於是我把昨天晚上所见,也就是林立青医师扼杀许国勇老师,并把他吊在大树上的事情,简单扼要说了一遍。

听完後,锺晨似乎受到颇大惊吓,只是傻愣愣地望着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见她反应这麽大,我苦笑问道:「你一定以为我疯了,对吧?」

出乎我意料,锺晨居然笃定地摇了摇头,笑道:「不会的,国书同学说的话,我一定相信。」

看着她俏丽脸庞,一时间,竟然与小洁的影像重叠,那专心听我说话的表情,居然是那麽地相像,让我差点脱口叫出小洁的名字。

没发觉我的异样,锺晨接着说道:「只是……国书同学怎麽能确定哪个是梦境,哪个才是真实?」

「其实本来我也信了林立青医师的话,认定那一切都只是梦一场,不过身上的这个……」为了让锺晨看我心口上的伤疤,我动手解开上衣钮扣。

「国书同学,你好坏……」就在我敞开胸膛的时候,锺晨居然掩着脸,一下就跑的老远。

不会吧?这个年头还有这麽纯情的少女?不过是打个赤膊,她居然看的脸红心跳,害羞不已。

担心她真的离开,我急忙挥手喊道:「锺晨同学,你误会了,我是要让你看个东西啦。」

经我这麽一喊,原本静悄悄的草丛,突然「沙沙」声大作,一群人影从黑暗中窜了出来。

惊愕之际,只听这些人七嘴八舌问道:「锺晨同学在哪里?刚才是谁在叫她?」

只见他们每个人的手里,几乎都捧着一束鲜花,看来是一群准备找锺晨告白的人。

我也急着找锺晨,为了不让这些人来捣乱,故意指了指与她离去的相反方向,喊道:「锺晨往那边去了。」

好似群马奔腾,这些锺晨的爱慕者,踩的大地有如雷鸣般,全朝我乱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他们走的一乾二净以後,我才循着刚刚锺晨离去的小路而行,只不过这次不敢再喊她的名字了,以免又招来人群。走不到十分钟,眼尖的我发现锺晨就在小径旁的路树下。

也因为截至目前为止,只有她还记得小洁这个人,所以我急着想知道她还记得些什麽事,并且想解释刚刚脱衣服的用意,因此见到是锺晨,我迫不及待冲了过去,说:「锺晨同学,你听我解释……」

走到近旁,才发现她身旁站了个人,是篮球校队的主将──范重威。见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男的又高又帅,女的是秀丽可人。

不过对於我的出现,他们似乎不太欢迎,双双皱起眉头,尤其是范重威,一个箭步横档在锺晨身前,语气不善地说:「臭小子,想告白也排个队好不好,懂不懂礼貌呀你。」

我急忙解释:「我不是要告白,是有事情想要向锺晨同学解释,说完就走人。」

知道我不是来抢着告白,范重威脸色和缓不少,转头望着锺晨,似乎在徵询她的意见。

只见锺晨抬起头望着我,脸上微微现出惊惧神色,随即摇了摇头。

这……这是怎麽回事?我甚至在她的表情里看到「嫌恶」二个字。

「你看到了吧,锺同学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没事的话快走吧。」范重威再次扳起晚娘面孔,下了逐客令。

见到锺晨的负面反应,我也只好摸摸鼻子,说:「好吧,不打扰你们了。」

离去前,我又回头偷偷看了锺晨一眼,正好对上她的视线,不过她随即冷漠地别过头。

唉,女人心真是难以捉摸,方才还热心大方,眼下却是冷漠无情。算了,反正原本与她就没什麽交集。只是想着范重威那盛势凌人的样子,胸中就燃起一把无名火。

见到身旁不时有人来回奔走,我突然起了个坏念头,於是放声大喊道:「什麽?你说锺晨在那棵树下?谢谢哦。」

「什麽?原来锺同学在这,大家快来呀。」不出所料,我的喊声立即引来一阵回响,没多久就来了一群人,层层包围着锺晨与范重威,互相抢着告白。

活该范重威,谁叫你爱凶人,那麽多人挤在一起,我看你怎麽告白。如果杨伟智那个胖子在的话,还不整死你。

想起杨胖,原本亢奋的情绪,随即又冷却下来。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事,不如去保健室探探林立青医师的状况。

主意既定,在山中小路中穿梭,我准备走回活动中心。虽然天有明月,可是独自一个人在山林中行走,总觉得阴森冷清。

冷不防,有人在我的肩膀拍了一下,轻声唤道:「洪国书同学。」

我打了个哆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撞鬼奇景……「鬼拍肩」与「鬼唤魂」?

相传,在遇到鬼拍肩或鬼唤魂的时候,只要回了头或是出声应答,那麽你的魂魄将会被鬼勾走,再也回不来。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您的话,会回头吗?

没错,冷汗直冒的我选择不回头,并且加快脚步想要逃离,就怕来的是要索命的恶鬼。

突然,眼前一花,一道黑影横挡住了我的去路……

仔细看了一下眼前挡住我去路的俏丽身影……

咦?这不是锺晨吗?

我指了指遥远的後方,也就是刚才遇到她的地方,疑惑问道:「你……你不是在那个……」

「哪个啦?瞧你连一句话都说不好,呵呵。」轻轻扬了一下银铃般地笑声,锺晨说:「国书同学,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看吗?怎麽这回又跑那麽快?」

我胡乱搔着头,难为情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撞鬼了。」

锺晨「噗嗤」笑了一声,说:「难不成国书同学常撞鬼呀?」

见我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一副常撞鬼的衰样,锺晨才急忙转移话题,说:「不……不说撞鬼的事了,刚才你到底要给我看什麽东西呀?」

这女人真是奇怪,刚才一点兴趣都没,只顾着谈情说爱,现在却又兴致勃勃。我忍不住问道:「范重威呢?你该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吧?」

「范重威?天晓得,我才懒得理他。」双手一摊,锺晨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

想起范重威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真是乐翻天,被我这麽一搞,他的告白之夜可泡汤了。虽然很爽,不过正事要紧,我急忙解开上衣扣子,说:「先说哦,这是为了要让你看我胸口的伤疤,可别又把我当色狼了。」

吐吐舌头,锺晨红着脸说:「不会啦,刚才是因为国书同学没有先声明呀,还以为是在恶作剧。」说着说着,她居然又害羞地红了一张脸。

为了让锺晨看的清楚些,我靠向她身旁,指了指心口,说:「你看,就是这儿。」

「这……好奇怪的伤疤啊,还是绿色的。」锺晨看的目瞪口呆。

我转了个身,把後背对着她,说道:「你再看看我的背後,这个伤口是由後背透往前胸。」

锺晨圆睁双眼,惊呼道:「真的耶!」

转回身子,我说:「如果我被刨心的事只是梦境一场,为什麽会留下这骇人的伤疤?」

「嗯,的确是很怪异。国书同学,我可以摸一下吗?」锺晨专注地看着那道疤,看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果你不怕的话,就摸吧。」我腼腆地点了点头。

锺晨伸出食指,缓缓戮向我心口上的那道伤疤。就在她的食指碰上那道疤的时候,我全身如受电击般,猛烈地蜷缩颤抖,好不难受。锺晨比我更惨,整个人有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好远後才跌落在地上。

不知道究竟发生什麽事,我只担心她的性命安全,於是立即冲向锺晨倒卧的地方。惊慌地扶起她,我急唤道:「锺晨同学,你没事吧?」

仔细察看一下她的身躯,还好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不过,无论如何就是唤不醒她。

这倒底是怎麽回事?锺晨只不过是碰了一下我心口上的伤疤,为什麽会有这麽剧烈的反应?问题到底是出在伤疤还是她?

真是可恶,我觉得好无助,遇到一连串怪异的事就算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现在又生死未卜……

突然,我感受到好像有人正在注视着我。说不上来的诡谲感受,就是觉得有人盯着我看,让人毛骨悚然。

这时候我也发现,锺晨的身上居然有二道淡淡的白色雾状线,不断往上方延伸。

我顺着白色雾线往上看……

在看清上方的东西後,我整个人被吓瘫了,连锺晨的身体都抱不住。左边的白色雾状线连接的是个留着一头长发,双眼外突,舌头吐的老长的女人。右边则是连接一个理着平头,也是双眼外突,吐着长舌的男人。

虽然这二个人……不,应该说是鬼比较贴切,早已经在梦里见过他们千百次,甚至在这次的旅程中还亲眼见过他们,但是再次见到,依然吓的我冷汗直冒。他们就是我校传说中,第一对在大榕树下定情的陈建志与高美华。

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只是静静的、很哀怨的看着我,那外突的双眼中,所隐藏的竟然是无尽哀伤与遗憾……

望着他们,不知道何故,我的心境也跟着莫名难过,是那种绝望的悲伤,使得泪水不断从我脸颊滑落。

原本深沉的夜,突然明亮起来,我纳闷地抬头望了一下天,是个大圆月。稍稍从方才莫名悲伤中挣脱的我,这时候才发现,原本躺在我身旁的锺晨不见了。更诡异的是,那棵大榕树又出现在我眼前,照理说,现在离它少说也要十来分钟的路程,怎麽会说来就来?

难道是陈建志与高美华这对情侣,想让我看什麽东西吗?正在这麽想的时候,大树下果然传来一对男女的嘻笑声。

「等等我啦,美华……」虽然他的眼睛没有外突,舌头没有外吐,但是我认得追在女孩後面跑的,就是陈建志。没想到正常样貌的他,还挺帅气的。

「我赢了。」冲到大树下,朝着陈建志叫喊的正是高美华。

一路追逐,二人气瑞吁吁地靠在大树旁,笑的很开心,他们身上穿的是我们学校的制服。

不知道现在是处在什麽样的空间,我可以看到大树下的他们,可是却无法走近,也无法转移角度。会让我见到此情此景,一定有他们的用意,於是我认真地看着显现在眼前的画面。

一阵嘻笑打骂後,陈建志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用草编织成的戒指,套在高美华的手指上後,露出腼腆地笑容,说:「漂亮的小姑娘,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子吗?」

高美华开心地玩弄着那个草戒指,笑道:「你想的美呢,一只草戒指就想换个老婆。」

搔着头,陈建志结结巴巴说道:「对……不起,因为我没有钱买真正的戒指,等我赚了钱,一定买个很大很大的戒指给你。」

「傻瓜,人家逗你的啦。」抓住他的手,高美华歉然笑道。

「让我们刻个字留念吧。」陈建志取出一把小刀,在大榕树上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然後在右半边刻下他的名字。取过他递来的小刀後,高美华也在左半边刻上她的名字。刻完後,二人彼此对望,沉浸在无比幸福的气氛当中。

终於,深情对望的二人,给了彼此深深一吻……

看到这儿,不禁有些鼻酸,一直期待着对小洁做出这样的告白,没想到她却无端失踪,让我连告白的机会都失去了。

只是忘情深吻的二人,居然没发现他们的身後闪现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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