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浦退无可退,硬生生挨了尚小钱一拳,周围的弟子赶忙上前劝架,把尚小钱和青浦拉开。
青浦片刻左脸就肿了起来,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既然打定决心豁出去,他便不再害怕了,只是咬紧牙,全然不听尚小钱的辱骂。
顾景抿紧了双唇,今日之事恐怕已成定数,青浦咬紧他不放,杭筑和王嫉也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纵然杜伊舟想帮他的忙,也不可能对青浦严刑逼供。
杜伊舟见大势已去,再无回转余地,叹了口气,只好对杭筑道:“杭掌事,既然那弟子说是我朋友弄坏了琉璃盏,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我这朋友师傅外出,如今在南华山无依无靠,没了药谷的任务,便没有了灵石收入,不如,我替他赔了这琉璃盏的灵石,你便放过他这一次吧。”
“那不行!”尚小钱和王嫉异口同声的说道。
二人不料对方反应,一时愣住。
尚小钱道:“明明是这坏小子污蔑顾景,怎么能罚他呢。”
“哼,你说污蔑就是污蔑,有证据吗!顾景摔碎琉璃盏,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杜师姐替他赔了灵石,他还想对我动手,玄清派门规,南华山除了演武场严禁动武,决不能让顾景躲过门规的制裁!”
“你!”尚小钱气得说不出话来,苦于被众弟子拉住,不能在王嫉脸上揍上两拳,只好喘着粗气狠狠的瞪着王嫉。
顾景拍了拍尚小钱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王嫉能污蔑他,未必就不会陷害小钱。
如今杭筑和王嫉狼狈为奸,殿内能为他说话的只有杜伊舟了。
“王嫉,你也别得理不饶人,若是南华山不能动武,那你三月前鞭打入门弟子辛郝又怎么说,那日可是有我香药司的弟子亲眼目睹,若不是你大爷爷座下林师兄出手遮掩,你今日也不在南华山了。”
杜伊舟不急不忙地道出她的杀手锏,自从知道王嫉在找顾景二人的麻烦以后,她就一直留意着王嫉的行踪,王嫉霸道惯了,轻易就被她抓住了把柄。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是那蠢货先惹我的!”王嫉像是被堵住了喉咙,满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在南华山他还从未这样受气过,要是换了常人,他早动手了,不过眼前女子地位不比他低,实力更是远胜他无数,他也只能耍耍嘴皮子。
“哼,顾景可以留下,但是得给我跪下道歉!”心知今日杜伊舟在此便不能如愿把顾景逐出南华山,王嫉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好好的出出气。
“杜师姐,不必了。”一直静观其变的顾景终于忍不住了,大丈夫,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不能忍,今日让尚小钱和杜伊舟二人同他受一番折腾,他已然很是难堪了,往日为了平静修炼,他一直忍让,但绝非就没有一点骨气。
“琉璃盏的赔偿我自己会出,但是向王嫉道歉,我是绝不肯能办到的!今日这事我也绝不会认。杭掌事要将我从药谷除名,便除名吧,我自会从门派内再领取宗门任务。”
杜伊舟心中焦急,但见顾景脸上的坚毅神情,便知道此事不可回转,只好打打圆场,而后领着顾景和尚小钱离开了。
“你又何必如此倔强呢,要是不想给王嫉下跪,我再辩两句,便糊弄过去了,那琉璃盏虽然对我们筑基修士来说不是什么宝物,但也要四十几块灵石,你一个月一块下品灵石的宗门补助,又如何还得起?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这些灵石,来日慢慢再还给我就是,你这般和我计较,便是没有真心将我当做朋友。”
往琉璃殿香药司的路上,杜伊舟抬头看着眼前比她还高的倔强少年,以她的了解,顾景不是个莽撞的人,为了面子失去筑基机会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
“一会儿到了琉璃殿,我让弟子把灵石给杭筑送过去,只是我们香药司一向只收女子,不能将你转到香药司来。”
顾景看杜伊舟满脸的惋惜,不曾作假,虽然不知为何她要接近和帮助他和小钱,但心中也一暖,知道这位师姐是真将自己当做了好朋友。
“师姐多心了,我离开药神殿并非为了其他。如今我和王嫉已经彻底撕破脸了,来日是非只会更多,师姐今日能护着我,以后能每次都护住我吗?师姐今日替我给了琉璃盏的灵石,那王嫉只会更记恨,只有我自己出了这笔钱,他方才能够出气,不再缠着我找麻烦。”
杜伊舟默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嫉这样的小人,阴谋诡计只会防不胜防。
尚小钱见杜伊舟无言,急道:“那你又往哪里去呢?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宗门能给你安排什么好任务?”
顾景苦笑:“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尽量找个僻静些的地方,避开王嫉。等师傅回来了,我再另做打算。”
南华山就这样大,顾景心里明白自己想躲着王嫉也能找上门来。这么说也是让尚小钱安安心而已。
尚小钱慢慢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身上翻翻找找,摸出来六枚灵石,递给顾景:“我嘴馋,总是留不住灵石,这点灵石不多,你既然不愿意拿杜姐姐的灵石,我的总没问题了吧。”
六枚青色的灵石在尚小钱的手里散发出莹润的光泽,顾景有些感动,尚小钱不看重修为的修炼,平日里除了宗门安排的固定任务,很少会领其他任务来做,手里的灵石也不多,一下子拿出六块来,也就是他全部的家底了,里面可能还有一半都是上山前他娘给他的。
将尚小钱的手推回去,顾景抿出一个微笑:“我舅舅之前给了我些盘缠,够付琉璃盏的钱了,我们既然是兄弟,也就不会和你客气,真需要的时候,我再找你要。”
杜伊舟见二人少年兄弟情深,不禁有些羡慕,她在南华山宗门内长大,从小被师傅严格教导,几乎没有什么同辈朋友,虽然想和顾景二人真心相交,但毕竟时日尚短,还没做到肝胆相照的地步,不过既然迈出了第一步,这两个朋友她也会真心相交。
“既然你不肯要我的灵石,那换宗门任务的事情,我倒可以帮帮你,太白峰有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我想他倒是可以给你找个王嫉没法找茬的地方。”
杜伊舟心念一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太白峰外事堂门外,顾景跟着杜伊舟走出了飞檐斗拱的勤体殿,同行的还有一个高大健壮的二十多岁青年男子。
杜伊舟偏过头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看着身边的高大男子刀刻般的冷峻的脸庞,笑道:“君同哥哥,今日多亏你帮忙了,等我把今年的仙人醉酿好了,就悄悄的留一坛给你送去!”
杜伊舟平日里温婉细腻,又是香药司的司药,顾景罕见她露出小女儿娇俏的情态,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位掌门大弟子贺君同,既是和杜伊舟一同长大的,又比她年长几岁,杜伊舟自然不像在他们面前那样端正姿态。
“你知道我不喝酒的,这仙人醉,还是留给明木师伯他老人家吧,我也是顺手之劳,不需你感谢的。”
贺君同嘴角微微上挑,让冷峻的五官多了一丝温柔。他的视线停留在杜伊舟淡粉色的唇上,装作不经意道:“上次采来的蔷花还合你心意吧?。”
杜伊舟低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闪烁的眼神:“蔷花难得,师兄往后还是不要给小妹送了。”
贺君同不在意的笑了笑,也没应杜伊舟的话。
贺君同又看着顾景,正色道:“顾师弟,外事堂已经把你的宗门任务改到穿云峰后山祠堂了,那里除了一位看守祠堂的老人,便没有其他人了,除了扫洒之外,你也无需做其他事。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后山这位老人是祖师的后人,你万不可与其交恶。”
顾景连忙道谢,这祖师后人他也听师傅讲过,乃是创派祖师的曾孙,祖师后人一脉灵气衰竭,已无修炼之人,只剩下这位老人,仍然留在后山,为祖师看守祠堂和墓室。
寒暄两句后,贺军同便驾着法器离开了,杜伊舟也同样担任着香药司要职,略带歉意的和顾景道别回了缠香峰。
看着二人御器离开的背影,顾景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如今没了缠香峰的浓密灵气,他想要筑基只怕是难上加难。
李之仪虽然说过早日回来,但世事难料,他还是得自谋生路,已备万全。
收起勤体殿发放给他的身份令牌,顾景迈步向镜海峰走去。顾景没有筑基期的实力,像贺军同杜伊舟潇洒御器飞行,他只能干瞪眼羡慕,在行人稀少的山路上一边思考以后的计划,一边沿着下山的蜿蜒青石阶慢步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