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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章三:归处

越野车在阿道夫的荒原上疾驰着,车尾后卷起的一道龙烟越拉越长,车窗外似乎是永恒的荒凉,没有人烟。杨起冉默默坐在车子后面,黄发青年驾驶着车子,络腮胡男人戴着墨镜,在副驾驶上安静的抽着烟。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络腮胡男人将手中的烟蒂摁灭,摇开一缝车窗,随手弹了出去。起“杨起冉。”

“哦...”络腮胡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杨起冉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既然没把我留在阿道夫荒原,那...我的命就是你给的。”

“你怎么知道自己会死?”络腮胡男人有些诧异的问道。

杨起冉忽然浑身一颤,沉默很久之后,他猛地捂住了脑袋,声音有些颤抖的压抑道:“就算没有那个人,很快就要来的兽潮也会...也会毁灭一切。”

络腮胡男人转回了头,静静的看着前方的无边无尽,不再说话,许久之后,车内响起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现在你遇到了我,那一切就都不会了。”

“呵...呵呵...”深深埋下脸庞的杨起冉看不到表情,车里只是响起了一声他的呵笑。

络腮胡男人也不多说什么,转而将视线投向了荒原尽头的地平线上,一目极尽的远方里,一缕淡如轻烟的黄色不断扭曲着,他的瞳孔忽然微微收缩,远方的景物被迅速的拉近,放大,那缕黄色也在渐渐变得清晰。

络腮胡男人眉头渐渐缩紧,他轻轻的闭上眼睛,然后再度猛地睁开。

极尽的远方里,一群体型巨大怪异的陆行兽正在荒原上飞速奔行着,而那缕黄烟,正是它们快速奔行时激带出来的。“老大?你怎么了?”黄发青年感到络腮胡男人的异样,问道。

络腮胡男人轻轻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前面有群背兽,距离,不是很远。”

黄发青年眼底划过一丝动容,但仍神色平静的握着方向盘:“那怎么办?”

“联系清欢,让她准备好飞艇,在千星城等着我们,我们,去千星城。”

“好。”

络腮胡男人思索的看着前方,片刻之后,他打开手臂上的通讯器,迅速发出了一条通讯,然后屏息养神,良久之后,车内响起络腮胡男人的微沉的声音:“杨起冉,到了千星城之后,我会让人接走你。”

车后的杨起冉沉默一下,然后微微抬头,看着络腮胡男人宽大的肩头说:“我知道了。”

“放心,那是会让你变强的地方。”

“嗯。”

...千星城位于天启国度的最北部,也是百年前兽潮攻落下的第一座城市,当天启能力者们重新占据这这座城市之后,因为它的贫瘠和偏远,千星城远没有其他的城市繁华,甚至出现了科技倒退的现象。然而这并不妨碍它滋养人性的浮华,虽然科技文明并不先进,但这里的生活却充满了奢靡,或者说,扭曲。

...

太阳升起而又落下,黑夜继来,此刻遥远的一处神秘谷地中黑暗无光,这个谷地异常庞大,其间一座座军麻帆布制成的简易帐篷彼此相邻交错,帐蓬坐落的不远处,一排木屋紧邻着一座二层楼阁,整片房屋区域的数十米外侧,一炬炬燃烧的火把矗立在一截截奇异的圆木上面。间隔有序的笼成一个大圆,将整个营地罩在其中,除此之外,整个营地唯一还有光亮的地方,就是那座二层楼阁了。

楼阁中透出光亮的地方是在一楼,它的二层楼隐隐只能借着数十米外的火光看到个轮廓。这刻一楼的房间中,两个年轻的男人正豪举对饮,他们看起来年龄不大,其中一人还算正常,另一人却满头白硬的短发,而且嘴角有一道几乎要延伸到眼睛里的十字伤疤,这名白发男子面目本就已经远远比一般人凶悍,此刻或许是饮酒的缘故,一身说不出的戾气更是压都压不下,嚣张的外放,也或许是白发男子气势太过骇人,也或许是方圆尽百炬火把的缘故,这座处在深山谷地中的大营周围竟然听不见一丝虫鸣兽叫,夜寂静的令人压抑。

房间里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喝叫,屋内灯火通明,两名年轻男子所坐的方桌上除了已经见底的数十支空酒瓶,其它的什么都没有,白发男子口中喝着一声,又从桌下掏出一瓶烈酒,开盖猛灌着。

他狂饮一大口后,哈了一口烈气,哈哈大笑道:“他奶奶的,没下酒菜老子也能喝它千百杯!这!..这还真是特娘的,比让我去杀人都...都爽!”

在白发男子对面的年轻男子一身白衣,他的皮肤略显苍白,此刻许是在烈酒刺激之下,苍白中透着一浮上脸红。

“嘿,嘿嘿,无味,你看,看你每次喝过酒之后,脸一红,就像个小娘们儿一样,看得我都....”白发男子打了个酒嗝,嘿嘿怪笑两声,意味不明的看向无味。

“狂言....你想找打么...!”无味脸色一变,立马跳了起来,一下将狂言摁倒在地,然后眼神冷绝的看着他。“我再说一遍,以后不准再这么说我,你要是想死,我就成全你。”

“唉,别生气,我不说...行了吧。”

无味正想要再说什么,他手腕的通讯器忽然响起,被摁在地上的狂言只感觉脖子上的劲道一松,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无味已经离开了房间。

“喂!你干什么去?!”狂言一个弹跳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急忙出了房门,这刻的他半点喝醉的样子都没有。

门外左转,楼阁的二层楼梯上传来无味的声音:“李老大让我去千星城接一个孩子,你看着吧。”

狂言正要开口,二楼上却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道黑影已从二楼坠下,砰地一声,砸在了狂言面前。

“交给你处理,我先走了!”无味的声音刚落,飞艇独有的引擎声随之响起,一束明亮的灯光霎间撕开夜幕,狂言的脸一下被映的惨白,他眼角的狰狞疤痕随着眯眼动了动,狂言一把抓起地上的人。

“你是十六号?”

“我...是。”

狂言轻轻拍了拍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微笑道。

“很好,告诉我这里的规矩。”

“服从命令。”

“恩...”狂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我懒得问你来干嘛,不过既然敢摸到老子的楼上装神弄鬼,那现在,左右你任选,自己断一只胳膊”

夜立刻安静下来,那个少年不再说话。

飞艇沉闷的引擎声越来越远,狂言抬头看了看夜空中飞艇的光芒,道:“等到它消失不见,我就宰了你。”

“那样我会废了的!”营地忽然袭来一阵阴冷的风,吹的远处的火光来回摇曳,名叫做十六号的少年脸色被映的忽明忽暗,当需要做出抉择的最后时刻时,他力争着想要给自己争取到其它的路。

“啧啧啧。”狂言晃了晃手指,然后一手指向夜空:“它已经看不见了。”

“你不!....”那个少年惊恐的叫到,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光就已经失去了神彩。

狂言冷笑着松开已经瘫软的少年,将他扔在了地上,片刻后,营地里响起一声尖锐的集合哨声,夜的寂静被瞬间撕开。

“都给老子起来集合!!”...

午后时分,千星城的上空,一艘精巧的小型浮空艇在天空中喷出一道气流,然后在城主府的上空缓缓降落。

在它往院内降落的时候,黄发青年带着杨祈冉走了出来,到飞艇落下,从里面走出的人正是神秘营地中名叫无味的年轻男子。

“莫图。”

无味笑着打了招呼,然后将目光转向无味旁边的杨起冉,道:“这个就是李老大让接送过去的小孩么?”

“恩,他叫杨起冉。”莫图顿了顿,又说道:“本来是说让清欢姐送他过去的,但是现在出一点岔子,又加上最近人忙事杂,抽不出人手了,你也知道,单是绞狼这一件事,就已经忙了两年多了。”

“恩,这我知道。对了,清欢她...怎么了?”无味皱眉问道:“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帮忙的话倒没有什么...”莫图低头看了一眼杨祈冉,只道:“他是老大亲自从荒原上带回来的。”

无味挑了挑眉头:“可是黑营只有两年的时间了,两年时间...怎么会够用。”

莫图突然一手按在杨起冉的脑袋上,用力揉了揉,对着无味认真的说道:“两年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

被莫图揉着脑袋的杨起冉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头上压下来,然后竟然一阵阵眩晕袭来,刹那间,杨起冉脑袋中冒出一个不由自主的念头。莫图是故意要弄晕自己,不过他的明悟有些晚,在杨起冉想到的同时,他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无味收回手,然后将杨起冉抱起来:“他是我们追杀天狼的时候遇到的,天赋高低还不知道,但体魄不错,重要的是,他对老大有效死之心。”

“教他杀人之术,养成一个死士么?”无味皱了皱眉,将杨起冉从莫图怀中接了过来。

莫图眼中光彩闪了闪,然后开口:“如果把他留在荒原,他现在已经死了,是老大赋予他的第二性命,养成老大的死士没什么不好,况且他本身就有效死之心,再说...”无味看着杨起冉昏迷的脸庞:“他能不能从黑十字里活着走出来,还是个未知。”

无味缓缓吸了一口气,然后点头:“我知道了。”

飞艇从千星城的上方缓缓升起,它速度奇快无比,几乎就是在启动初行的一瞬间,便已经冲入天际尽头,迅速远去。

直至傍晚时分,杨起冉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然后打量一圈周围,飞艇里只有四个座位,后面不大的空间摆放着杂物,杨起冉突然捂住了胸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看向前面驾驶着飞艇的白皙男子。

“高空高压,正常的事情,看来你的体质还可以,没吐出来。”无味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过就在他刚说完的瞬间,后面就传来杨起冉的吐声,随即一股异味弥漫。无味眉头跳了跳,然后点开操控台上自动换气的按钮,无语的说到:“后面有清洁工具,你打扫一下。”

杨起冉脚步有些飘忽的清理起来,然后问道:“你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那儿...是个成长的地方。”莫图脸色有些变化,还是平静的说道。

就在天色将暗时刻,飞艇中的压力感突然消失,杨起冉心有所动,看向舷窗外面,果然,原本一片蒙白的世界逐渐有了色彩,飞艇开始迅速下坠,舷窗外的颜色被一瞬间拉深,然后变成沉郁的黑暗。

急速下沉的感觉越发真实,直到整个飞艇响起一声奇异的旋止声,杨起冉身体被带的一歪,一头撞在了舷窗上面,然后他眼前一黑,耳畔响起无味的声音:“已经到了,出来吧。”

杨起冉跟着莫图走出飞艇,四周入目是深沉的黑,和带着野性气息,微微潮热的山风,这是在阿道夫荒原上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杨起冉精神随之振作了一点。

数十米外燃腾着簇簇巨大的火把,无味的身影在前面可以看到个轮廓,杨起冉安静的跟着他,听着无味的话。

“这里是天启第九黑十字训练营,大部分知道黑十字训练营的人都给这里叫黑营,因为这里专门培养训练各个领域的能力者,和原始杀戮之法。”

无味转下楼梯,边走边说道:“黑十字训练营的规矩只有一条,就是服从所有对你下达的指令,包括让你去死,当然,没有人会让你去死。”无味声音顿了顿:“这里是最至纯的信奉武力之地,没有武力,就任人鱼肉,没有武力的弱者不会得到垂怜。这是黑十字的信条,也是整个世界的信条。现在我把你接收到这里,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已经是训练营的一员。”

杨起冉安静的听着,无味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无语的杨起冉,眼底闪过一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异样,杨起冉在听到这些话时的安静程度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只是出乎一点意料。

两人下了楼阁,来到木房下,无味停下了脚步,然后指向远处交错的军麻营帐,道:“那里就是你的住所,你算是运气不错,来到就有空下的帐蓬住,以前黑营最鼎盛的时候,不泛有为了争帐蓬而丢了性命的学员。”

杨起冉顺着莫图手指的方向看去,借着火光,入目的是几十帐军麻帐蓬。

“除了军麻帐蓬,实力前十名的学员可以居住木屋,就在你左边。”无味说着点开通讯器上的光息屏幕,然后说道。

“黑十字训练营的学员在进来之后将会被摘除名字,然后按照能力归入实力编号,现在营地一共有九十二个人,你是第九十三个,也就是说,现在你的名字就叫九十三号,明天我会给你配发你的识别臂章,你的情况比较特殊,黑十字训练营都是固定的时间进行开放,这里除了你之外,资历最少的也在三个月前,所以我给你一点必要的照顾,从明天开始算起,给你十五天的保护时间,以免你被他们弄死,在这十五天里,如果其他人来攻击你的话,就直接告诉他,说是我给你的新人保护,懂了吗,九十三号。”

杨起冉默默点头:“大概懂了。”

“恩...”无味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忘记告诉你,黑十字是二十四小时处在黑暗中的,训练的第一项内容,即是黑夜视力。”

“你还有没有要问的东西。”

杨起冉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摇头:“没有。”

“那好,那边是帐蓬,你可以去睡觉了。”

杨起冉看向火焰燃腾之光下的顶顶军麻帐蓬,然后走去。

无味从口袋中抽出一支烟叼进了嘴巴,点燃。

“那个就是李老大让接来的孩子吗?给我一支阿。”

黑暗中,一簇火苗从狂言的指尖跳起,引燃了香烟。

“对了,十六号被我杀了,他现在是九十二号。”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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