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的布局和上次又不一样，还真是个活力四射的老头。还在细致观察房间的变化时，一个声音从右边传来，“欢迎回来！”林非转向右边，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东方老者缓缓走来，笑容可掬。
“怎么样？”老者问道。
“对不起，有些问题，彼得先生。”
“是什么？他们要价太高？”
“不，现在供货紧张，只有拥有特别手令才能拿到。”
“特别手令？”彼得点了点头，“你没有表明身份吗？”
“身份？我当然暗示了，不过似乎没什么作用。”林非一边说着，从身旁的精致水晶柜中取出一瓶淡红色的液体，拿在手中把玩着。
“他们说现在是特殊时期，没有评议会的特别手令，谁也别想拿走哪怕一克。”
望着林非手中的瓶子，彼得皱了皱眉，“如果这样的话，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早就知道弗兰西斯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会讨好那些老古董外，我真不知道他还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彼得突然激动起来，这已经多年不见了，“不过担任了一个副主席的位置，就这样倒行逆施——他会尝到后果的。”
“没必要为这种事情付出太多的感情，这有些太浪费了，你现在可是一笔重要的财富。”林非轻轻将瓶子放回柜中，转身斜倚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何况，我还是有所收获的。”
“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彼得沉默了片刻，面色似乎缓和了下来，“那么，谈谈你的收获吧。”
“他们说了，虽然这次政府查得相当严密，对违规者的处理也十分残酷。不过鉴于您“圣者”之一的崇高地位，所以可以考虑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来解决问题。”林非静静看着彼得，他似乎没有什么异议。“就是一点儿50年前的研究成果，而且是和生活紧密相关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那种五年内就可以解禁的。”
“你知道，这事关原则。整个评议会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的，所以我并没有答应他们什么。”
“那么，我想听听，你怎么看？”
“您知道，先生。”林非顿了顿，“为了整个人类的发展和顺利繁衍，我们伟大的评议会自成立之日起，就定下了隔离科技研究和大众文明的奋斗目标。数百年来，有无数的卓绝前辈们为之而努力，直到三十年前。”
“是的，直到图克那个疯子上台。”彼得点点头，“强者没有责任做弱者的牧羊人。”
“图克触怒了一批保守的评议会长老，但那些老头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他们最终借助了大众社会的传媒。在此之前关于评议会的起源和初衷，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隐没在历史中，哪怕之后的历届政府中也少有记录。”
“是的，虽然事后借助一些手中的力量尽量消除这件事的影响，不过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紧紧咬住不放。他们觉得前人太自以为是了。”
“所以，从那时起，就陆续有很多民间机构试图通过评议会买到即将解禁的技术，赚取短期的利润。如果市场控制好的话，甚至不仅仅是个短期利润。例如特林家族，就靠着巧妙地运做将一次投资买到的技术占领了将近二十年的食品市场。”
“不过那时候他们还算规矩，只买半年内解禁的。”
“现在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竞争太激烈。”
“所以，你认为，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彼得注视着林非，双眼一时间熠熠生辉。
“我只是觉得，现在是顺势而为的变革时刻。据说现在评议会的局势很微妙，几大家族中有人试图彻底控制评议会，那帮老爷们已经自顾不暇。眼下私下交易四处横行，可他们只能颁布一条又一条的临时法令。各国政府表面上言之凿凿，尊重和支持伟大评议会的各项决定，但在人员和经费上却不断削减。评议会的确掌控了大量的技术，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不可能用一大堆的数据和公式去要挟各国的政要，更别说他们身后的庞然大物。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些利润拱手让给评议会的那帮老爷们，他们凭借特权已经贪婪地榨取了几百年。看看吧，重大的变化马上就要发生了。如果我们现在行动，那么还可以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变革中多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钱。”林非徐徐陈述着，语气异常平静。
“罪恶从诞生时就存在，这一点永远也无法抹去。不过，即将到来的变革意味着什么呢？我实在有点看不清方向，难道就这么贸然行动吗？”
“这不是贸然，是勇敢，一种进取的精神。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勇敢和机警，那么将引领这场变革。”
“看来你很想成为英雄？”
“不是英雄，而是一种充实的生命。”
“现在的研究工作不让你感到充实吗？要知道你现在已经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充实，不。科学从神学中分离出来至今，算算已经有漫长的历史了，可研究的方法一尘不变——试验，结论，再试验，再结论……”
“呵呵，难道你仅仅因为这个？要知道我从事你所说的这种重复已经将近七十年了。或者是你对这项工作还不够专一。”
“的确，您从事了七十年的这种工作。不过在您前四十年的生涯里，正是评议会依然辉煌的时代，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工作有着坚定的热情。而在那些该死的变化开始时，您已经通过经年累月积淀，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思维方式和行事准则。可是想想现在的年轻人，他们压根不知道那种狂热蕴含的意义，认为那不过是一场荒谬的把戏。所以他们总是短暂地来了又去，拒绝在这个荒凉冷落的角落里耗尽人生。”
“那你呢？你似乎没有这样。”
“我和他们不太一样，我发自内心的喜欢这里，我是特例。”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不过这里并没有那么糟糕。”
“不过外面的普通民众都这样认为。最近的五年时间里我频繁接触外界的世界，所有的研究机构都被描绘成了与世隔绝的怪异部落，就像欧洲中世纪的教会一样，疯狂、闭塞和偏执。相比之下，外面的世界要可爱的多，只要你愿意，几乎不费什么力就能满足全身上下几乎每一个毛孔的***。要知道，这样的宣传在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那时候我们是人类希望的象征，文明辉煌的代表。”
“所以我想换个行当，不仅仅是对于单调重复的乏味，更是不能坐视这项对人类来说真正重要的事业就此前景黯淡。我敢肯定，不出二十年，情况会异常糟糕。那时只要谁能保证评议会那帮老家伙的安全，他们就会向谁*，很难想像那时的科学研究会是一种什么情况。我们该早做打算。”
“你好像说服我了。”片刻沉默后，彼得轻快地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由你决定。”
当林非回到开阔的大厅时，已近日暮西山，此时七彩花纹似乎与来时区别很大。褐色衣服的男子似乎已等的不太耐烦，见状连忙迎了上来，“你去了很久，怎么样？”
“一切顺利。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要行动了。”
“怎么说，难道你竟然说服了彼得先生，这简直难以想象。”褐衣男子惊喜到。
“是的，我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突然之间就答应我了。”
“或者你的哪句话触动了他，一般这样潜修多年的老年人很容易被打动，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生命的终点，回首往事时信念很容易动摇。”
“或许吧。好了，阿兰，我们需要准备准备。联络一下那几个提出条件的家伙，告诉他们我们同意交换。这次可以提出更多的要求。”
“你真打算这么干，即使彼得先生同意了，可我们还没有没有足够的资本。一旦激怒了那群亡命之徒，事情会变得很麻烦。”阿兰一脸忧愁。
“他们是亡命之徒，不过不是傻瓜，所以不用担心什么。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争执的话，我们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人交易，现在想进来的人很多。”
见阿兰还要说什么，林非摆了摆手，“还要告诉他们，这次交易要严格保密，无论哪个相关人员的信息被泄露出去，他们都要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是时候扬眉吐气了！”
阿兰看了看满是信心的林非，点点头径直出了实验室的大门向掠影走去。
目送着流光绝尘而去，林非来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启动实验室电源，墙上的信息集成处理系统立即传来信息提示的蜂鸣声，十条记录中有八条是尼尔主任关于工作进度的询问，一条是妻子卡妮拉询问今晚是否回去吃饭，还有一条是丁越询问什么时候一起去钓鱼。林非叹了口气，关闭了信息集成系统，静静坐了半响。看看表，现在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如果提前走的话可以去紫蔷薇酒吧坐一会儿，只要别碰到那个古板的约瑟。想到这儿，林非站起身打开门，却发现彼得先生赫然站在门外。
“你吓坏我了，先生，请进。”
彼得走进来，转身拉上门，“看来你准备出去，那么我就不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难道事情又有什么变动吗?可阿兰已经驾着掠影出去了，现在没法通知他。”
“不，不要担心。我只是来提醒你，评议会的力量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的多，在做很多事时我们尽可能圆满一些。”
“好的，先生。这一点我会注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