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起,青峦山下的的一汪清潭在水边竟然起了一层薄冰,有几个士兵在伍长的带领下手持弓箭射向浅滩中的白鲟鱼,不知道个将军在开小灶。山下的金虎国营寨前,画虎军旗在风中猎猎的发着怪声,更添几分萧飒的冷意。
最近金虎国和青峦国交战频繁,金虎国因为率军远征,在地利人和上都略处劣势。这座前线大营分了四个营,前边驻扎的是步兵营,右边是弓兵营,左边是骑兵营,这三营都是金虎国的精锐。其实,能在前线大营历经大小战场活下来的都会蜕变成精锐。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时乱世已现。
三营呈合围之势,在三营之中还有一个前锋营,此营中有人背挎弓箭,有人手提长刀,也有提长枪的骑兵,也有拎着根木棍看上去就像难民的士兵。这里似乎没有军纪。这里是敢死队,死囚、逃兵、第三国战犯充斥其中……
三十人睡在一个营帐,却有很多人从未说过话,或许直到有一天消失在战场上也不会有一句话,这就是沉默的命运,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天,每天活着就是为了等死……这里的人行动散漫,仔细一看三千多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将领。
其实,它在金虎国中称呼很多也被叫做赦免营,前线士兵都称他为死营!从这几个字眼中或许就可以看出个大概。金虎国法律极其严厉,刑法之中死刑颇多,但是,凡是符合兵役的青壮统统免死,而赦免营就是这些死囚呆的地方,犯死罪可以免死,却不能逃避战场。上了战场赦免营就被称为前锋营。前锋营每战必出,必是前锋,伤敌一百,自折一千。死亡率极高,可谓百死一生。
战场之上虽然随时会丢掉性命,但只要杀敌积累军队贡献,还是有希望出去的,而且前锋营的军队贡献可以从军需官处兑换很多物资。但要是被分去矿场,农场之类的地方虽然能活的久一点,但是永无出头之日。这里至少有一个希望,虽然很渺茫。
有很多人蒙冤入狱,期盼出去后洗清罪名报仇雪恨,也有大奸大恶之人准备出去后继续逍遥快活。这里有阴谋诡计,奸诈歹人,可以说是金虎国超级罪犯集中营,为什么?因为只有真真有本事的人才能存活的长久。比如登峰造极的神偷,杀人如麻的杀手。
前锋营平时只有一餐补给,战时三餐。设有军需处,可以兑换各种军需物,想要兑换就得上战场拼杀,每场不死有固定的少量贡献,斩获的敌军人头可以获得大量的贡献,缴获的敌军物资都可以兑换。但是一场战斗结束能带回多少人头,带回多少武器铠甲?这里每个人都为自己活着,为了活得更好。
这也是一群噬人的士兵,凡是武器精良的前锋营士兵都是手刃百人的杀神。帝国尝试过派遣低级将领去统帅这些人,却无一将领能服众,这些士兵冷漠的眼神,就像看待一个死人。国家军事堂那些细皮嫩肉年轻军官被看一眼就要两腿发抖,派遣高级将领管理这些死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高的死亡率,军部的那些个官员估计会大脑的掀翻皇宫。所以,前锋营除了一个军需部,整个划归前线最高统帅直接管辖。
前锋营也没有伤员。凡是受伤活着回来的能挺过去就罢了,重伤就等于死忘。金虎国不会为一个重伤的死刑犯浪费珍贵的药品耗费宝贵的人力,当然如果你有足够的资本去军需处兑换药品或许也可以保住一条小命。
此刻前锋营就有一个受伤的士兵奢侈的享受着正规士兵才能用到的伤药。不过他身上的伤药不是贡献兑换来的而是军医处帮他免费敷上的,因为他前一刻还是正规营的士兵。
只见这人披头散发,浑身上下被剥的就剩一天血红的裤衩,毫无形象的晕倒在一座营帐前。他在被扔过来前一刻是弓兵营的士兵,名叫金风绝,其父是金虎国的大商人,家在沁阳城,可谓家财万贯,奈何商人地位低下。他在没出生之前,其父就为他取好名字,“臣”字是其父希望将来他能入朝为官的意思,生怕生下个女儿,所以加了个“子”字,没想到果然是个男丁,只可惜盼了二十年却没盼出个结果。金风绝不是个读书的料,官试考了六次一次未中。其父才狠心将他扔入军营,盼望他能立军功得个一官半职,家中产业也能得到照料。
官家的产业在金虎国不仅仅是减税的优惠,也代表了一个官家势力,没人敢随便打什么歪注意,官商才是金虎国最富有的商人集团。其父的想法很美好,现实总是悲剧。
金风绝被调到这个战火不断的前线,第一场仗就暴露了他极度胆小,怕血的性格。今天看着敌人的骑兵近在眼前,身边的战友被敌人的急驰而过长刀一下划拉成两截,流了一地的内脏器官,刚才还在和自己说着话,眨眼就死的这么凄惨,热乎的鲜血洒在金风绝的身上,他就像着了魔一半,掉头就跑,大喊救命。
阵前逃跑,扰乱军心,按罪当斩。金虎国律法,死罪赦免,金风绝被打了三十军棍扔进了前锋营,屁股上的伤药却是好心的弓兵营同乡临行前请军医替他敷上。
前锋营有一个不成文规矩:不准明目张胆的抢自己营里的东西,但是没上过战场的新人却除外。金风绝的包裹、兵器、盔甲被抢了精光,就差屁股上的伤药都被抹去两把,好在血肉模糊,没人伸手在他屁股上揩油。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营帐外少有人活动,金风绝依旧昏迷不醒的趴在营帐前。
“我三毛子也拿了你的靴子,就他娘的做回好人,救你一次,俗话说救人就是救自己,就当我是救自己…哎,怕是过几天又要开战了…”一个三角眼的尖嘴瘦子一手拉起金风绝的胳膊像拖死狗一般将他拖进营帐,丢在自己的卧铺边,想了想又拿过一张破毯子往金风绝身上盖了一半,另一半留给自己。营帐里另外还有七个人,有两个已经睡了,还有两人躺在帐篷的角落里细声说着话,印在帐篷上的影子,因为外面的风吹着帐篷来回的晃着。另外三人只是毫无表情的朝这边看了一眼。估计算是认可了多出来的这么一个人。只淡淡扫了一眼大概是看金风绝被剥光的惨样,实在没什么值得去关注。
这顶帐篷还算严实,就是人少了点,本来三十人的帐篷,现在加上金风绝才九个人,在这初冬的晚上,确实有点冷,何况这金风绝身上只有半张破毯子。
深夜了,前锋营的巡逻不算严密,毕竟被三座大营围在中间,也没有人敢逃跑。之前一场大战已经消磨了前锋营大部分的精力,要说整个军营里谁睡的最安稳,前锋营肯定排第一。被铁桶似的围在大营中间,睡的不安稳才怪。
三毛子睡着睡着就将金风绝的半边破毯子又拽了过去,帐篷里的温度本来就低,金风绝光着身子,而且还是趴在冰凉的地面上,被冷风吹了几个时辰,在这个气温骤降的夜里,半条命就剩一口气了…可悲的是他此刻依旧未醒,怕是要在昏迷中一命呜呼…
金风绝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他有万贯家财,习惯了舒适的生活,被其父亲赶到军营,他感觉吃尽苦头,调到前线更是怕的要死,处处小心翼翼。他原本只想安逸的过日子,娶了林老板家的漂亮女儿,那个和自己青梅竹马的林若音,然后生个乖巧的儿子。可没想到如今命悬一线,随时可能嗝屁变成一具死尸,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会进军营的。
他进军营,其实不是因为父亲的呵斥和苦口婆心,而是因为林若音原因。林若音的父亲有将林若音许配给沁阳城城防都统的意思,所以,他寻思着进来军营混个一官半职回去后林父能对其另眼相看。他把军营想的太简单了,把自己想的也太好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