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想到了父母,自从上了小学,他们就好像蒸发了一样,我常年看不到他们,是多么想和他们在一起啊,哪怕吃顿饭,哪怕他们因为我逃学而揍我一顿,可是没有!他们连个影子都很少让我看见。要不怎么说,触景生情呢,在学校玩的开心的时候,我根本不会想他们,可现在我落魄到快饿死了,还被警察抓。我越想越狠他们,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凭什么别人就可以和爸妈天天在一起,我一回家就只能对着耳聋的奶奶,吼啊叫啊的?”
潘龙一口气喝完了咖啡,叫来刚才那个服务员,说再来杯!
“这不公平!好!你们把我逼成这样,我就死给你们看,我拿起刀……”潘龙又停住了。
“然后呢?然后呢?”李小莹几乎着急地站起来。
潘龙看了李小莹,又把目光对准了我:“你们很希望我死是吧?这也正常,谁叫我以前老欺负你们呢?我不怪你们!然后我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躺在地上,等死。”
“可是我没有死,我感觉有股力量从胸口一下跑到手腕,被割破的皮肤居然——愈合了!我就试着让这股力量走到其他部位,结果发现自己手脚越来越大,后来整个身体都变大了!”
潘龙指了指我:“就像你们刚才看到那样子。就这样我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变身了,而且力量也大得出奇,我谁也不怕!管他什么警察,谁来让谁难看!然后我悄悄回到学校,找到原来跟我混的那几个小子,他们说现在学校有新老大了,叫沙丹。我对他们说,我回来了,以后跟我混。沙丹站出来居然说我和我单挑!我笑了,你们应该知道结局的。”
潘龙似乎说完了,伸出手指在桌子上点起来,四根手指就像四个小人在跳着诡异的舞蹈,“当当当……当当当!”
我对潘龙说:“感谢你救了我们,我和李小莹还有点事,先走了。”
我拉过李小莹的手,准备起身,潘龙立刻站起来,把我们按在座位上,他的手是那么有力,比原先欺负我的时候更加有力了,我心里有些恐慌。
“等等,我说完了,该你了。”潘龙说。
“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做纳闷状,双手一摊。其实我很明白,我带着李小莹在天上飞来飞去,结果还被他看见,正常人都会好奇到吐血,谁不想知道原因呢。
“现在大红大紫的变身人是你吧?”潘龙一语中的。
我不想否认了:“是的。”
惊奇的不是潘龙而是李小莹,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了,以她的逻辑,火星人变身是很正常的现象,变了身再顺便赚点钱花花,也很合逻辑。
潘龙忽然伸出手,紧紧握住我,说:“兄弟,我们是一样的人,说不定都来自同一个星球,看到你,就像看到我自己一样。自从我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以后,我就特别想见见你,你应该是我在这个星球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不知道怎样接他这句话。
潘龙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刺激的烟雾扑面而来,我咳嗽了几声。
“兄弟,就凭我们的本事!”他把拇指高高的伸着,一直伸到自己的耳边,“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真想这样平庸地活下去吗?你不想干点大事出来,扬名立万吗?”
我很好奇,就问:“那你想干点什么?”
潘龙把脸凑近我,也把李小莹的脑袋拢了过来:“我现在不仅能把体型变大,力量变强,而且很快,我的就刀枪不入了,你看看!”
他说着就把烟头放在手心里,烟头轻轻的烧着、烤着他的手掌。李小莹害怕极了,就把眼睛闭上,藏到我身后。那烟头从燃烧到熄灭,到最后被潘龙拿开,一直把自己的高温传向潘龙的手心,可他的手掌居然安然无恙。
“不仅如此,我用刀都划不破自己的皮肤,我感觉力量越来越大,过阵子,估计子弹都打不穿我了。”说完,他轻声的大笑起来。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潘龙也许本质不坏,只是家庭环境让他彻底对这个世界失望了,从而变得穷凶极恶,如果他现在想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估计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都很难是他的对手。刀枪不入啊!还不够牛X的?
“这样,你会变身会飞,我会变大还刀枪不入,如果我们两个联手,就可以很轻松地称霸一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为什么不是称霸世界?”
“好小子、好兄弟,果然是同道中人,我早看出你有潜力了!”潘龙豪气地拍着我的肩膀,“不过你想啊,你会管理国家吗?”
“不会!”
“你有指挥整个地球的本事吗?”
“没有!”
“这不得了!国家该谁管谁管,火箭爱谁造谁造,咱没那本事,就别把好好的物质世界弄乱了!占地一方,让那些个什么M国、Y国年年送上高科技的贡品,我们只管享受。这不更好?”
“地点选好没?”我问。
“就这儿!这儿熟!”潘龙又喝完一杯咖啡,重重地把杯子敲在桌上,“过两天,等我练好我的厚皮,就去电视台,让X市市长赶紧滚蛋,把市政厅让出来,咱们进去住。就住哪儿!MD,从来都没去过呢!”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狂人,心里凉得快结冰了,我该怎么办?以潘龙的个性,他绝对说得出做得到,这个王八蛋都可以让社会上的小流氓绑架自己的同学,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不用等他练好厚皮功,我现在就弄不过他,变个脸飞起来,我就可以和他抗衡了?我会比当年那个碰石头的鸡蛋更脆,死得更惨。还好他说要再等等,还好他说要拉我一起干,我还有时间加强体内的力量,说不定在他之前我就会开发出来更强的能力。
占地为王、称霸一方,享受来自世界各地的贡品。这简直就是山大王啊!这种生活很好吗?我不觉得啊,也许我骨子里就是个平凡人,和爸爸一样是个喜欢和平、喜欢平静生活的人,我觉得当个普通人,丰衣足食,享受享受爱情,冷冷清清地死去,就已经很幸福了。为什么还要让别人来伺候自己?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武力,威胁别人送上他们的劳动成果呢?这叫不劳而获!是要被抓起来判刑的!
也许正是观念的不同,我和潘龙始终都是敌人,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和他有场宿命的决战,不是为了女人,而是为了——世界和平。我TM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了。可我隐约感觉到,自己生命的尽头也许不远了。
就在我越想越远时,窗外忽然警笛四起。我和李小莹吓了一跳,潘龙居然还有时间和我们告别,微笑。
“自从上了电视这帮人就开始追我,MD!都好几天了!我先走了兄弟,过两天再来找你!”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他就跑出门外,变大身形,猛跑几十步,一路踩坏车辆无数,还撞坏了几幢高楼,人群炸了锅,大家疯跑着、尖叫着,就像被浇进开水的蚁群。这个巨大的家伙终于变小,消失在遥远的天边,那里有一轮红彤彤的夕阳正慢慢落下。四五辆警车在围观的人群中,居然还敢加大油门,疾驰着追了过去,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回荡在混乱的街头,久久不散。
真不敢想象这几辆警车和车内十几名警察的下场,我无奈的叹口气。李小莹被刚才潘龙的一席话吓得目瞪口呆,这才回过神来,着急地问我:“你真想和他一起干啊?”
我不说话。
“你还是不是人啊?这里有你的爸妈啊,还有我的爸妈,我们的同学朋友都在这里,你们到底想干嘛?”李小莹泪光莹莹的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显然我的沉默被她误解成了默认,她把我和潘龙已经归为一类了。
我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说:“我不会的,在想办法嘛这不是。你真是个急性子,都不等我说话。”
她破涕为笑,右手轻轻捶在我的胸口:“那你们……”
“还你们?我不会和他一起干的。”我纠正李小莹的修辞。
“不是,我是想说,你们火星人能打过他吗?要是打不过就把他带到火星上去吧,你们都不吃饭,饿也会饿死他了。”
“……!”她可真会想。
夕阳西下,暮春的天空仍旧一片光亮,几朵不肯散去的云彩,在遥远的天边,露出一抹苍白,像极了一个沮丧的表情,正如我此刻的心情,一样的无助和无奈。我送李小莹回到家,搂搂抱抱的亲热一会,告诉她,我会加紧练功,打败潘龙。忽然有开门的响动,她爸妈回家了!我赶紧从窗口飞出,飞远。她久久地站在窗边,看我远去,目光里全是不舍,静默间,竟有颗晶莹璀璨的泪珠滑落,重重地摔在窗台上,溅起四五点美丽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