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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最后一滴水

据说黄帝朝还有两个发明,一个是“舟”,一个是“车”。“车”的发明在前面已经提到过,传说是力牧氏的发明,而“舟”的发明,我觉得应该不是黄帝朝的发明,而应该在更早。因为一万年前,就已经出现了世界性的航海时代。一个航海时代的来临,必须要有一个成熟的造船技术作为支撑。中国处在海陆交通的要道上,在这个世界性的航海时代里,自然也早就能够使用船了。所以船不可能在公元前三千年代才由黄帝朝发明出来。

不过黄帝朝将造船技术进一步向前推进却是有可能的。这是因为华夏三祖的战争,需要双方都远涉江河,如果没有造船技术作为后盾,战争是很难进展的。

除此之外,黄帝朝还有历法、祭祀、坟墓、美术四个方面的发明。

历法的发明包括用天干和地支组成“六十甲子”纪年,并有了十二生肖。不过“十二生肖”在史籍中出现较晚,应该是后世少数民族的发明。用“六十甲子”纪年,在当时则比较可信。后世的史书介绍夏商周三代的历法,就分别有“建寅”、“建子”、“建亥”的说法。如果当时没有“六十甲子”的纪年,这种说法也就无从出现。尤其是夏商君主,很多都是以干支为名。例如夏朝的“太甲”“少甲”,就是以天干为名的。商代的君主,除商汤之外,更是全部以干支为名。例如著名的“盘庚”,还有纣王叫做“帝辛”。其实燧人氏就已经发现了天干,并进行了一些天文的测量,这在考古发掘中已经得到证实。燧人氏的时代比黄帝更早,那么黄帝朝发明“六十甲子”就是有着历史基础的。

传说黄帝朝以366天为一年。根据月亮圆缺设月,每年12月,又设置闰月。这种历法历经后世的改善,今天仍然被中国人使用。而如果仓颉造字那一天被命名为“谷雨”的传说比较可信的话,黄帝朝也是二十四节气的发明时期。

黄帝朝为祖先建立祠庙,设祭坛,铸祭鼎,建立了祭祀制度。这个制度成为礼制的一部分。据说黄帝还铸了九个鼎,分别代表天下九州。不过也有说是夏禹所铸。

黄帝朝还改革了丧葬制度,开始使用棺椁,代替从前的无棺丧葬。这个发明也应该比较可信。因为黄帝朝开始建宫室,有了人间的宫室,自然也希望死后有自己的棺椁。两个发明在同一个时期先后出现的可能性比较大。

黄帝朝还发明了图画。这个发明出现之后,今天我们小学的课程语文、数学、音乐、美术、体育、科学也就比较完备了,只是没有英语,呵呵。

另外,传说弓矢也是黄帝朝的发明。不过既然力牧氏已经能够骑射,弓矢的发明当然要更早一些,不可能在黄帝朝才出现。

除了这些发明之外,黄帝朝总结了前代的生产技术,全面发展农业和养殖业,开创了一个大农业的时代。传说说黄帝“播百谷”,这个提法比较有意思。因为通常的说法,应该是“五谷”。而“百谷”的出现,则说明黄帝朝的农业不仅是“五谷”这些主食的种植业,同时包括蔬菜、水果在内应该也得到了发展。我在前面的章节就曾经提到,黄帝朝人类的寿命已经跟今天差不多,这是因为他们的饮食结构发生了变化,同时有强大的医学相支撑。而饮食结构的改善,单单主食的改善肯定是不行的。没有蔬菜和水果,单单依靠主食,是不可能达到黄帝朝的健康水平的。所以我觉得,随着神农尝百草之后,甚至更早,各种蔬菜和水果已经开始种植,大大丰富和完善了人类的饮食结构。

同时,在黄帝朝时期,人类已经养殖了多种牲畜,有“六畜”的说法。力牧氏归顺之后,黄帝受到力牧氏的启发,还曾经打算养殖更多的牲畜。而且黄帝当时养殖牲畜,其目的不单单在于食物。以黄帝举一反三的科学头脑,当然要让牲畜得到更多的利用。《史记》说黄帝曾经训练“熊罴貔貅貙虎”作为前驱,与炎帝和蚩尤作战。这种利用动物作战的战争思维,不仅增长了黄帝的军事实力,而且大大减少了战争中的人员损失,是对军事科技的又一个推进。所以我觉得,耕牛也有可能是在黄帝朝的时候走入农业的,作为战争的副产品。

此外,黄帝朝还产生了很多神话故事。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应龙和女魃的故事。应龙和女魃都是“三祖之战”中出现的神话人物。应龙是一种千年的龙,长着翅膀,可以飞。女魃则是天女,可以带来干旱。传说应龙可以蓄水,在跟蚩尤的征战中,却斗不过风伯雨师,于是黄帝请下女魃,用天火烤干雨水,最终取得胜利。

应龙最初被囚禁于云端,当时女魃被应龙所吸引,经常去看他,并用美丽的歌喉带来歌声,她的出现慰藉了应龙的心灵。后来天界大战,应龙被黄帝救出,并帮助黄帝征战天下。战争中,女魃也来到人间。而战争结束后,二人都沾染了人间的浊气,再也不能回到天庭。女魃为了能够让应龙返回天界,悄悄将应龙身上的浊气转移到自己身上。结果在应龙回到天上之后,女魃却因此失去神力,更因为应龙和自己身上双重浊气的作用,让女魃被邪气支配,本身拥有的天火不受控制,造成天下一年四季都是大旱。

应龙从被囚禁开始,就一直没有见过女魃,只听见过她的歌声。因为两人一个属水,一个属火,互不相容。就算一起帮助黄帝作战的时候,应龙也从来不知道女魃就是那个唱歌给他听的女人。女魃也是在黄帝军中才第一次看见了她所仰慕的人。自从看见应龙,她就更加爱上了应龙,所以才会为他转移浊气。而应龙却一直在寻找歌声的主人。但应龙却误以为另外一个帮助他的女仙就是歌声的主人。回到天上之后,他爱上了那个女仙,并跟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终于,女魃让民间苦不堪言,而应龙则受命到人间收服女魃。两个人展开了惨烈的大战。打到最后,女魃的神智忽然恢复了,她发现这个跟她对面作战的人就是她朝思夜想的应龙,于是她停止了攻击,用全部的柔情对应龙说:“来吧,让我死在你的手里,这是我最大的幸福。”

应龙的攻击已出,但在击中女魃的时候,他听出了女魃的声音,他的心中恍然大悟,一直以来他要寻找的声音,并不是现在跟他一起生活的那个女仙的,而是眼前这个即将结束生命的“恶神”的。女魃又唱起了那首歌,伴着歌声,她的身体向黄泉坠落,只留下应龙,他的泪水也跟着女魃向黄泉坠落。

除了跟女魃凄美的爱情故事之外,应龙还帮助黄帝杀死了夸父。对于应龙杀死夸父的情节,传说中说的并不详细,没有说夸父是怎样为恶的,也没有说战争过程。而夸父的神话故事,也成为后世宝贵的精神财富。

传说夸父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巨人,他喜欢追求事物的本源,所以他立志要追赶上太阳,于是他开始跟着太阳奔跑。后来,他跑得又累又渴,于是就喝干了江河湖海的水,等到喝干最后一滴水的时候,他却依旧又累又渴,于是他庞大的身躯倒了下来,成为人类追求史上的殉道者。至今,“夸父追日”和“飞蛾扑火”两个成语,都在诉说着人类以微薄之躯追求光明的故事。

不过“夸父追日”的故事还有另外一个层面的含义。这个含义又跟黄帝朝的哲学有关。那就是人类不能凭着自己的力量蛮干,否则大自然就会对人类进行报复。曾经有一个公益广告说,地球上的最后一滴水将是人类的泪水。这在夸父和女魃的故事中得到了体现。夸父的取用无度,跟应龙和女魃的泪水相结合,共同组成了一个寓言,那就是人越是强大,就越是可以在追求中失去自己本来想追求的东西,最后只剩下泪水。

而这最后的两则神话故事,也结束了黄帝朝长达12章约四万字的故事。人都在路上走,这条路是人类前仆后继在走,而黄帝就是那个曾经在路上仰望苍穹试图走出一点意味的人。他风起云涌的一生,交汇了很多其他风起云涌的人带来的风起云涌的故事。他让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在他们面对未知却坚定的目光中,在他们在已知中游刃有余的脚步中,我们第一次听到人类在风中唱着一首古老的歌曲,就好像应龙在云端听到女魃那动听的歌声,足以烛照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他们在幽深的“道”和广袤的“天地”中,第一次写出了一个大写的“人”字,吹响了人类在亲近自然之中获取的光明的号角。他们所传承的中华文明,不仅是中华民族的巨大财富,也是人类文明的巨大财富。他们在近五千年之前留下的某些光辉思想,对于今天依然有着强烈的现实意义,对于迷途中的人类,有一种振聋发聩的作用。

而在黄帝朝的第一个君主黄帝之后,还有若干黄帝朝的君主,在继续沿着这条道路前进。当然,这其中也有偏差,也有对源自黄帝的“原罪”的放大,但这都无改于整个黄帝朝朝气蓬勃的生命力。从那时以来,人类将逐渐在光明中生活。罪孽与光辉同在,黑夜给了他们黑色的眼睛,他们寻找光明的脚步却夺夺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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