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看看又有人表示不满，拉塞尔冲沙若示意了一下，“我们应该做出几种规划，然后大家表决。”
大家纷纷随声附和。
不一会儿，几种方案简单地列了出来。像往常一样，每个人都在自己倾向的方案上签下大名，赞成与反对的各占一半儿。
“现在看来很不好办。”拉塞尔注视着面前这些精英缓缓说道，“我建议还是好好对比一下利弊，过两天再决定。李，你跟我来。”
众人散去。一个东方面孔的大汉跟着拉塞尔来到了旁边的房间。拉塞尔关上门，示意他走到跟前，“我最近有些忙不过来，有些事你帮我留意一下。”
一丝喜悦在李的脸上闪现，很快又掩饰下去，“没有问题，先生。”
第二天傍晚，几道人影在幽暗的房间中聚集着。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从现在起到成功，一切都要见机行事了。”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一定要这样吗？”
“没有别的方法。想想吧，拉塞尔执掌了这么久，可他带给了我们什么？”
“是呀，现在更是惹上了可怕的罗德家族，太平日子恐怕要到头了。”又一个声音响起。
“他不是赞成归服吗？”
“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拉塞尔吗？他不会简单归服，那样他将一无所有。想一想将来一旦起了冲突，首当其冲的肯定是我们几个。”最先出现的声音又响起。
“你说他还是没有忘记当年的事情？”
“他虽然要求别人，但自己从来就没有那么大的气量。”
“听说昨天留下的李回去后很异常。以前一说要出去行动，总是心情郁闷，要喝个酩酊大醉才会安静下来，这次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怕拉塞尔已经觉察到我们了。”
“要不要派人探一下李的口风？”
“蠢货，那不是送上门去吗？”
“不要啰嗦了，按原定计划走。最近不要再见面了。”
“李云，准备得怎么样了？”
“没有准备，这段时间我另有任务。”军事宿舍式的房间里，李云坐在床边，不用回头就知道问话的肯定是杰森。在在整个公司里，杰森是唯一称呼他全名的人。李云很看重这一点，他觉得这是对一个人的基本尊重，迄今为止杰森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什么任务?”杰森问道。
“这个，要求保密。”
“好吧，一起转转？”杰森笑着问道。
“不了，我就不去了。”
“你能坚持多久？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两个人相互拥抱了一下，杰森向门口走去，他要去附近的红灯区。大部分人行动前都会这样，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所以尽情放纵。尤其那些单身的，赚到的钱还没捂热就挥霍殆尽。
李云不愿意那样，虽然他也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他坚信目前的生活只是人生的一段插曲，值得回味但不是全部。长期以来他计划着买一个牧场，过上闲散安逸的生活，这也是父母对他的期盼。当年四处漂泊的父母定居在这里，历尽坎坷的他们希望儿子能够无拘无束地生活，给了自己这个名字。至少，要对得起这个名字。
又是例会的时间，决定将在今天做出。当大家纷纷到来的时候，已经有几名难得一见的元老们坐在了那里。这些人曾为公司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现在年事已高不问世事，但每逢重大议题还是会现身。
当时钟指向九点整的时候，拉塞尔发话了。
“各位，我想你们已经考虑清楚了，那么我们开始表决吧。”
众人在方案上郑重其事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由一名元老收取后几人一起进行统计。结果出来了，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同意归服。
“我宣布，归服。”拉塞尔说着，看向了这些相伴多年的兄弟。有些人显得落寞不堪，有些人则兴奋不已，还有几个不动声色。
“既然定了，你们就先回去，应付一些突发的问题。”
众人渐渐散去，只有李云留了下来。
“情况怎么样？”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们只在前两天出去过一次。”
“好吧，继续下去。这次我会再派两个人给你。”
李云回到了宿舍，发现杰森正等着自己。
“欢迎你回来。”李云走上前去，两人拥抱在一起。
“是啊，又躲过了一劫。”
“这次有什么收获？”
“没有什么。”杰森摇摇头，“不过我一回来就听说了一件事。”
“归服罗德家族？”
“是的。不知道拉塞尔怎么想的。一旦归服，等待我们的肯定不会是辉煌的前程。”杰森忧心忡忡地说道。
“为什么？”
“我听说过，这些家族终日都在寻找新的契机，维持自己的长盛不衰。他们一旦觉得某个行当值得投入，就会先做个小小的实验，直到搞清楚后处理掉研究对象另起炉灶。总之，前途无望。很快就有大量新面孔了，劝你还是早日离开。还记得我们以前的老对手“烈焰”吗？据说他们就是一个实验项目，所以才会突然崛起并辉煌了数年后在半个月里销声匿迹。”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一次任务中，有人在目标那里发现了相关的文件。”
“不见得可信。”李云摆摆手，“你说的这些，拉塞尔肯定都想到了。”
“你对他很有信心。但对方是罗德家族，想回身时恐怕已经迟了。”说道这里，杰森轻轻叹了口气，“我要离开了。”
夜色再次降临，李云在床上翻来覆去。杰森干脆地走了，那种决绝的样子好像还在眼前——与其在未知中煎熬，不如主动掌控——这是杰森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李云很佩服他的勇气，以前这样出去的，无一例外都被干掉了。行动中结下的仇家，都在静静等待着。这是个由来已久的规矩，呆在组织中可以保证安全，一旦离开则意味着无尽的追杀。
这也是很多人不再幻想脱离的原因。李云感到庆幸的是，虽然手上也有鲜血，但一向中规中矩的自己只要消失一段时间就会被遗忘，而那些每次在目标区域片甲不留的家伙，形象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家。
第二天一早，组长缪卡召集大家宣布归服的事情。虽然已经攀上了高枝，想了想李云还是坐了过来。人生总是祸福难测，要不是缪卡正好做错了事，不敢在拉塞尔眼前出现，而当时他的亲信们也因害怕而相互推诿，上次参加例会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被踢出去的倒霉鬼，转眼就成了上天的宠儿。当缪卡看过来时，李云可以感到那炙热目光中的讨好、不屑以及嫉妒。
缪卡传达了上面最新的意思。在没有正式宣布的情况下，有人私自透漏，所以导致流言四起，一片混乱。不守规矩的人已经查出，他们将被处决。有些人觉得将来没有前途，想离开这里找更好的出路，对此公司绝不阻拦，但煽动别人将受到严惩。
中午的时候，大家纷纷议论的目标就水落石出，两个向来高高在上的人物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煽动者被就地正法。效果立竿见影，公司立即回复了冷静与高效。下午三点多，罗德家族的人来了。
普林斯站在豪华流光的窗口，看着眼前这片不毛之地。一个连生存都困难的地方，能诞生什么样的组织呢？没有高仿真的培训系统，没有全方位的理论方法，也没有世界尖端的武器装备，即使再拼命投入也只能取得有限的提升。父亲告诫自己注意汲取这些组织中最精华的东西，不知道在这里究竟能发现点儿什么。
“先生，我们到了。”
普林斯回过头去，看着眼前微胖的阿尔夫。家族不放心出来的年轻人，所以给每人配备一名挑选出的侍从，不过分给自己的这个家伙，看起来不怎么灵光。
“以后不要随便打断我的思考。”普林斯冷冷说道。
“是的，先生。”
看着家族未来的栋梁渐渐走远，阿尔夫悄悄抹了把汗。这次一听说例行外放，就急急忙忙地疏通关节，没有仔细打听一下。结过费尽心思进来，竟然被安排在这个凶名远播的家伙身边，风闻他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这两天要多加小心，别一不小心丢了性命，回去后就立刻申请调换。
舱门缓缓打开，随身的警卫鱼贯而出。刚刚看到警卫，现场迎接的沙若等人就暗呼庆幸，看看这些人的装备，除了拉塞尔外没有谁能比得上。在大家的注视中，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刚刚走出来，又连忙侧身礼让，众人知道主角出现了。
公司的大本营里，拉塞尔在桌前静静坐着。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消息来了？”
“是的。”
“什么情况？”
“一个叫普林斯的年轻人，满脸傲慢，盛气凌人。”
“哦，普林斯。”拉塞尔喃喃自语着，“如果是他的话，那就好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