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寝宫夜里闹鬼的事第二天也算传了开来。
据说王妃娘娘当场就吓得失了神,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惜这么重要的消息不但晏王没有反应,连林锦渊都没有过来看望一眼。倒是晋妃一大早就来了吟风阁,对赵奔奔嘘寒问暖。
“娘娘受惊了。”她一进屋行完礼感觉握着赵奔奔的手,后者也并没有非常的弱不禁风。虽说昨晚吓着了,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失神的那十几分钟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感觉身上的力量突然被抽走了,身体没了反应而已。
“没事,柔儿姐姐,谢谢你来看我。”赵奔奔脸色有些苍白,但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了。
“娘娘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晋妃非常细心,“没有传太医吗?”
“不需要的。”赵奔奔摇摇头,她自己的状况自己还是清楚的,“我现在只是想知道昨晚那双眼睛是什么。”
听了这话,看似柔弱的晋妃并没有非常吃惊,而是微微侧头寻思了下,便幽幽开口道:“娘娘不妨详细描述下昨夜的情况。”
赵奔奔努力的回忆,却只知道自己从梦中惊醒,看到了墙角的一双绿眼睛。而梦中的内容,已经全然不记得了。见那绿眼睛之后,也是像被抽了魂魄般,呆呆的不能动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这到早上,身上还是有些乏力。
晋妃细细揣度下,柔声问道:“那绿眼睛,可是很大很漂亮?”
“恩。”
“那……娘娘可否注意到,那东西是一蹦一跳逃走的?”
赵奔奔一回想,惊讶到:“好像是呢!你怎么知道啊?”
晋妃掩嘴笑了:“娘娘不必惊慌……哈哈……那是幻只,专门偷梦境的精灵。”
“啥?”赵奔奔张大嘴巴。
“这幻只,是自然界存在的灵体,喜欢偷走别人的梦境。往往做梦者的梦灵气较大,或者非常精彩,就会吸引它们。一般来说,都是梦境戛然而止,最后的画面会看到一双绿眼睛。王妃娘娘的梦估计非常精彩,被打断后您就惊醒了。那幻只估计也没有想到您会醒来,更没想到会与您对视,大概也是吃了一惊,落荒逃走了呢。”
“啊?”赵奔奔觉得好新奇,“这么好玩?”
“恩呢,”晋妃依旧温柔的笑着,“或许是娘娘梦境的灵气太强了,幻只偷梦的时候把娘娘身上的灵也带走了一些,灵脉会显得很弱。但娘娘放心,过个一天半日的,自然就好了。”
赵奔奔点点头,心想这个地方有趣的东西还真不少。
“你知道的真多呢。”赵奔奔说,她一直以为晋妃是个与武功法术完全不相关的普通妃子,没想到她也知道这么多。
“王妃有所不知,晏地不同于九曜盟,这里法术盛行,即使是不会施法,也是对这些常见的灵体法术有所了解的。臣妾就是这种人,手无缚鸡之力,但对法术灵兽略知一二。”
晋妃温柔地解释。
这天是中秋,晋妃从庆典的百忙之中抽出身来看望王妃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还未到中午,走出寝宫的院门,便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乐声了。
晏国的中秋庆典不单单是歌舞,更是要在每个宫苑中挂上彩灯,每个池塘中放上许愿烛。若是通晓法术,尤其是御灵,也可以在这一天放出自己的御灵,与人类同乐。
所以一整个下午,宫中都在忙忙碌碌,偶尔还会看到有人在逗一些长相古怪的生物玩耍,大概是在告诫自己的灵兽,今晚可以好好玩了。
可是言寒衿这边,却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言寒衿重重地拍了桌子,气汹汹道。晏王难得如此生气,林锦渊也低了下头,没有正视他。
“三年来,他从未回宫过中秋,为何单单今年回来?”言寒衿脸上掩不住的焦躁,“还敢带兵回来!他想造反吗?!”
“陛下请息怒。”林锦渊心里也很不解很着急,但是还是显出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希望由自己的情绪来稳住晏王。
今天一早,他接到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说是护国公带领五万人马回京,即将到达无絮城了。
这护国公是言寒衿的叔叔言禹,镇守东北边疆数年,战功赫赫。他比言寒衿的父亲小十岁,是言寒衿最小的叔叔,年轻的时候就骁勇善战,争强好斗。当年言寒衿的父亲即位时,由于一时心软,没有除掉这个很有野心的幺弟,而是派他去镇守边疆,各种赏赐连年不断,护国公这么高的封号也毫不犹豫的给了他,无非是想用荣华富贵来牵制住他。
言禹倒是也没有不满的意思,以往每年也就回无絮城一趟,要么是中秋,要么是新年。
而三年前言寒衿即位之后,他再也没有在中秋节回来过,连新年也只是前年回来一次而已。言禹的理由是边疆战事频繁,主帅不方便抽身离开。这理由言寒衿从来没有相信过,因为晏国的边疆一直很太平。晏国与人为好数十载,很少有战事发生,这些年打的敌人大部分不过是邪灵恶兽。但是既然他明知如此还要以此为借口,便是明显不想回来了,言寒衿就也没有放在心上,各种赏赐还是会照常送去。
可如今,护国公言禹居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公然领兵回京,让晏王大为火光。
“锦渊,带兵拦住他,他若要进城,所带兵马不许超过一百个。”言寒衿脑袋大大的,他不怎么擅长应对这样的事。
倒是林锦渊非常冷静的给他分析:“一百个……多了。陛下,护国公公然领兵回京,一定是做足了兵马不能入城的准备。他若真要造反,一百个高手还是能掀起一番风雨。依臣所见,不如就派豪阵迎接,只需要他带十五人进京即可。”
“可是他如果真要造反,城外的五万兵马无论如何也是进的来的啊。”言寒衿有些疑惑。
“陛下可曾想过,他来见陛下会有什么样的理由吗?”
“这……”言寒衿突然醒悟过来,“谙王在我们这里!他的理由一定是进京保护我!”
“十有八九,”林锦渊凝色道,“只要他不是跟谙王暗中勾结,对我们还造不成什么大障碍,无絮城禁军五万,御林军两万,还有将近三千人的掌风卫和影随。就算他有意造反,这整个晏国的空间结界都是我们的影随布下的,他用不了空间术临时调兵,想必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言寒衿沉思许久,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锦渊,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臣这就去城门迎接护国公,先行告退了。”林锦渊雷厉风行的离开。
他走后,言寒衿深深叹了口气。对自己的表现频频摇头。言寒衿从小生活在伟大的父亲和优秀的哥哥的光环下,他的角色只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不需要继承王位,不需要担当天下大任,这辈子似乎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是在荣华富贵中轻轻松松度过。可是,天算不如人算,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逍遥人生的自己有一天居然能成为一国之君。
还好有林锦渊,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和同伴,他的冷静和智慧一直紧紧牵住鲁莽幼稚的自己,才平安的度过了三年。可是,难道还能永远这样吗?
身在君王之位,却没有治国平天下的能力,让他痛苦又自责。在这个没人的时刻,这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卸下了一直挂在脸上的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只剩下满面愁容。
午时刚过,护国公的部队就到了无絮城的城门。
晏王派大批人马盛情迎接护国公,并以人多事杂不好安排为由,只让护国公带了十五人进城,其他人都留在城外候命。
护国公没有计较这个明显是作秀给他看的理由,开开心心进城了。说是好久没有见到晏王,非常想念,正逢中秋佳节,思乡难耐,便回来看看。
当然,即使有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还是没有顺利地见到晏王。
林锦渊给的理由是晏王抱病已久,入秋后天气转凉,晏王必须在屋内静养,任何人都不可打扰,尤其是刚从边疆回来的护国公,恐是有边界戾气易侵入病人身躯,更是不可相见。只是传话来问护国公带兵来的理由。
结果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年近四十的护国公摇杆挺直,振振有词,说是听闻一直居心叵测的谙王留在晏国度中秋,他心里不安,便悄悄带兵回京,随时准备保护晏王。
林锦渊对这个威严骄傲的护国公并没有半点赞同,反而冷着脸给他分析了这等同于谋反的利害,说地这个久经沙场的中年汉子脸上一阵绿一阵白,梗着脖子反驳说自己没有半点造反之心。
林锦渊没有理会他表面上的忠良,给他在宫外好好安置了住所,连王宫的门都没让进。只说是晚上庆典必请护国公到场,便急忙离开,弄的言禹也是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