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渡边五郎,松下智子也惊愕无比地看着地上四只动物目不转睛。
原本以为被尸叫来的会是几匹马,可眼前这几只动物没有一处像马,乍眼一看倒有点像狗,可细看却又不似狗类,甚至让人觉得有点恶心——它们全身没一处地方长了毛,光秃秃的像烤熟了似的,眼睛都泛着红光,耳朵尖而短,身上肌肉凹凸可见。
现在这四只怪物正围在尸声边挤眉弄眼,偶尔龇龇牙,这个动作让松下智子胃里不由得又抽了抽。
“这是什么东西,怪恶心的,你怎么弄来的啊?……”矮子在旁冷冷说到,显然对这四只动物也没多少好感。尸不答话,自顾自走到那辆奇怪马车前招了招手,那几只“小狗”便听话地跑了过去,尸默默弯腰,把“马车”上绳索套在四只“小狗”身上,那四只小狗却仿佛很自然,并没有什么不适。
“走罢。”尸说完便兀自钻进了马车。
一路上,松下智子仿佛对这四只“小狗”大为好奇,频频伸出头去看。她不明白,这几只还没马一般大的动物怎么能把车拉得这么快呢?……“喂,大叔,那几只没毛小狗也是吃肉么?”松下智子瞪着大眼睛看着尸。尸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听见松下智子问他,却并不睁开眼睛:“它们吃死人的肉。”松下智子一听这话脸都变色了,也不多说了,甚至不再频频伸头去看了。
可是,这几只“小狗”真的比马还要好使啊……
“喂,你老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你身边好玩啊,总有一天要倒霉的……”矮子听了尸的话,没好气地说,显然他也不太能接受。尸依旧没睁开眼睛,只是淡淡说到:“呵,已经够倒霉了……”便不再说话了。一车人就这样安静下来,只有车窗外的呼呼风声和如走马灯般不断掠过的树木倒影。
天心一行人已三天不吃不喝不歇息,一路上却依旧没有奇怪矮子一行人的消息。任谁也忍受不了天心这样的困境——身体的极度不适和心理的极度压抑。
“大师,此去三日路程便是襄州,是否还要继续追,在那有我们嵩山派分舵。”天心回头,却是嵩山掌门卓玉飞在身后。接着,全真派掌门程三海也站出来说:“我们全真派在那也有几名手下。”天心听了点了点头:“好,先通知各位手下,让他们密切关注襄州周围的人qing动向,已有消息马上通知我们。”卓玉飞和程三海点了点头,便各自散开了。
“各位掌门且加快步伐,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罢天心加快步伐向前走去,众人点了点头,也各自加快了步伐。
松下智子一行人一路无话,在“马车”上呆了两日,便到达襄州。
襄州所在已离荆州不远,已这辆“马车”的脚程,不出一日便能到荆州。矮子在到襄州前曾提议从其旁边绕道,可尸却默不作声,似乎并不在意。三日后,松下智子一行人便出现在襄州。
“好累啊……到了么……”松下智子被渡边五郎叫醒,却似乎还有些朦胧。渡边五郎点了点头,拉着松下智子下了“马车”。襄州已接近江南,天气已变得暖和起来,但松下智子转头看看四周,却并未发现什么新鲜有趣之处。原来在唐朝时,南方并不比北方繁荣,相反,这里还是放逐囚犯的理想之地,因此无论民风还是建筑街道都比不上北方,难怪松下智子会觉得如此无趣。
可是现在也管不了什么有趣无趣了,松下智子耷拉着脑袋只想睡他一觉。
一行人在襄州西面找了家客栈,点了几碗面正吃着,尸却忽然放下了筷子。矮子正吃得津津有味,看到尸忽然停下筷子,嘴里含着一大串面条含糊地说:“干嘛不吃了……我都快饿瘪了……”尸却不理,只是偏头听了听周围。
“看来人还不少……”尸只说了这一句便放下筷子向客栈门外走去。矮子见尸忽然奇奇怪怪往门外走,也加快了速度,西里呼噜把剩下的面送进嘴里便也跟着出去了。松下智子却拿筷子一根一根挑着面:“这是什么面这么难吃……”渡边五郎摇了摇头,也加快了吃饭速度,松下智子斜眼看了看渡边五郎,腮帮子鼓得老大。渡边五郎放下筷子朝松下智子摇了摇头:“待会儿别叫饿。”便也走出了客栈,松下智子泄气地再次挑了挑碗里的面,也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客栈外的街道熙熙攘攘,行人虽不能说摩肩继踵,但也疏密有致,每个人都神色淡然地来来去去。很平常的小街。
矮子偏了偏头:“发现什么了?”尸站定在街边,淡淡说到:“我刚刚听到了上百个脚步声,而且我听得出来,他们每个人都只是在来来回回走……”矮子瞪大了他本来就大得吓人的眼睛:“这也能被你听出来,真的假的……”矮子刚刚说完,尸忽然两手伸出猛地抓住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一个路人,一手扼住他脖子,一手变爪抓住那个路人天灵盖,只嘎嘣一声那路人便倒在地上,尸上前一步拉开那路人衣襟,其余三人便惊愕了——
那路人外衣里居然穿的是一件道袍。
“全真教?……”矮子依旧瞪着他的大眼睛,而渡边五郎与松下智子则是惊愕与这普通路人还有如此奇怪的装束。尸点了点头,却发现本来都在匆匆走着的满街路人都停下了脚步,渐渐聚拢起来。
慢慢地,连街边的房顶上都开始有人聚集。
矮子摇了摇头:“说了不要进襄州大门你就是不信……”尸这时却耸了耸肩:“襄州外比这里人更多。”矮子仰头看了看天:“老大还真爱管闲事。”尸这时却难得地笑了笑:“你难道不爱管么?”矮子听了脸也难得地红了红,却说:“那就灭了他们。”尸摇了摇头:“这些人让我来,你看着他们两个。”矮子拍了拍大头,对渡边五郎和松下智子说:“对了,差点把你俩忘了,行,就让你显显威风吧。”说罢站到了渡边五郎两人面前。
可是过了许久,周围百多号人竟没有一个人出手。他们仿佛在等重要的人来。
就在尸与矮子等得百无聊赖之时,街道东头一个声音响起:“黄河北岸一别已有七八日了,在下还怪想几位的。”尸转身看去,却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直挺挺站在街道东头,阳光下这人显得正气凌然,两手交叉胸前,中间斜夹着一把四尺长的宝剑。
“在下嵩山掌门卓玉飞。”那人微笑着。
原来卓玉飞暗地里也担心那东西下落,离了众人放出信号后便使出神行秘法急速向襄州奔去。这神行秘法是嵩山派禁术,原因是使用这一秘法之前必须先饮下一杯七月初八出生的婴儿脚踝处的鲜血,还需自减四年功力,所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功法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嵩山派定为禁术,可现在的情况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关键,所以卓玉飞才被迫使出了这一禁术。现在尸看到卓玉飞定定站在街头悠然自得,可卓玉飞清楚自己身体其实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尸见了这人,却依旧面无表情,只微微说了句:
“七千是也。”
卓玉飞点了点头:“知道了,七千而已。在下觉得即使是七千,在场的百多名同门也一样可以埋葬。”说罢挥了挥手,周围的人影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尸冷笑一声:“就凭你们?还不够……”话音刚落,站在最前一排的卓玉飞所谓同门便倒在地上,颈部以上部分被拧成了极度怪异的形状。
接着,拔剑之声不绝,周围的其他卓玉飞同门开始拔剑向前,卓玉飞在同门身后暗喜:我就不信这么多把剑还伤不到你。可是,众剑砍至,卓玉飞却惊呆了。
十把?还是二十把?卓玉飞已数不清砍在尸身上的剑到底有多少,却只看到了一件事——所有砍在尸身上的锋利宝剑此时却如同木剑一般,只在尸身上留下了几道白印!
一丝血也没有……
尸大喝一声:“开!”上身一抖,一阵似有似无的金光闪过,几十把剑便顿时被尸震了开去,七八把剑更是禁不住这一震,竟被震得脱手飞了出去。尸缓缓抬起头了,毫无血色的脸忽而冒出奇奇怪怪的笑。
冷冷的笑。
卓玉飞微微张着嘴,一股冷汗顺着脊梁骨流了下来,半天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固·金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