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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噩梦

过了良久,终于挺不过饥饿的我,无奈地咧着嘴,凄惨地笑了笑,一步步挪过去,将浸透着血迹的包裹捡了回来。

“吃吧,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要吃。不就是血吗?以前吃过鸡血、鸭血、猪血,那些可是大补。”凝视着干粮许久,不停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可是颤抖的双手,始终无法将干粮送到嘴边。干粮上那斑驳的暗红血迹,像是世上最恐怖的毒药一般,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使我的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抽搐。

“啪”!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脸上火辣辣地疼痛,总算让我鼓起了一丝丝勇气。闭上眼睛,拼命做着心理暗示,“这上面什么都没有,自己看错了。干粮上抹着的是番茄酱,是我自己这一天看多了不该看的,产生了幻觉。对,是的,我看错了,干粮上什么都没有……”

当下了狠心,第一口狠狠咬到嘴里,我委屈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哗哗地淌了出来。接着胃里一紧,一阵翻腾,终于忍受不了,‘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呜呜,呜呜……”我不停地哭着,尽情地哭着,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想要把这一天多来所遭遇的一切哭个干净。

可是再怎么伤心,再怎么委屈,总有哭累了,哭尽了的时候。我还得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深深吁了口气,大哭过后的我,平静了许多。趁着疲惫,闭着眼,抓起干粮就往嘴里塞。这次没有再吐出来,但是心里的委屈却更大了,本来没有了泪水的眼睛,再次无声地流下了汹涌的泪滴……

咽完最后一口干粮,暂时没想到要去哪里,只好先把姐姐美惠子的遗物包好,放入怀里。“放心吧,美惠子姐姐,命运这样安排了我,我就会代替千禧好好活下去,不会辜负你拿生命换来的这份希望”。

默默祈祷了一番,看了看四周,随便挑了条看着像路的痕迹,漫无目的地走进没入膝盖的荒草丛中……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我依旧一个人在这荒原上行走。孤寂和恐惧一直在四周萦绕,弄的我心里一阵阵发慌。想加快速度,可这幼小的身子,走不了多远就有些疲乏,昨天经历的一幕一幕一直就像是在眼前一样,吓的攥着树枝的小手不停挥舞,缓解着内心的不安。

顺着路爬过一个小坡,映入眼前的居然是一大片树木茂盛的森林,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没了路,我疲惫沮丧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说现在天快黑了,就是大白天我也不敢一个人进到这样的林子里去。看来是选错了方向,想着明天得重新绕一大段路,我的心都在流泪。

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自己孤伶伶一个人,除了害怕恐惧,我再也泛不起其他一丝想法。顺着山坡找了个凹进去的地方,赶紧趁天没黑,四处尽量多地拣些枯枝,然后围在身旁。将周围的杂草清理出一块,小心地将火引燃。

黑漆漆的夜色,什么都看不见,前面森林里不时传来的野兽吼叫的声音,吓得我紧紧挤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狠不能把自己塞进去。嘴里不停哼着歌曲壮胆。也不知过了多久,连续两天的紧张和劳累,使我终于迷迷糊糊进了梦乡。

在梦中,千禧的姐姐美惠子甜美地笑着,冲着我招手道:“千禧,快到姐姐这里来,姐姐找到好吃的了。”我高兴地‘恩’了一声,小身板飞快地跳着冲进她的怀里。

“来,慢慢吃,看你,脸都弄花了。好吃吗?好吃,姐姐再给你去找。”

“恩,真好吃,千禧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美惠子甜美的笑容中出现了一丝僵滞,红着眼睛道,“都是姐姐不好,千禧跟着姐姐受苦了。”

“姐姐不哭,千禧很爱姐姐哦。看,千禧现在也能找吃的了。姐姐你看,这是我捡来的饼,虽然只有这一点,有些脏了,可千禧舍不得吃,是千禧留给姐姐的。”

“我家千禧真能干!姐姐不饿,千禧吃吧,要多吃东西才能快快长大。姐姐看见千禧吃东西,比什么都开心呢。”美惠子的泪珠还挂在她稚嫩的笑脸上,“父亲、母亲托我好好照顾你,我都没有做好呢。”

“可是姐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千禧小,只吃这么一点点就够了,真的够了。姐姐也吃,看着姐姐吃,千禧也很开心呢。”

“恩,姐姐也吃,姐姐也小,也吃一点点就够了。千禧可要多吃些,把这些全吃完,姐姐才开心。”美惠子用两根瘦小的指头,小心翼翼地从残破不堪脏的,已经失去原来色泽的饼上掰下来一丁点,轻轻放含在口中,脸上的笑容愈发亲切了……

一个昏暗的巷子角落,两个孤单幼小的女孩,衣衫褴褛地相互依偎在一起。脸上挂着纯纯地笑容,就这么互相守望着,两双亮晶晶的眼中,充满了希冀,映的周边也亮了起来……

“千禧,坐到姐姐怀里,天好冷,在姐姐怀里暖和些。”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一阵阵寒风呼啸而过。一座破烂地桥底下,两个幼小的孩子直冻得瑟瑟发抖。坐在一个避风的角落里,互相依偎着。

“姐姐,好冷啊,千禧好冷。姐姐,千禧会冻死吗?”

“不会,有姐姐在,千禧不会有事的。姐姐可是答应了父亲、母亲要照顾好你的。”说着美惠子把瘦弱娇小的身子向外挪了挪,将寒风全挡在身后。

“可是姐姐,昨天那个哥哥不见了,听他们说就是冻死了。”

“啊,是吗?姐姐出去找吃的也没看见他。千禧只要和姐姐在一起,一定不会冻死的。今年还没去年冷呢,姐姐去年就这样带着你的,咋们一定不会冻死的。”美惠子的声音已经开始打颤。

虽然今年没有去年冷,可是去年找到的地方可以避风。但是今年,能避风的地方早被其他人占去了,她们两个幼女,天天被欺负。而千禧口里那个唯一对他们好,保护他们的那个流浪儿,在昨晚也冻死了。

“姐姐你冷吗?要是有堆火多好啊,有了火姐姐就不冷了。”

“恩,姐姐也想有火,有了火就不冷了。千禧,你困吗?姐姐想求你,晚上不要睡好吗?一直和姐姐说话,听那些伯伯说,说话就不冷了。”美惠子的牙齿不停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

“恩,千禧不困,千禧要和姐姐说一晚上话。姐姐,你身子往里面点,这样暖和。”

“恩,姐姐……没事,姐姐……其实一点都不冷。”声音已经断断续续,可美惠子依然挺了挺瘦弱的脊背,顶着刺骨的寒风和飘飞的雪花……

“姐姐,前面有个村庄,那里肯定有吃的。姐姐快走,咋们到那个村庄要点吃的。”

“恩,快走,到了那里,咋们就能找到吃的了。”

“是啊,要不是那些坏蛋欺负姐姐,咋们就不用走这么远了。以后我长大了,一定要保护姐姐,再也不让人欺负姐姐。”

“恩,千禧真乖,那你就快快长,长大了以后,姐姐就靠我家千禧保护。”

“姐姐是千禧的好姐姐,千禧长大了一定会好好保护姐姐的。”

美惠子甜甜地笑着,多了几道伤痕的脸上,一双大眼睛中充满了对千禧的慈爱。将千禧拉进怀里,用路边捡来的细葛藤仔细将千禧的头发扎了个小马尾。

“像姐姐这样扎个马尾,我就千禧就能快快长大了。”我仰着头看着姐姐,身子在她怀里挤啊挤,姐姐的笑容更灿烂了,只拿手捏我的小鼻子。

……

“千禧,快,到姐姐这里来,快跑。”刚进了村子的美惠子就听见了惨叫声,这两年多的流浪,让她对这种声音很害怕,拉起我就跑。

刚跑几步,一条高大凶猛的恶狗冲了过来,“千禧,快跑。”姐姐一把把我推开,瘦弱的身体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恶狗的面前。

“姐姐!”我大声叫着。

“快跑啊,千禧,答应姐姐一定要活下去。”

“啊……”姐姐的惨叫声,像是一把鞭子,狠狠抽在了我的心上。

“哦……”饿狗疯狂的叫嚣,像一阵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响,我也一个激灵,从梦中被生生吓醒。

又是这么残忍的噩梦……

抬手将眼角的泪痕抹去,刚睁开眼,我浑身的寒毛就竖了起来。

黑暗中,无数双闪着亮光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心脏怦怦乱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狼已经把我包围了,只是顾及着我身边的火堆,才没有冲上来。

我吓的一动也不敢动,急忙思索该怎么办。可是脑中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我简直被吓呆了,只能这么面对狼群。僵持了半天,我漠然发现火堆的火黯了下去,群狼也进了一步。吓的我心里一惊,急忙小心地将身边的柴火加了几根,火势‘哗’地一大,群狼连忙后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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