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帕德大惊失色,凶狠地盯着麦克,一会儿,却又沉默了下来。待到薛帕德将心情平复,脸上除了因为失血和体力的消耗而造成的一些苍白外,再也瞧不出别的神色,这才开口说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薛帕德没有否认,既然麦克这么肯定,就一定有把握。
“这不难。我的斗气虽然才二级,不过已经能够感受到气流中的一些异常。当时从帐篷里出来,我就感觉到营地的空气冷了不少,而且决不是自然形成的。后来你在打斗中,手中匕首散发出的寒意我虽然看不见,但轻轻吹过的夜风却能告诉我许多信息。”麦克见薛帕德没有否认,心里一喜,也坦然的解释道。
“风系斗气?二级顶峰?”只有风系的斗气才会对空气中的变化这么敏感。斗气存于体内,主人没有将斗气显露出来,别人不会知道其斗气的系别。但各种斗气都其特性,薛帕德正是籍此判断麦克修炼的是风系斗气。只有斗气修炼到二级顶峰,才能时刻与天地间的元素时刻建立练习,为晋升三级将斗气凝于体表做准备。
“正是。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透露你的秘密,对你的匕首也没什么想法。”薛帕德脸上没有表情,麦克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只是先拿话安抚住他。
“那你想干什么?”薛帕德隐隐有些猜测,把我堵在这里,又点出我的二级炼金术师身份,莫非……
“很简单,帮我炼金,这把剑。要求不高,和你的匕首一样就行,缺什么材料我去找。”麦克终于表露出他的目的。
“不炼。”果然如此,不过,薛帕德断然拒绝了。
“别忙着拒绝我。从那个女人手下逃出来不容易吧?即使你的匕首有什么强大的威力,但之前肯定用过,现在应该还在恢复中吧?另外,剧烈战斗之后你的体力消耗也很大吧,再这么一路走来,即便歇了一会儿又能恢复多少?还有,我刚刚从下游过来,发现这溪水似乎变红了一些,你说呢?”麦克看薛帕德拒绝地果断,顿时有些不爽,阴沉地威胁道。
“你先听我说完,不是我不愿意给你炼制,而是我现在真没法炼。炼制魔法物品不像附魔那么简单,炼金术师每次使用炼金阵后必须要休息足够的时间来恢复精神力才能再次炼金。比如我是二级炼金术师,能使用的最高等级的炼金阵是一级,每次用一级炼金阵进行炼制之后我必须修炼一周才能再次炼金;而当我升到三级后,虽然仍然只能使用一级炼金阵,但只要四天就能恢复;如果升到四级的话,使用一级炼金阵只需要两天来恢复,但是使用二级炼金阵进行炼金就必须休息一个星期。”薛帕德飞快地道。
“要知道,使用炼金阵对精神力会造成一种特殊的消耗,只能通过长时间的休息来恢复。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些精神力强大,对魔法元素亲和力又高的魔法师早都来做兼职炼金术师了,那还要我们这些专门的炼金术师做什么?那些魔法师每天冥想将锻炼出的一丝精神力与魔法元素融合转化魔力都嫌不够,哪里来的时间慢慢恢复?”
薛帕德快速的解释着,尽力先稳住麦克,但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没说。那把魔法匕首是他用自己的鲜血炼制的,薛帕德为自己这种独一无二的炼金方式取了个名字——血炼。大战一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薛帕德,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无比珍贵,那是他这具特殊身体力量的来源,保命的本钱。更何况,就算没有精神力和鲜血不足的限制,薛帕德也不会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在麦克跟前。
“这些我也知道,不过我可是听说,即使没有休息足够的时间,连续炼金也是可以的,不过消耗大些罢了。你不要妄想拖个几天来恢复体力和伤势,你觉得我会傻到给你恢复战斗力的机会?要么,马上给我炼制短剑,要么,你这一辈子也不用炼金了。”听完薛帕德的解释,麦克不为所动,依旧坚持。
“那样强行连续使用炼金术会对炼金术师的精神力造成很大的伤害!严重的甚至可能损害到炼金术师的精神力本源,从此再也没有提升的可能!我不干!”薛帕德想不到麦克不仅强迫自己为他炼金,而且还要马上就炼。这怎么可能,损害自己的根本,葬送自己的前途,断绝自己的希望,就算是普通的炼金术师也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更别说薛帕德根本不会一级的炼金阵,全靠消耗巨大的特殊血炼才能炼制出魔法物品。
“你都说了,只是可能嘛,也可能多休息几天就好了。”麦克继续坚持,并不理会薛帕德咆哮。他才不在乎炼金过后的薛帕德怎么样,精神力本源受损变成傻子最好,那时麦克可不会介意帮助他解脱。
“谈不拢,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薛帕德的身体恢复力强得变态,吃过烤鱼补充热量和营养后,体内的血液迅速开始自我分裂和再造,虽然俊朗的脸上仍旧一片苍白,可体力却是已经恢复了不少。
小溪深不过膝,薛帕德就站在溪水之中,双手握拳,定定地看着岸上的麦克。没有和解的可能,也无法再继续拖延,薛帕德只能拼死一战。
你要战,那便战!
两战两胜,连毙三敌,薛帕德在连续的战斗中已经开始建立起自信和气势。
麦克单手持剑,另一把临时抢来的匕首应该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落下了,由此看来他从那双手剑战士手下脱身也不像他说的那么容易,不过珊莎被麦克抛出去做挡箭牌应该是真的。真是没有人性的家伙,总归是做了这么久的队友,薛帕德即便是自私一点不会冒险救人,但也绝对不会主动把队友往火坑里推。
“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说着,麦克一跃进入水中,水花四溅中一个跨步就向薛帕德攻来。湍急的溪流和水底的乱石没有对麦克的动作造成任何影响,下盘稳健,攻势如潮。
短剑砍在薛帕德掌緣,却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薛帕德凭借新得到的半指手套接下了麦克的攻击。
“咦,什么时候有这东西的?你小子藏得还挺深。”麦克看见薛帕德的手套能挡住自己的短剑,不禁有些好奇。
“是魔法武器吗?不过你没有斗气,精神力还在恢复之中,这魔法武器你怕是没法动用吧。”麦克见薛帕德不答话,自言自语似地说出自己的推测,同时注意观察薛帕德的表情。
“哼,不说就算了,迟早也是我的,到时候我再慢慢研究。”麦克看不出薛帕德的脸色有什么变化,不过从他狂傲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对打败甚至杀死薛帕德却有无比的自信。
薛帕德当然没有任何表情,他没这功夫,他正全力以赴应对麦克的攻击。直到真正和麦克交上手,薛帕德才知道麦克远比他想象中更为厉害。
原本薛帕德一直以为,麦克可能掌握了某种单凭肉体力量就能施展的强大秘技,而斗气等级越高则威力越大,如此才能每每在交战中突然爆发、败敌。比如斗气一级是在训练营里的对抗训练中常常出其不意地战胜斗气二级的对手,又比如刚刚在包围圈突然夺下对手的武器,并瞬间放倒珊莎的对手。
然而此时和麦克的交战,才让薛帕德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原来麦克掌握的可不是什么一招半式的秘技,而是整整一套风格独特的武技。
麦克的战斗风格和薛帕德有些像,都是凭借速度在小范围内闪躲和反击。薛帕德的速度来自体质的特殊,而麦克的速度则来自于体内的风系斗气,可是麦克的武技却比薛帕德高出不止一筹。只见麦克无论是攻击、移动还是防御格挡,始终都保持这一种特定的节奏。麦克的剑法之中虚虚实实,晦涩难明;而其步法,更似包含一种特别的韵律,说不出的飘忽诡异。
这才是麦克的真正实力吗?好可怕,战斗中若是他突然爆发出这样的武技,即使是斗气修炼到三级的约瑟夫猝不及防之下只怕也要吃个大亏。薛帕德却不知道,这还是麦克跟那双手剑战士打过一场之后,又摸回临时营地埋伏了半天,再一路追踪他的痕迹跟来。若是麦克的体力精神都在最好的状态,薛帕德能不能接下麦克的第一轮强攻都还难说。好在薛帕德的近战武技也是走的灵敏小巧的路线,刚开始有些吃力挨了好几剑挂了不少彩,慢慢适应之后现在竟然能挡下麦克的攻势了。
可恶,老子可不是你的陪练,还想偷学老子的武技,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麦克见薛帕德的防御越来越有章法,防御闪躲之间很有了些自己的味道,顿时大怒。麦克一紧手中短剑,动作飞快,拳头和短剑轮番上阵,还有凌厉的腿法偷袭薛帕德的下盘。
竖劈、横斩、斜刺,麦克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薛帕德顿时有些吃力,好几下都没防住,被麦克的剑势突破进来,在薛帕德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不行,必须想点什么办法,这样下去迟早抵挡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无法进入那种状态!如果能大幅度提高速度和力量,即便是武技不如麦克,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可是为什么!薛帕德首先想到的就是在凌晨的一连串战斗中为他立下大功的那种特殊状态。于是薛帕德尝试着去控制心脏的跳动,却根本无法控制;在试着控制血液的运行,除了使身上一些结疤的伤口崩裂,也没有任何作用。
可恶,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薛帕德急躁地想着,防守顿时有些不稳,被麦克狠狠一剑砍在右臂上,深可见骨。深深的伤痕中,流出粘稠的血浆顺着手臂滑到手掌,再滑到了半指手套上。
薛帕德突然一眼瞥见黝黑的半指手套上亮起一丝光泽,已经无计可施的他心下立刻做了决定。这手套能吸纳和放大的斗气,还能使斗气离体攻击,斗气也不过是一种能量,自己那特别的血液中必然也包含着特殊的能量。既然精神力暂时无法探清手套的奥秘,那就直接用能量来刺激,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如干脆赌一把。
只见薛帕德右臂的伤痕不停地冒出浓浓的血浆,整只手乃至整个人的肤色都在变青变白。为了避免动作过大将好不容易逼出的血液甩飞,薛帕德只能定在原地用一只左手抵御麦克狂暴的攻击。虽然薛帕德早已将左右手练得比较平衡,可在麦克的攻势中无论是那只手都有些力不从心。一时间薛帕德的身上又多了几个口子,但诡异的是这些伤口却只是翻卷着皮肉,没有丝毫血液流出。薛帕德感觉到右手的手套在吸取了一些血液之后,手套内已经开始微微泛起一丝寒气包裹住手掌。但是,这还不够。
麦克见薛帕德的皮肤突然变得有些惨白,脸色更是发青,嘴唇也是变成了乌青色,感觉有些不对。再看到薛帕德的身上密布的剑伤除了右臂外都没有血液流出,更是诡异。古怪的气氛让占尽上风的麦克觉得心头有些发毛,但是眼看薛帕德就要支持不住了,麦克决定再加把劲,只要杀了他,再多古怪也是无用。
麦克虚晃一招骗过薛帕德,剑尖贴着薛帕德不及变招的左手直刺薛帕德的心窝。却见已经立定半天的薛帕德忽然往右横跨一步,左脚再往后一撤,左手及时收回,坚定地抓住麦克的利剑。要知道,薛帕德的手套并非覆盖整个手掌的那种,这样直接去抓剑身的后果就是麦克的短剑深深的嵌进薛帕德手指的肉里。
薛帕德的悍勇让麦克大吃一惊,用力一拉短剑,发出金属刮过骨头的渗人声音,却纹丝不动。麦克心知不好,立刻弃剑,抬起一脚就向薛帕德当胸踢来。
这时,薛帕德动了。动的,正是麦克以为已经遭受重创再也抬不起来的右臂。在薛帕德持续不断的自残式输血支持下,右手的半指手套上渐渐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这些冰霜似虚似实,内里是半透明的冰蓝色,外面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气。薛帕德不顾直奔胸口而来的一脚,饱经摧残的右臂勉力一挥,只见一个寒霜形成的椭圆形冰弹透拳而出,似慢实快地轰向麦克的头部。做完这个动作,薛帕德胸口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砰地一声飞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溪流中,激起漫天的水花。
麦克此时因为反作用力的关系已经失去平衡了,面对飞来的冰弹,他只能抬起双手,交叉着护住头颅。咔咔两声,呼啸而来的冰弹直接将麦克的双臂打折,然后结结实实的撞在麦克猥琐的脸上,麦克脖子一仰,也摔倒在水中。
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