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乐木格非常矛盾地盯着眼前这个艳如桃李却冷若冰霜的女子,这人刚才也算救了自己的命,可她确实重伤了安达,现在布和这傻小子晕死在地上不省人事,翅膀断裂处鲜血汩汩地往外流,再加上疯狗病发作了十几个时辰,傻小子已经危在旦夕了。
骑着白马的蓝衣女子,也同样冰冷而诧异地看着地上的两个男孩,刚刚自己一箭射下的竟然是一个长着翅膀脖子很长的怪人,而另一个人从山上蹦下来竟然能没什么事情,从穿着上看,这男孩应该是个萨满巫师,这就怪不得了。难道这两个怪人里有那该阿白说的有缘人?
“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你这一箭也太狠了吧,翅膀都要射掉了,这不要我安达的命吗?”其乐木格扶着布和不知所措地问道。
“哼!”蓝衣女子犀利的双眸扫了其乐木格一眼,哼了一声看向别处,不理会其乐木格。
试试接骨术吧,清冷咒现在根本无法让布和冷静,更别提让他收回翅膀恢复人身了。其乐木格站起身来,一边舞动身体,一边高唱道:“波折的终点同样在前方!长生天的子孙永不畏惧力量!喀喇腾格里的光芒照耀脚下的牧人们!复原吧!折掉的痛伤!呼瑞!呼瑞!”
双手捧着布和的翅膀往身体上一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布和的翅膀果然和翅根长到了一起,把旁边冷眼看着其乐木格耍宝的蓝衣女子也惊得深皱双眉,直觉得不可思议。
其乐木格把晕过去的布和面朝下侧卧放好,心疼地理顺了布和的长发,转身仰头看向蓝衣女子说道:“下来吧,我们聊聊。”
蓝衣女子身上散发着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可尽管如此,被其乐木格语气平和地一声要求,她脑子里没有半点思考,惟命是从般翻身下马,拉着缰绳走上前来,直到落了地,蓝衣女子才心中暗惊,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时别说陌生男子,就算是族长要求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会嗤之以鼻的,刚才怎么懵懂了,让下马就真下来了。
“聊什么?”蓝衣女子用鼻尖指了指比自己还矮半头的其乐木格。
“没什么,感谢你刚才救了我,我叫其乐木格,十二岁,你呢?”其乐木格看着蓝衣女子的深邃雪眸说道。
“莫日根,十五。”蓝衣女子冷声道。
“莫日根……我说箭法这么好呢。”其乐木格感叹道,因为在蒙语里,莫日根就是箭法高超的意思,男女都可以取的名字。
“你怎么孤身一人到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呢?”其乐木格奇怪地问道。
“我是被那该阿白扔到这里的,你们呢?这獒是你杀的?”莫日根冷漠地说道。(注:阿瓦是亲生父亲,那该阿白是义父的意思。)
“呃……咱们差不多了,我们也是被扔到这里的,这都什么毛病……你那该阿白也有些不正常?”其乐木格试探地问道。
“你说什么呢!不许这样说!我的那该阿白可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再胡说,我射穿你的嘴。”蓝衣女子生气地喝道,一拉缰绳翻身上马打算离开。
“等等,等等,别把我俩丢下啊,你看我安达都快被你射死了,你起码补偿点吃的也行啊。”
“你别油嘴滑舌了,我射伤他的地方你不都治疗好了吗,我这次是出来找疯獒的,这只你们打死的是你们的,我还要去再找,告辞了。”说着一甩缰绳,帅气美丽的莫日根扬长而去。
“别走啊,这只给你也行啊,嗨!别走啊!”其乐木格高喊道。
“给了他你拿什么做鼓鞭!”其乐木格的身后,一个猥琐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啊!”其乐木格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师父!你可来了,快,快看看布和,这小子要完!”
“嗯,傻小子被疯狗咬了,看样子是得了疯狗病,以后再被疯狗咬到,一定要用水冲洗伤口,切不可像你这样,直接用接骨术连皮带骨全部复原,这样的话,疯狗残留在伤口上的毒液就会被你包在了皮肤内,然后迅速蔓延到全身,比普通疯狗病还要发作得快,傻小子要不是体质好,早死八遍了。”阔阔出认真地训导着其乐木格。
“师父,我知道了,你赶紧救布和吧。”
几个时辰后。
“师父,我们在这里坐着等什么?”
“等我的孩子……”
“孩子?”其乐木格和布和同时看向中间坐着的阔阔出,惊讶地喊道。
老少三个人并肩坐在鹅蛋山的边缘,阔阔出甩着双腿,一个红色的肚兜迎风飘起,落日的红霞照在肚兜上面,分外艳丽。
“呃……那个……”其乐木格支支吾吾地问道:“师父,这件衣服是?”
“哦,我的孩子来了,总不能还天天光着,我在找你们的路上,随手拾起了一件衣服,遮蔽一下。”
“那你把衣服穿上不好吗?还光着屁股干什么?”其乐木格无奈道。
“放肆,怎么跟师父说话呢?忘了我萨满教的教义了吗?万物皆有灵,我现在看似是坐着,其实是在与山兄做心灵的沟通呢!”阔阔出斜眼撇了其乐木格一眼说道。
其乐木格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阔阔出用手一指远处的夕阳,说道:“来了。”
“哪呢?”“哪呢?”布和跟其乐木格都手搭凉棚朝着巨大的红日看去,仔细辨认着。
从正西红日的中心,仿佛从太阳里奔跑出来一人一骑,因为日光太强,不能辨别色彩,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长发飘飘身材细长的人随着骏马的步伐,起伏着身躯,看上去很潇洒,其乐木格跟布和两人,不由得张着嘴呆住了。
“律~~律~~”骏马停在了三人并排坐着的鹅蛋山下,其乐木格这才看清,这不是刚才箭射布和的美丽女子莫日根吗。
只见莫日根拉扯着缰绳停稳马白,朝着山上的三人看去,一抱拳,高喊道:“那该阿白!”(再次注明,义父的意思!)
“那该阿白!”其乐木格和布和比下面莫日根的嗓门还大,看向阔阔出,异口同声地高喊道。
“去去去,你们两个羊崽子跟着一起喊什么?我是她的那该阿白,不是你们的!”阔阔出伸出双手,左右一掌各摁一张脸,把嗔目结舌的两人推开。
“孩子,等我们下去!”
博鼓上,队伍已经壮大到四人。
“我家住在斡难河源头,不儿罕山东部的东蒙大平原上,我的部落是一个有一百户人家的小部落……”莫日根像说别人的事一样,冰冷地讲着。
“比我部落大。”其乐木格插嘴道。
“废话!闭嘴!”阔阔出白了其乐木格一眼。
“我的阿瓦是部落里的猎人队长,从小便教我骑马射箭,我们一直都快乐地生活在不儿罕山脚下。直到前两天,不幸降临到了我们头上,阿瓦和族人外出打猎,见一只黑熊追击一只白鹿,我们部族的图腾就是白鹿,阿瓦情急之下,一箭射向了黑熊,可黑熊是百兽之王,怎能一箭射死,黑熊跑得极快,阿瓦和其他几个族人边骑马狂奔边反击,可还是有几人被黑熊直接拍死,阿瓦因为马术高超,翻身到马侧,这才只被黑熊拍晕了过去。”莫日根说道这里,咬了咬牙,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表情,不过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后来阿瓦被救回了部落,当天下午便醒了,可是不知怎地,阿瓦像丢了魂一样,无精打采,跟谁都不说话,也不睡觉,就坐在地上发呆。”
“后来通天萨满来了我们的部落,说我阿瓦是当时惊吓过度,三魂七魄里的命魂和第六魄精魄被黑熊拍出体外了,如果长时间不救治,其他的魂魄也会飞离身体,最后成为行尸走肉,幸亏通天萨满阔阔出为我阿瓦行了法式,帮阿瓦寻回了魂魄,我们全家全部落都对大萨满感恩戴德,我也甘愿认大萨满为那该阿白,陪他在身边行走历练。”
“哦……原来师父把我们扔下以后又飞那么远,去你部落了。”其乐木格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头,瘦瘦长长的莫日根,心说,回头我得跟师父再学个博术,把这妮子变成个鹿人看看,哈哈。
莫日根略带厌烦地皱眉瞪了一眼露出猥琐笑容的其乐木格,绕到阔阔出身边,躲开了其乐木格的视线。阔阔出见状哈哈笑着走近其乐木格,高空飞行的博鼓上,风很是不小,红色的小肚兜噼噼啪啪地抽打着他的下体,他一拍其乐木格的胳膊说道:“好小子,果然弄到了一只疯獒,清冷咒也练得炉火纯青了,哈哈哈。”
“……”其乐木格揉了揉生疼的肩膀问道:“师父,要疯獒干嘛?刚才莫日根也说要去抓疯狗。”
“当然是给你做鼓鞭了,来,看这是什么?”阔阔出从背后又不知道怎么摸出来了一根柳树枝,在其乐木格的眼前晃了晃说道:“一会回去后,我用你弄来的疯狗皮,缠在这个柳树枝上,就可以做鼓鞭了。没有神鼓,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博,博鼓可是我们进入灵界的天梯,它除了给我们带来无边的法力外,更是我们与神灵沟通交流的重要媒介。”
“一会为师会赐予你第三面托力,还有几把响刀和一根鼓鞭,这样你身上的法器尽管数量不够,等级也低,但是种类已经基本齐全了。为师会再试着教你一些难度较大的博术,看你是否能够学会,如果你确实天赋异禀,那为师将在你通过了第三次试炼后,停止对你的测试,正式系统地教你萨满博术。”阔阔出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敢情师父你一直还在拿我做实验呐。”其乐木格满头黑线。
身旁,莫日根和布和掩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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