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男子说道:“杜冷说如果三天后不乖乖地把你送到杜府,就带人来把梅庄平了,屠尽满庄子的人!”
“我去青云庄找杜冷说理去!”
男子急忙拉住梅兰说道:“别啊,杜家的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连官府都不敢招惹,他放出话来要拿你,你去了不是自投罗网么?”
梅兰眼中带着雾气说道:“那可怎么办啊,我哥岂不是白挨打了?”
男子神色凝重地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你哥挨了打,梅青哥的伤不是很重,养几天就好了,最要紧的是如果三天后不把你送到杜府,他们就要到梅庄来杀人了。”
梅兰也没了主见,着急地说道:“那怎么办呢?”
男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你带着梅青哥赶快吧,逃得远远的,千万不要被杜冷抓住。”
梅兰说道:“那怎么能行呢,杜冷来梅庄如果找不到人,岂不是真的会拿庄子里的人出气,我不就连累了全庄一百多口?”
男子叹了一口气道:“那怎么办你,杜冷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但贪婪好色,而且为人凶狠,你进了杜府岂能有好日子过?而且那杜冷长得跟猪一样,你愿意伺候他么?”
梅兰脸上悲戚地说道:“这便是我的命吧,为了哥哥,为了庄子上下一百多口,我情愿到杜府中去,谁让我们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呢?”
听了梅兰的话,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陆铭在旁边听着二人的对话,事情的原委已了解了一个大概,当下说道:“其他事情先放一边吧,先给你哥治伤,不是还有三天的时间么,这三天我们从长计议,未必就想不出应对之策来。”
那男子似乎才看到陆铭,疑惑地打量着他说道:“请问这位公子是?”
陆铭说道:“我叫陆铭,是过往的旅人,因为错过了时辰,因此到梅庄借住一宿。”
男子也没有怀疑,说道:“公子说的极是,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考虑,未必就想不出办法来。还是先给梅青哥治伤要紧。”
梅兰只当这话是安慰自己,杜家有钱有势,要来梅庄拿人还不是轻而易举,能有什么办法么?
陆铭也没有过多的表示什么,送梅青回来的那男子说了句明天一大早便召集老少一众商议对策,也回去了。
当夜无话,梅兰给陆铭准备了一间干净的客房后便去照顾自家哥哥了,梅青虽然还没有醒过来,淡水服下药后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陆铭并没有睡下,而是在房中闭目打坐。大约三更时分,他突然睁开眼睛,轻轻推开房门,悄悄地离开了梅庄。
天上没有月亮,繁星点点,寒风阵阵,四周也是寂静无声。
夜行大约十余里,陆铭便来到了青云庄,青云庄比梅庄大了十倍不止,此时已经是深夜,家家户户已经熄了灯,不过一些大门户门口的两盏灯笼依旧亮着,街道隐隐有些光亮。
杜府在青云庄可谓是最大的宅院,占地有一里多,房屋上百间,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依旧灯火通明,宽大的红漆木门上两个兽首铜环金光闪闪,门顶一块巨大的牌匾写着“杜府”两个字。门口两个值夜的杜府家丁衣着鲜亮,比普通百姓穿的还要整洁,还要华丽数倍,昂首挺胸,一副神气的样子。
陆铭在隐蔽处看了一眼,转到后面的墙脚,抬头看着两丈高的砖墙一纵身,倏地便跃上了墙顶,然后飞鸢一般跳进了院墙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府苑防卫很森严,几乎做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都衣着鲜亮,腰挎朴刀,在回廊之中来回巡视。
陆铭心中暗奇,听梅兰介绍杜家只不过是这一带的富商,没有想到府院之内防卫竟如此铁桶一般森严,比起官府县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这杜府中应该有什么猫腻,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陆铭本来的打算是今夜行刺将杜冷杀死,从而一了百了,替梅兰解决了麻烦,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容易了,而且他对杜府也产生了兴趣。
这些巡逻的杜府家丁都是一些寻常的武者,躲过他们的视线自然难不倒陆铭。不多时他便来到了一个荷花塘的假山后面,抬头看着一座风格与其他屋舍不太一样的楼阁,知道这里应该就是主院了。
看着巡逻的杜府家丁过去后,陆铭轻声飞到屋顶,爬到屋脊,小心掀开一片盖瓦。
屋子里有灯光,却不见人影,也没有声音,陆铭等了许久,依旧没有听到声音。他心中疑惑,合上瓦片,从房顶下来,从屋檐跃上房梁上。
陆铭见确实没有人,才从房梁上下来,跳到屋中。
陆铭看着屋中的陈设,猜测这应该是一间客厅,屋中都是一些贵重的摆设,随便一间都几百上千两,甚至万两。
陆铭暗暗咋舌,不过这些俗物却对他产生不了兴趣。
屋子正前方的墙壁上,是一个威严富态的锦衣老人的画像,想必就是杜冷的先祖,上面还有牌位供奉,也是一位杜姓老者的名讳。而两面的墙壁则都是松鹤的墨宝,栩栩如生,别有意境。不过也没有奇怪之处,陆铭也没有过多的关注,正打算离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他急忙又飞回到房梁之中。
少许时间,从外面进来七八个杜府的家丁,全都是两人一组,用长条扁担抬着一个箩筐进来,箩筐看上去沉甸甸的,坠弯了扁担。
在这七八个家丁前面,领头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留着两小撇胡子,脸色郑重。
那七八个家丁从房梁下经过的时候,陆铭闻到一股极为浓重的腥味,往框里一看,脸上神色有些动容,只见那些筐里殷红一片,全都是新鲜的动物的内脏和精肉,鲜血淋漓。
陆铭粗略计算了一下,这些箩筐每只里面的动物内脏和精肉都有三四百斤之重,四只箩筐加起来足有一千多斤重,把这么多的鲜肉和动物内脏抬到屋子里又是为了什么?
正在陆铭疑惑不解的时候,那个华衣中年人忽然走到一面墙上,上敲三下,下敲两下,忽然“咯吱——”一声,那面墙竟徐徐的打开了,原来是一道石门。
“进去!”中年人沉声命令道。
那些抬箩筐的家丁穿过石门,将一筐一筐的鲜肉送进去,消失在黑暗之中。等那些家丁全都进去后,中年人才沉着脸,走了进去,中年人走了进去后,石门又“咯吱——”一声,缓缓地合上了。
陆铭凝视着那面墙壁,心中想道:没有想到这屋子里居然有一道暗门,想必这暗门下面应该是一条隧道,直通地底,下面应该有一间暗室甚至是地宫,而地宫之中应该饲养着一只大型的或者许多肉食动物,要不然不会需要这么多的鲜肉。只是不知道那东西会是什么,不过想来一定不会是什么普通之物,不然也不会这么隐秘地饲养了。
许久过去,陆铭未见动静,便又从房梁上下来,走到那面墙壁前面。
用手抚摸着墙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刚才中年人上三下,下两下的敲击,显然是触发了某种机关。
陆铭知道,如果自己想要知道这地底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就必须下去看看,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必定危机重重,最主要的是这石门如何从里面打开还不知道,万一出不来那可就麻烦了。
这件事本来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他完全可以放任不管,可是想想一个无辜的少女被将要被送进这杜府大院的水深火热之中,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想了想,便不再迟疑,照着刚刚中年人的方法,在墙面上三下,下两下地一共敲击了五下。
果然,墙面发出“咯吱——”一声打开了。陆铭往里面小心的看了看,发现里面是一条石道,蜿蜒地向下通去,石道的两壁,隔不多远便有一盏油灯将石道照亮,因此石道也不是完全黑暗。
陆铭感觉里面没有危险,才窜了进去,不过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面色沉着,左手按在雷神剑上。
他沿着石阶向下走了两把,身后的师门又是“咯吱——”一声自动关上了,陆铭也不去管它,一直往下走。
七弯八绕后,石道尽头,来到一间石室之中,这间石室十分宽敞,却空无一物,只有几个甬道口通向不同的方向,刚才那几个家丁仆役应该就是从这些甬道口中的一个进去的。
甬道有五六个,却也难不倒陆铭,刚才那群人是抬着鲜肉下去的,那个甬道之中一定有腥味。
陆铭在每个甬道中都嗅了嗅,在第三个甬道中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腥味,顺着那条甬道往里走去。
大约走了一百多步,再次来到一间石室之中,这间石室极大,中间是一个祭坛,祭坛旁边似乎有一个水池,而祭坛之中站着大约十几个人,其中包括刚刚送鲜肉进来的那几个人。
陆铭急忙躲在旁边的一尊石像后面,注视着祭坛的情况。
除了刚刚进来的那些人,陆铭注意到祭坛中其实只多了两个人,一个穿着锦缎衣裳,肚子浑圆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额头上的帽檐还镶着一颗极大的宝石,鸡蛋一般大小。陆铭看出这中年的形貌与刚刚墙上那副画像中人极为相似,想来这中年人便是杜冷了。
另外一人却穿着普通的长袍,有七八分像道士打扮,面目狰狞,一双眼睛更是如毒蛇一般。
杜冷对着道士打扮的男人十分尊敬,时时虚弯着腰,脸上堆着笑容,一脸恭敬的神态。
陆铭还发现,抬进来装着鲜肉的箩筐本来有四个,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其余三个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几人身边的池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由于距离太远,又有角度问题,因此陆铭没有看清那东西长什么样。
过了一会,那长袍人使了一个眼神,其中两个家丁立刻将箩筐举了起来,投向池中。
那箩筐刚从两个家丁的手中脱出,立刻从池中飞出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将箩筐连肉整个地吞了下去。然后又缩回池中蠕动起来。
躲在石像后面的陆铭微微吃了一惊,那条巨蟒比柱子还粗,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如同铜铃一般,全身的蛇鳞都泛着紫色和蓝色的光芒。