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归来,单位上也发了很大的变化,一把手调走,又调来一个新领导,四十多岁,中等个头,戴着一付眼镜,目光神游不定,看上去文质彬彬和蔼可亲,不似前一任那样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样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竞争上岗位,重新调整科室,责任到人,实行评分制度。等等各样新举措。这是个星期天,也不让休班,下午开全员大会;新领导做报告,会管副局长做工作总结。离开会还有十多分钟,礼堂里的人零零来还不多。我进了大礼堂,找了一个后面的座坐下。老黄,在单位里也算是个名人,到处都有他的身影,四方大脸,头发向后梳着,油光发亮。他一只手拿着一个杯子,一只手夹着一支燃的香烟,一脸弥勒佛般的笑容坐在我身边,用夹香烟的手向我一指,低声的说:“这回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可要抓住了,错过这个机会那就不知要等几年了”
“什么好机会”我一头雾水的问。
“才来头儿和你们科长有亲戚关系,你们科长这回提副局的可能性非常大,所谓先下手为强,就比如地里有一朵花,谁先摘了就归谁,如果别人到手了你去抢,那就得不偿失了。”“那我好好工作表现表现”
“切,单位又不是他们家的”老黄撇着嘴走了,到前排和那些中层们坐在一起。坐在那里听了一会儿,平时只要一开会就会是长篇大论的,一会儿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假装去厕所溜了出来。
蓝天快运的货已经早早的到了,好几个大箱子,把给我的送回家,又找了一个三轮,把蓝天给他二爷爷的东西装上,自己又去买一点水果,去了蓝天二爷爷的家。
他家住在市里的繁华地带,很好找。这一带都是高楼,只有这一排是平房。是一个大门冲路的独院,敲敲门,来开门是一个四十八九岁的中等身材的男人,国字脸,全脸胡,肩宽体胖,面带笑容:“请问找谁?”
“这里郭云龙家吗?”
“是,”
“我是郭亮的朋友,他让我给二爷爷捎还点东西。”
“哦,那快请进,快请进。”
这个院子还挺大,有四间北屋正房。西边一间是单独的,另三间相连,中间一间当客厅,两边是卧室。两间放杂物的南屋,两间东屋,一间用做厨房,一间是大门过道。正屋前有一架高大的葡萄架,葡萄长的很茂盛,坠着一串串的葡萄。院子里还有三四棵石榴树,结着大小不一的石榴,院子南靠近墙边种着四棵梧桐树,象四把巨大的遮阳伞,在院子里留下了一片阴凉。在墙边还有一个用小木棒做成的栅栏,围成一个小圈,这里面喂着三只鸭子,白天鸭子是不在家的。从前鸭子给自己留下的印象是很笨的。老奶奶喂的这三只鸭子很神奇,早晨起来,打开小栅栏门,再打开大门,三只鸭子,欢快的跑出大门,会在马路上左右看清没有车辆之后,再过马路。到马路过面的小河沟里去觅食,对面人家也养着好多鸭子,这三只和那些鸭子混和在一起在小河里觅食游水,直到天黑了,三只鸭子会自己再过马路回家。我曾问老奶奶,鸭子会不会晚上不回来了,老奶奶说,不会的,因为每天傍晚鸭子回来后再给它们些好吃的,所以一到晚上它们会记得好吃的而回家来。
葡萄架下红砖铺地,地上放着一张小方桌,小桌上放着茶壶茶杯,一股淡淡的茶香从小桌上发出,小桌上还有几盘水果。一个老者在小桌边的轮椅上坐着,腿上放着一付玲珑象棋,盘面上战役正酣。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小收音机,收音机正播放着广播节目。脚边放着一个小马扎,一看就知这是开门的那个汉子坐在这里陪老爷子下棋呢。小桌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也是全脸胡和开门那个人相貌相同,一看也有四十多岁,手里端着个茶怀。院子的一边有一个水池子,水龙头开着,一个瘦一些的男人正在那里洗着一只白条鸡。
来开门的那个男子对那个老者说:“爸,郭亮的朋友来看您来了,这是我爸爸。”
“二爷,您好,我是郭亮的朋友,前几天我去哈尔滨了,回来的时候他让我给您捎来点西”
“好,好,来坐,”小桌边坐着的那个男人站了起来,递过一个小板凳,然后又递过一支烟来。
“谢谢。”
把那几个箱子搬了进来,把水果放下。
“这是我家老大,”老者一指,给我开门的那个男人,“那个是老二,”又指向水池边的那个男人,“这是老三,”指着递烟倒茶的这个。“那个是老四,唯一的女孩子。老者指着厨房里一个高个女子。厨房里老奶奶和一个女儿三个儿媳围在一个大桌子周围包着饺子。四个孩子坐在屋里的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老爷爷须发皆花白了,一双大耳朵,高鼻子,有点象外国人那样的鹰勾鼻子,两眼有神,脸上布满皱纹。
“把老三去BJ给我买的那个雪茄拿来”老爷爷一脸慈祥却遮不住常人没有的豪爽之气。
老大拿来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支粗大的雪茄烟。老爷爷拿出两支来,递给我一支,自己点上一支。一团清烟从老者的脸前飘起。
霎时觉得老爷爷更加可亲了,是个好客之人。高档的雪茄也舍得拿出来让我这样的小辈来分享。
“晚上在这儿一起吃吧,平时他们都忙没空来,今天星期天都来了,难得这样热闹,让老三陪你喝两杯。”
“晚上在这儿吃吧,我爸爸就喜欢热闹,孩子们来了闹翻天了我们也不敢训孩子,看着他们在这里乱皮可开心了”
一看这一家人又是和气又是热情,也不用再客气了,于是说:“好吧,晚上我在这儿吃,陪爷爷喝一杯。”
“一会儿我去炒两个菜去,我给你露一手,看看我炒菜的手艺”老大说
“等会儿你尝尝,我们家大哥炒菜最拿手了,他在饭店里吃过一次,回来就能做出来,而且绝对不比饭店里的味道差”老三说。
“那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大叔你也不用很麻烦了,就当我是一家人就行,要不然就不好意思吃了”
“没事儿,都是现成的,两下就炒好,不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