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崔鸿回到颜园,就听到吹拉弹唱一片丝竹之音,遂叫了留在颜园的小厮来问话。
“云昭,后罩房怎么如此吵闹?”
“回将军,今天九王爷让小厮给太太送了十二个教坊司的伶人来,太太留下了,就安置在后罩房。”云昭大约十五六岁,沉稳的举止中还残留着少年的稚气。
崔鸿皱眉:“你去叫她们安静些!”
“是。”
云昭领命而去,后罩房很快安静下来。崔鸿的心里却怎么都不能平静,想来想去还是来到西厢房。
当当当,崔鸿的敲门声都和他的人一样沉稳有力。
颜若菲刚刚洗过澡,正在晾头发,听到声音开门一看,崔鸿正板着脸站在门口。
找麻烦的来了!颜若菲堵在门口也不请他进屋,直接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崔鸿皱眉:“你要我站在这说?”
颜若菲无奈地给崔鸿让开路,小声嘟囔着:“总是皱眉也不怕长皱纹!明明年纪不大干嘛偏要装老头啊?”
崔鸿听到她的嘀咕,强忍住又要皱眉的冲动,撇了撇嘴角没理她,正襟危坐开始训话:“你弄些教坊司的歌妓回来干什么?你要知道,无论是崔府还是方家,都是清白人家,你弄些歌妓回来,岂不是平白让人议论吗?”
“那些是我们剧团的演员,有什么好让人议论的?”颜若菲不以为然。
“什么演员!歌妓就是歌妓。把她们弄回家里左邻右舍岂有不议论的?又不是簪缨之族、钟鼎之家,养这些人在家里像什么样子!”
“怎么了?我又没让她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排练新戏罢了,议论什么?”
“不行!把她们都送走!”
“要走你走!我不怕人议论!”崔鸿霸道的命令让颜若菲也来了脾气。
“要是我不住在这你就更不能留她们!你一个单身女子独过已经够让人非议的了,怎么能再和这些伶人歌妓牵扯不清!”崔鸿试图说服颜若菲,不过语气还是有些生硬。
“把她们送走我找谁演戏去?我辛辛苦苦写的剧本没人演我怎么赚钱?赚不到钱我怎么生活?”颜若菲振振有词。
“你缺银子跟我说就是了,难道我还会短了你的吃穿?”
“崔将军,我真不是方知琴啊!我不用你养!真的!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啊?”颜若菲欲哭无泪,为什么每次和崔鸿对话都绕不开这个话题呢?
“你身形相貌与方知琴别无二致,连背上的胎记都一模一样,就算我会认错,难道岳母大人也会认错自己的女儿吗?”崔鸿鄙视地看着颜若菲,并不相信她如此拙劣的谎话。
颜若菲想了又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关好房门坐到崔鸿对面认真地说:“你可知道离魂之症?”说穿越怕崔鸿理解不了,颜若菲选了个对古人来说最容易理解的说法。
“你说什么?”崔鸿目露精光。
颜若菲点点头:“没错,我是离魂之人。虽然外貌身形与方知琴并无二致,但我真的不是她。”
“如此无稽之谈,你让我如何相信?”崔鸿虽然说着不信,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几分,毕竟眼前这个小女子的性格行事与自己的小妻子相去甚远。
颜若菲想了想道:“我会讲英语和法语,数学物理化学也懂一些,这些方知琴应该都不会吧?”
“何谓英语,何谓法语?”
“英语就是英国人说的语言,法语就是法国人说的语言。”说完,颜若菲利落地吐出一串英语。
“你既然说自己是离魂之人,那你的真身在哪?方知琴的魂魄又在何处?”崔鸿在战场上死人见得多了,并不害怕颜若菲这个“鬼魂”。
“方知琴的魂魄附在了我的真身之上,现在正在代替我生活吧。”颜若菲想着在现代的“自己”有点感慨,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结婚了没有。
“为何你们可以魂魄互换?会不会再换回来?”崔鸿有点紧张,他怕眼前的人突然又变回原来那个谨小慎微的小妻子。
“我是遇到了事故,被撞了一下,而方知琴则是自己一心求死。至于怎么换回来我也不知道,可能再也换不回来吧。”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父母亲人,颜若菲忍不住眼眶发热。
崔鸿却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暗自唾弃自己的卑鄙心思:“离魂之事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没有,”颜若菲摇头,“我怕被当成妖孽烧死。如果不是你太固执,我也不会说的。”
“以后也不要再说,对谁都别说!”
看颜若菲点头,崔鸿又道:“就算你真是离魂之人,也不能把歌妓弄回家里养着。你要她们演戏赚银子也不是不行,不过人要养在别处!”
晕倒!说了半天他怎么还没忘了这事?“好吧,那我送她们去九王府,以后我天天去九王府就是了!”颜若菲无奈妥协。
“嗯。”崔鸿目的达到就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对颜若菲说,“就算你是离魂之人,你现在占据的身体还是我的妻子。”
说完大步离开,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颜若菲站在门口半天没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