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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苏醒在帝国前线

战斗总是一场接着一场,仿佛没有止境。无相人的疯狂追击让我们在诺玛迪星团洒下了如稠的鲜血。没有谁还心存指望能够逃生,所有人都只是在麻木机械的反击。——著名历史学家华尔士成名作《地狱之旅》

距离接生点之战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第十七舰队边舔着伤口,边沿着玛费索尘埃带飞快的撤离,在索孜人的追击下,利用瀚海般的陨石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收的三十艘大型星际跳跃运输舱无一损害,三千名十岁少年被逐一唤醒,开始了他们军旅生涯,他们将首先学会如何在太空中生存,接着通过一系列的教育和考核,最终成为一名合格的舰队战士。至于接下来他们的未来,那只能看他们自己的幸运。

有些人会被淘汰,被发配到最底层的地方去服役,例如伙食中心、生产中心、维修基地、战地后勤基地等不需要太高的技术便可以胜任的地方。

除非际遇的幸运降临,终其一生,他们将是碌碌无为。

而考核合格的学员会根据成绩和展露出的特长,被分配到各战斗单位。比如航母大队、鱼雷大队、护卫舰大队等初级的战斗队伍中。

随着战斗经验和表现能力的增加和展现,他们会在很多年后,逐渐成为舰队的核心分子,一名驱逐舰指挥官、一名战列舰火炮直辖官、甚至成为标准舰队的指挥官。

当然这一切要在很多很多年之后的事情,现在,霍达曼也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和他一起同来的谢文面色冷峻,他们两人站在唤醒中心的中央大厅,透过单视玻璃俯视着整个犹如足球场大小的沉睡大厅,在大厅里,排列有致的放满了沉睡舱,那泛着银色的玻璃容器内,一个个从数千光年外的百马星团远道而来的少年正慢慢的苏醒,工作人员正操作着营养舱的唤醒系统,将唤醒剂刺入沉睡的少年的体内,并放光容器内的营养水,恒温器会很快的将容器内的温度升至到人体常温35摄氏度,在过了大约两分钟后,少年将清醒过来,随后容器将打开,把他们放入到运送皮带上的一个个座位上,运送皮带将会把苏醒的少年送至到防疫间,进行消毒。最终在经过一系列的身体检查后,来到集合大厅,在那里,正有早已有教官面无表情的在那等候多时。

于是,关于舰队新鲜血液和未来希望的军事培训将缓缓揭开大幕,等待这群可怜兮兮,早已命中注定成为亚克族源种的护卫而战斗的少年们,他们的生命旅程就将开始。

而现在,作为第十七舰队的监督官霍达曼来到这里,是要代替因为接收之战而身体欠佳的总指挥官席风前来给这群少年学员训话,与之而来的正是一个月前刚刚上任的第十七舰队第一任军事培训长官谢文。对于第十七舰队来言,他们是第一次接收新学员,这和舰队刚组建不久造成的。当然也不可能向兄弟舰队去讨要一批富有培训经验的军事人才,因为这是在为第十七舰队自己培养孩子,哪有自家的子女让他人来养的道理。

一切都是从头开始,但谢文心里没有丝毫的惧意,教材大纲和配备硬件,第十七舰队样样不缺,而对自己,谢文从来就是不缺乏自信。

他心中已经暗暗的定了下了一个目标,这个目标说出去,或许会引来阵阵嘲讽,但谢文却无比自信。现在他的眼睛,如鹰一样,注视着全场,以至于霍达曼跟他说话,他也没有留意到,直到霍达曼拍了下他的肩膀,才神志归窍,扭头看向第十舰队的第三号人物。

“我说,我们先去后面的茶厅里喝杯吧,看这速度,没有两小时,这帮小家伙是醒不过来的。”霍达曼并没在意谢文的走神,在于他看来,当第一任的培训官,压力自然很大,即使是舰队里号称全才的谢文,也要全神应对。

“也好!”谢文点了下头,身后的副官自然马上前去开门,就这样,两位舰队大佬各怀心思的去了茶厅。

方鱼有些惊魂未定的打探四周,前后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正相互接触交谈着,嗡嗡的交头接耳声吵得他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他的身体一丝感觉都没有,好像除了这骨架是属于他控制的之外,肌肤上没有任何知觉。

方鱼觉得他睡了很久,可又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叔叔安抚着他躺进沉睡舱,并唱着这一路带随着他逃亡的歌谣哄他入睡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问叔叔这歌叫什么名字,叔叔说这是一首军歌,是训练回营时才会唱起的歌。

方鱼很喜欢这首歌,因为这首歌让他觉得爸爸就在身边,他慌乱的心也能平静下来,整整四年,他跟随着叔叔从一个星际中转站逃离到另外一个中心。每到一个地方,还未喘口气,黑狱人就来到了,他们始终在战火纷飞的前线拼命逃亡。

因为黑狱人攻击太为迅速,几乎每一次叔叔想把他送往大后方都根本没有机会,他们只好一路的跟随大部队,从一个战场撤离到另外一个战场,马上又得赶紧跟住下一次撤离的序列,最终他们走到了哪里,方鱼早已经不记得,而他的真名方小羽在叔叔第一次上报给撤离委员会时候,因为方小鱼父亲方信东的那句脱口而出的方羽,变成了方鱼。不过方小羽挺喜欢这个名字,自己真的如条鱼一样,从这个枯竭的水源里,挣扎在泥泞的淤泥中,为了生存而拼命的游向下一个水源。

这逃亡的四年里,方鱼学会了很多成年人都不曾掌握的生存技能,叔叔也是不予余力的教导他。他可以单独驾驶战斗机进行对机对舰的攻击,他甚至还学会了如何操作复杂的五百吨级的鱼雷艇进行鱼雷攻击。在一次黑狱人的突击舰队的偷袭中,叔叔受伤后,正是方鱼代替了叔叔驾驶权,驾驶着鱼雷艇击伤了一艘黑狱的突袭护卫舰才得以逃生。

四年里,方鱼每一天都在神经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度过,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全力逃跑,逃跑已经成了方鱼的本能,他的包裹从未离开过他的肩膀,他从来就是趴着入睡,因为叔叔告诉他,只有这样睡,人才会听见最细微的动静。

也许是趴地贴耳睡得太长久的缘故,方鱼的耳朵不像常人那样,而是微微的贴在脑袋上,这样看上去,显得有些怪异,让每一个第一次看到他的人,都觉得仿佛这个少年脑袋上少了点什么。

就这样,方鱼慢慢的长大,因为营养不良和长期的休息不足,他显得要比同龄人更为瘦小,他的双眼永远有圈淡淡的黑眼圈。但是那双即使是在黑夜中,也闪烁着警惕光亮的眼睛也给他带来了个闪亮的外号。在逃亡的队伍里,大家都喜欢叫这个小男孩叫做:小银鱼。因为在亚克人的家乡,银鱼的眼睛是最闪亮的。而且方鱼的机灵和敏捷正如银鱼那样,充满了生存的力量。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们跟随一支战斗舰队来到一个星级中转站,这样逃亡的日子才稍微平静了些。

有一天,叔叔兴奋的告诉他,他终于搞到了一个直接进行星级跳跃回到大本营的名额,马上要见到父母的曙光让方鱼很开心,但是他得知叔叔并不能跟他一起离开,感到非常的悲伤,根据撤离法则,方鱼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物品早已丢失,而唯一证明他身份的叔叔也和直属部队失去了联系,他们漂流在辽阔的星海中,夹裹在难民队伍里。方鱼不清楚叔叔怎么弄到这样珍贵的名额,但是他很清楚,这里面的代价是巨大的,甚至可能要远远高于生命。

叔叔安慰了他,并且亲手将他送到了沉睡仓库那,在熟悉的歌谣中,方鱼觉得自己真的累了,他想好好的躺下来,睡上会。也许正如叔叔所说的,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见面。

对此,方鱼充满了肯定。

没有想到,当方鱼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大厅里,他坐在传送带上的座位上,在他的四周,全部是和他同龄的少年。长久的危机考验下,方鱼第一发现不对劲,他应该是身处这样的唤醒大厅里,但绝不可能是所有唤醒的人都是和他年龄相仿的人。对此,方鱼假装很茫然,跟其他少年一样,机械的接受每一道程序的检测。

有一个事情让他很惊讶,他能感觉到其他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可为什么他却感到身体是如此的麻木,仿佛自己生了铁锈一般,任何动作都难以办到。

带着这样的疑问,方鱼跟随熙熙融融的队伍,来到了一个大厅。这个大厅超乎寻常的宽阔,在很远的地方,站着一群面色冷冽的军人,而此时,广播声响起来了:“在你们的面前,有绿色的标道,所有的人马上就近站入标道内,不得喧哗,不得大范围走动。”

在广播的指挥下,所有的少年在面前出现的绿色标道上自觉的列队站好,方鱼悄悄的站在了队伍在中间部位上,在人群中,方鱼用余光扫看着四周。

从刚才路上所听到的一些人的交谈,这群人好像都来自一个叫做百马星团的地方,这个星团的名字,方鱼从未听过,而且有个事情自己已经可以确定,这群人,都知道自己的目的的,并不像他那样,完全不知。

就在方鱼猜测的时候,远处来了一群人,他们的穿着要比之前站在那的军人更要显得有气派,为首的两人不仅头戴方帽还披着长风衣,方鱼瞳孔一缩,这样打扮的人,是校级军官的打扮,在逃亡的四年里,他见过最高的长官也不过是个大尉,而在这里,居然能出现两个校官,方鱼不由一下有了些好奇。

霍达曼和谢文来到了搭建好的高台上,霍达曼看着这群还穿着沉睡衣的少年,脸上露出了笑容,开口道:“首先,我介绍下我自己。我是天鹅湖方面军第四集团军第十七舰队监督官霍达曼上校,欢迎大家来到美丽富饶的天鹅湖星团。你们从数千光年外的母星团来到这里,光荣参军,为帝国而战,我向你们至于最崇高的敬意。”说完,霍达曼挥手敬了个军礼。

这一举动引起了列队少年的激动,之前还有的一丝不安和忐忑顿时化为了兴奋,所以接踵而来的便是一片嗡嗡的喧闹声。

高台下来的一个马脸军官向前迈出一步,大吼一声:“肃静!”

也许是回音效果,或者也是这位马脸军官的大嗓门,喧闹声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霍达曼微微的皱了下眉头,他瞥了眼在旁面无表情的谢文,笑了笑,道:“你们现在还是孩子,但是过了今天,你们就将成为光荣的帝国军人,舰队总指挥官席风将军要求你们能够像先辈那样,勇敢,不屈,执着,坚定,这是第十七舰队对你们的要求,也是帝国对你们的要求,在不久的将来,我和我的同仁们希望能亲手为你们戴着勋章,亲手为你们扣上晋职的军衔。”

“鼓掌!”马脸军官又是一声大喝,随即高台下的军人整齐一致的拍掌,这样的举动也马上感染了整个少年队伍,从迟疑的拍掌到最后响彻全大厅的掌声不过数秒钟而已。

霍达曼点了点头,摆了下手,示意身边的谢文来讲话。

谢文脸色依然是那副面瘫的模样,他向前走了一步,双手负在背后,扫看了全场一眼,才慢慢的道:“我是你们的教官长,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学生,我的士兵。我的字典没有温馨,没有包容,没有同情,没有善恶。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考核没合格,就是开除,违抗军令,军法处置。我的话直说一遍,你们现在要记住,没有记住的,和不在乎的,我不会给你们机会。

从明天开始,你们的考核就要开始,第一次考核为期三个月,考核失败者,你们会很幸运,后勤中心正有大把的位置等着你们。而你们,也将失去成为光荣的帝国军人唯一机会。

我的说话完毕!”谢文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就是这样的语气,结合这样的开场白,让全场刚刚还兴奋的少年们顿时完全吓住了。

方鱼眯了眯眼睛,看样子,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一个预备役的少年学员,至于刚才这位面色如死人一样没表情的谢文中校,方鱼在之前逃亡的生涯里,见过太多这样的人,用冷酷的语言配合上无情的面容,来达到自己目的,这套只能证明这样做的人,没有什么城府和信心,否则一个训师大会说这些,还真的是在吓唬小孩子啊。

训话过程很简洁,霍达曼似乎心情一般,在谢文说完后,并没有再次讲话,而是和他交谈了几句,便带着自己的副官走了。

谢文也没有太想再说,而是挥了下手,刚才出列喊话的马脸军官成为了主角,他首先一挥大手,示意他后面的军官来到各绿色标道前,然后每一个军官随即带着此标道的少年便往外走。

而来到方鱼这标道上的军官面相很和气,少尉军衔,年纪也看是不大,他拍了下拍手,道:“我是你们暂时的教官宁海,现在我先带你们去领取衣服和生活用品,然后便是解决你们的肚子和住宿问题!接着带你们去参观下舰队,如果幸运的话,你们还能看到舰队的日常训练,所以,大家要抓紧时间,保持安静,跟上队伍!”

宁海教官的话果然缓解了气氛,方鱼看得见大家的表情又轻松了起来,他眼睛闪了闪,心里有些摇头。

方鱼的眼神变化却被站在队伍前的宁海看见了,那种不可能出现在孩子的眼神让他觉得这是种错觉,但是等他在定睛去打探这个看上去很瘦弱也很憔悴的少年时候,那少年的眼睛却是一片茫然之色。

奇怪!宁海没多想,开始带队往外走。

在训师大会上的教官长给所有的少年留下来冷酷的印象,而初到贵地和来到梦想中前线舰队的亢奋完全占据了这群怀揣着梦想的少年。

至于方鱼,再次醒来的他,茫然也有彷徨,他小心翼翼的去触摸和嗅探四周,心里没有寄望,没有幻想。

有的,可能只有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想念:父母,妹妹,还有无名的叔叔,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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