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战鹰部落的离开,被推迟了好几天的首领晚宴终于举行了。
和苏明想象中的情况不同,首领的宴会除了肉食多一些,并提供了低度果酒外,和在卡罗斯家每天吃饭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没有人在一边奏乐,也没有美女在中间表演歌舞,大家都安静的在吃自己面前分到的食物。
参加宴会的,除了那天在车上的人外,还有卡罗斯和麦尔斯兄弟。
等大家吃完陆续离开时,苏明和阿尔弗雷德被留了下来,等卫兵送上茶水退出去后,整个帐篷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哥达示意苏明坐到他的面前,然后亲自为两人倒上了茶,大家一起抬起来喝了一口。
哥达放下茶杯后,说:“我一个月前才听智慧长老说起你的事情,一开始我真的无法相信这一切,多少代人的传承,多少代人的期待,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要让我相信你就是那个人,真的很难。”
说完,哥达又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到盘子里:“在我们的记忆里,很多人都自称是那个人,也都展示了拥有那样的能力,但最终都被证实只是骗局,或者为了财物,或者为了权力,甚至是为了女人,每次都给草原人带来很大伤害,但阿尔弗雷德向我保证,你不一样。”
“我和阿尔弗雷德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可以说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他也是我见过的最博学,最聪慧的人,他陪着我,一次次的带领部落走出困境,甚至我所取得的那些胜利的背后,也有阿尔弗雷德的运筹帷幄,我信任他,所以我也信任你。”
哥达闭上了眼睛,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阿尔弗雷德说你很防备他,这让他很苦恼,还说你好像对他有某种误解,让我觉得,还是我出面和你谈一谈比较好。”
“你误会阿尔弗雷德是因为你不了解部落的文化,可能在城市里,领袖拥有很多特权和财物,能够锦衣玉食,妻妾成群。但在部落里,首领却只是一种荣誉,一种责任,每时每刻了为部落的生存而竭尽全力,战争发生的时候,总是为了部落的生存冲杀在第一线。”
“你知道为什么部落首领年龄不大吗?因为这种压力根本没有多少人能够一直承受,我从三十岁成为首领,到现在已经五十年了,其间不知道有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山穷水尽,多少次重伤待毙,荣先祖护佑,我还是挺过来了。”
“如果不是有阿尔弗雷德的帮助和鼓励,如果不是还有这一份责任无法割舍,我也许早就不在了。”
哥达闭着眼睛,对阿尔弗雷德的方向点了点头,好像在表达自己的谢意:“我从来也不认为有人来挑起这幅责任是对我的侮辱,虽然我听阿尔弗雷德说你也没有这种想法,但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只要证明你是合格的人选,我反而会非常感谢你。”
苏明正在考虑他的年龄问题,他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八十岁的人呀,苏明不能肯定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哥达口误。
就在这时,哥达忽然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苏明,眼中流露出一股杀气:“但如果让我发现你在骗我,骗草原人的心,那你就死定了,就算你逃进地狱,我也会抓到你,让你付出代价。”
他凶悍的眼神吓了苏明一跳,再配合上他的体型,让苏明很有压迫感。
自己那有夺你位置的意思呀,不行,这个事情一定要说清楚,苏明连忙说道:“大首领,我想我们一定有一些误会。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个人,我的能力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东西,在我所在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能把话写下来,并且读出来,甚至我写的也不是最好最标准的,很多人都比我写的好,写的快。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意外,一个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意外,这也是最让我困惑的一件事了。所以请你们把我当成普通人,我也的确很普通。”
苏明加重语气说道:“部落的首领今天是你,今后也是你,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你们别把那么大的帽子扣我头上,我真的担待不起。”
这时候阿尔弗雷德说话了:“那你能实话告诉我,你是怎么被那些奴隶商人抓住的吗?或者你是在哪里被抓住的?我想听实话。”
苏明苦恼的在心中大喊,上次告诉你的就是实话呀,自己一醒过来就已经在笼子里了,你就是不信事实,难道要编个故事告诉你?
看苏明一脸的郁闷无言以对,阿尔弗雷德又说:“可能你真的有什么苦衷,那你所说的北京也肯定是假的了,我从来也没有听过有什么地方,或什么部落叫北京的。”
苏明彻底无语!
阿尔弗雷德继续说:“我最近一直观察着你,从你的种种行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但为什么却不愿意帮助我们呢?难道你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吗?”
苏明觉得在这个话题,好像怎么说也不可能说明白了,只好转移话题;“你们不自由吗?我没有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呀,即使有些天灾人祸,但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呀?这些天灾人祸,根本不是靠谁就能彻底解决的,如果我真的有能力解决,那我也不是人了,我要是神灵才行,不对,连神灵也不一定能做到。”
阿尔弗雷德和哥达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哥达开了口:“我们草原的战士从出生开始就在战斗,和天斗,和人斗,战斗就是草原人的本能,但我们却无法战胜一个敌人。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会发现我们永远都是失败的一方,而这一切的根源,最后都集中到一个地方,那就是教廷。”
“你可能知道每个部落人都不是很多,最大的部落也就六万人左右,但这一切却是因为教廷,因为每年我们都要向教廷交付很大一部分的牲畜,按教廷的说法,不对神进贡的部落就会被神抛弃,就会被瘟疫所惩罚。因为这个原因,每个部落每年的食物都很紧张,有时候还会饿死人,但就算自己吃不饱饭,也不敢不上缴牲畜,因为瘟疫真的会光顾那些没有祭品的部落,那时候就不是饿死一些人,而是一个部落的人全部面临死亡。”
阿尔弗雷德补充到:“你问过我为什么我们没有文字,其实也和教廷有关,教廷宣称哪种图案是神圣的,只能由教士掌握,其他人如果私自学用,就要受到神的惩罚,草原人和山里人都曾经创造过自己的文字用于记录,但带来的就是教廷的圣战,直到所有的图案被销毁,会画的人被杀死,使用过的部落被消灭。山里人被捕杀的几乎灭了族,而草原也死了无数的人。”
“教廷发动圣战的借口很多,消灭会把事情记录下来的人只是其中之一。”哥达补充到。“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理由,我记得有一段时间草原几年没有遭受灾祸,正是草原人最轻松的时间,教廷就发动了圣战,好像就是专为杀人而来的,结果有一半的部落被杀死或倒卖成为奴隶,之前却一点预兆也没有,发动圣战之前各部落因为收成不错,上供的祭品还比平常多了很多。”
“那些奴隶商人也和教廷有关联,要做奴隶商人必须要得到教廷的许可,每年还要上交一定数量的奴隶,而且被抓去的奴隶大多都是卖到教廷的矿山里去挖矿的,或者被卖给教廷的工厂做工。”
听着他们的讲述,苏明被震惊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反抗吗?”
哥达眼睛一瞪,那种压迫里扑面而来:“草原的勇士从不害怕死亡!”
但接下来,哥达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上一次圣战时我还很小,一位很有名的部落首领聚集了二十多个部落的勇士,在四次会战中击败了教廷的军队,一直把教廷的军队赶到了草原的边缘,他成为了全草原的英雄,在他的号召下,更多的部落加入进去。他们计划彻底消灭圣战军残部后,就反攻神眷之城,彻底消灭教廷,当时我的父亲和两个哥哥也去了。大家都相信这次一定能够取得绝对胜利,但就在发起进攻的头天晚上,所有聚集起来的战士一起消失了,上百万草原最勇敢的战士就这样不见了!其中就有我的父亲和两个哥哥!教廷说这是神罚,是神来惩罚不信神的异教徒,在随后教廷发起的反攻中,失去了战士的许多部落毫无抵抗之力,那一次,至少一半的草原部落永远的消失了。”
停了一下,哥达继续说:“长大后我去当时集结的地方看了下,哪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巨大的湖泊。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聚集的地点要选择在一个湖里呢?”
昨天的一番谈话,让苏明心里一直无法平静下来,所有人在苦苦寻找着自己问题的答案,长老阿尔弗雷德在找,没有找到,大首领哥达在找,也没有找到,自己的问题更多,更复杂,那自己苦苦寻找的答案又在那里呢?
苏明一个人坐在湖边静静的思考,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越思考,涌出来的问题越多。
最后,苏明拿起一块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湖中丢去,然后向后一倒,躺在了草地上。
放弃了,靠思考是无法得到自己所需要的答案的,必须要改变,否则苏明只能在疑问和苦恼中继续挣扎。
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哥达的帐篷中,哥达和阿尔弗雷德一脸惊讶的看着苏明:“你要走?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苏明回答:“我在寻找的一些问题的答案,如果我一直呆在这里,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解答,我必须到城里去。”
“那你准备去那座城市。”哥达又问。
“还没想好。不过我必须要走,一天也不想耽搁。”
“你会去找那些教士吗?”这次问的是阿尔弗雷德。
“太危险了,暂时我不想和他们接触。”
“如果那些答案对你很重要的话,你就去吧。不过最好再等两天,后天我们会有一只采购队伍前往工业之城,你到时候就和他们一起走吧,路上也有个照应。”哥达最后一锤定音。
就这样苏明将离开生活了半年多的大草原,开始一段新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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