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盼归怎么样?有没有醒过来?”
贾南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床旁边,顾不得气喘吁吁,伸手摸了摸小床上昏迷少女的额头,发现女儿仍旧全身冰冷,寒气罩面,心里更焦急了。
“盼.......”
葛千山刚想问贾南珠有没有筹到灵石,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葛夫人,你可花了好长时间去拿灵石,现在可筹到灵石了吗?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你给不起治疗的费用,也要把今天半天的出诊费给我。”
旁边的白胡子小老头言语间颇为不客气,他今天本来就不想来的,被葛千山拉在这里浪费了许多时间,心里火冒三丈。
“唐朋,医者父母心,你怎么一点都没有怜悯之心呢,盼儿小时候也叫过你一声唐爷爷,如果我妻子没有筹到那三十块灵石,你就不肯给我女儿治病了吗?”
葛千山怒视着白胡子老头,这唐朋当年能在仙池灵集里开个不小的医馆,还是靠他父亲说情,如今见他一家落魄了,便翻脸不认人,摆出商人的刻薄嘴脸。
“哼,葛千山,我也就是看在你女儿小时候叫过我一声‘唐爷爷’才肯白花这半天时间等在这里等着你们去筹钱,怎么,现在还怪我没有仁心,你也好意思?”
唐仙师听葛千山语气里的指责,心里虽然有些心虚,但面上疾言厉色不改,只打算吵开了,就甩脱这个烂摊子,以后人情也两相抵消了,免得这家子穷鬼缠着自己,麻烦!
说着他就提着药箱,打算走了。
葛千山也没料到这唐朋脾气如此不好,一言不合就要离开,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贾南珠人情世故熟练些,拉着唐朋好说歹说,又言明手中已经有了看病的银钱,唐朋才勉强留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唐朋从贾南珠家的小院子里走了出来,转头啐了一口,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虽然这次拿到了看诊的灵石,不过他回去以后就吩咐手下的杂役,以后不准放葛千山一家进来了,每次都拿当年的恩惠说事儿,都过去多久了,这人情早就不再了。
唐朋一转身,竟不小心撞到路人身上了,他冲劲太大,一下子把胳膊撞得生疼,抬头看,见不过是一个瘦胳膊瘦腿的年轻人,不禁骂了两声晦气,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顾景在贾南风院子前停下脚步。
见这两三间房子破破烂烂,四处漏风,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在仙池灵集同那黄裙妇人换了筑基丹后,心里总是不安生,又找了个没人的僻静地方,把这颗筑基丹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本货真价实的筑基丹,居然掉落了一小片表层的丹粉。
露出来的部分虽然也是筑基丹,但是显然,灵气流失不是那妇人所说的一点点,而是快接近一半了。
顾景这才知道自己着了道了。
那妇人想必是从其他地方找了一颗药性没有流失的筑基丹,刮下一层丹衣,包裹在这枚灵气流失的筑基丹上面,欺负顾景眼光不老道,骗走了他的灵石。
虽说这灵气流失的筑基丹不能说完全没有价值,但那妇人要了他三十颗灵石外加五十朵火棘木棉,显示是让顾景吃亏,顾景心中估计了一下,最多二十颗灵石,就能把它买下。
这下子顾景气炸了,还好他暗中留了一手,在那妇人身上留了一道符兵。这才跟着符兵的气息追了过来。
本来他以为是个惯骗,不过追过来才看到眼前这片破败小屋,心里疑惑,打算观察下再动手。
他暗自运转龟息术,从小院的矮墙跳进去,潜到了卧房窗下,通过半开的木窗,看到了里面的葛千山和贾南珠二人。
“南珠,你是从哪里凑来这笔钱的?那枚老祖留下的筑基丹,是卖不了三十块灵石的。”
葛千山小心的把女儿的身体扶正,给她掖了掖被角,刚刚他和妻子一起用火棘木棉炮制的药浴给葛盼归擦洗了身体,担心她吹了风,病又起来。
贾南珠面色微红,十分羞愧,小声道:“本来我是打算去木石阁找老掌柜换了筑基丹,再借些灵石的,不过老掌柜不愿帮我们,所以我一个人在街上游荡,看有没有人肯出价高一点,不然唐朋仙师嫌灵石少了是不会给盼归治病的。”
“哼,这唐朋,当年被宋执事威胁敲诈的时候,是如何求到我们家来的,如今见我们落魄了,就敢甩脸子给我们看,任由盼归被寒毒折磨,也不肯让我们多些时间筹灵石,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像是想起了妻子话还没说完。他又停下来,接着问:“后来呢,有人愿意高价收购那颗筑基丹吗?”
贾南珠低下了头,眼中泪光莹莹,带着哭声道:“我见时间不多了,正好遇到了那天在木石阁问筑基丹的人在卖火棘木棉花,就.....”
“胡闹!!你这是骗人,你知道吗,南珠,你这是骗人!!”
葛千山听完贾南珠说完今天骗顾景灵石的事,气得直拍桌子,又想起女儿还在休息,勉强控制住自己,拳头握得发白,咬着牙看着眼前哭泣的妻子。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可是,盼归,我不能看着盼归死,明天,我就去灵集里等那个人回来,他要打要杀,我绝无怨言。”
贾南珠跪倒在地上,以手掩面,压抑的哭出来。
葛千山叹了口气,将贾南珠拥入怀中,他是生气,他自问一生从未做过愧对良心的事,如今却为了女儿,逼得妻子去行骗,“南珠,我怎么能让你去送死呢,那些修士是不把我们当人看的。”
他轻轻的拍了拍妻子的后背,听着贾南珠的呜咽,心里更是疼痛“是我没用,你平时连撒个谎都不会,如今却去骗人,你别怕,我待会就去仙池灵集等那个年轻人,要是他肯原谅我们,我就算去给冯药师试毒,也会把多的灵石赚来赔给他的,要是他不肯原谅我们,今后,你们母女俩就好好的照顾自己。”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夫妻两个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顾景在门外听得伤心,一肚子怒火也消了下去。
看来这对夫妻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会生出骗他的事来,何况他们还打算出来认错。
“盼归,盼儿......”
顾景心中浮现出妹妹的影子,屋里床上躺着的病中少女,和自己失踪的妹妹也是差不多的年龄,只是如今顾盼仍旧下落不明。
唉,顾景叹了口气,刚想走进屋里,忽然听见门口敲门的声音。
“贾伯母在吗,我是小钱,我娘让我来看看盼归妹妹如何了。”
这下顾景心中可是大惊,尚小钱怎么会来这里!?
屋里的贾南珠和葛千山听到尚小钱的声音,连忙收拾好面容,起身去开门。
尚小钱进门后放下带的各种滋补品,见葛盼归还未醒过来,便打算问问贾南珠如何了。
但见夫妇俩双眼通红,像是刚刚哭过了,便开口询问,他表示自己如今已经是玉清宫的一名执事了,有何事都能帮点忙。
葛千山从小看着尚小钱长大,也不隐瞒他了,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尚小钱,并希望能借点灵石,将骗顾景的灵石还了,以后再慢慢还给尚小钱。
正当屋里两人愁眉苦脸的时候,顾景终于忍不住现出身形。
三人自然是表情各异,精彩异常。
既然都是沾亲带故的人了,顾景也不好冷着脸教训贾南珠了。
四人将话说开,便顺利解开了这事。
葛千山表示自己活着一日,总是会凑齐灵石还给顾景,而尚小钱更是直接说自己替贾南珠夫妇还灵石给顾景。
顾景听了哭笑不得,自己还能和尚小钱计较什么。只是看来自己还得再劳作几天,才能凑齐买筑基丹的灵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